第六章 崇真宗(1 / 1)

陶老道拋出兩隻紙鶴。   紙鶴迎風見長,落到地上時,已是一人高、翼展兩丈的龐然巨物。   “死猴子,想乾嘛?你看家呢!”杜祐謙拉住想要往紙鶴上爬的猴子,敲了敲它的腦袋。   渾然忘了,這猴子相當於練氣圓滿的修士,而他隻是一個練氣一層的小蝦米。   猴子委屈地抱著腦袋揉了揉,齜牙咧嘴地向陶老道告狀:這個壞家夥,他打得我好疼!   陶老道啞然失笑,“行了,別鬧了,你這猴兒,好好看家。回來的路上,我會去一趟坊市,買些靈果給你吃。”   猴子頓時不裝了,咧嘴傻笑起來。   陶老道跨坐上紙鶴,隻見紙鶴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動作略顯機械地振翅。   扇出一股旋風,騰空而起。   而坐在紙鶴上的老道,竟然陡然添了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那模樣,甭提多瀟灑了。   杜祐謙微微一笑,壓抑住澎湃的心情,跨坐上紙鶴,跟在老道身後,騰空而起。   上上世他也是坐過飛機、玩過蹦極的,在初期的緊張後,很快便適應了。   坐在紙鶴的背上,回頭一看。   蕩魄山、以及山上鬱鬱蔥蔥的林木,還有那些在林中若隱若現的那些獵人小屋、逃荒人的居所,都在迅速縮小。   而陶老道那破舊的小道觀,則早已隱沒在陣法中,難尋難覓。   杜祐謙的修為不濟,乘坐紙鶴也隻能走走停停,休息恢復法力的時間,倒比飛行的時間更多。   紙鶴飛行的速度也不快,若比起短時間內速度,或許還不如買兩匹駿馬馳騁。   其造價,也比駿馬貴得多。   不過能在雲中飛行,蹤跡隱秘是一樁優點;遇到大山大河,也不會阻斷去路,人間有戰爭、有盜匪,也不會影響行程。   數日後,兩人來到了吳國最北麵的臥牛山脈。   在雲端,陶老道看著下方蜿蜒的山脈,目光閃爍。   良久,才嘆息一聲。   然後他按下紙鶴。   很快,兩人便降落在山脈中。   “師父,崇真宗便在這臥牛山脈中?”   “是啊。”   杜祐謙有些無語。   上一世,他帶著大軍在臥牛山打了好幾場打仗。   幾十萬人在山中火拚,都沒有遇到過修仙者。   你現在告訴我,這裡有一個修行宗門?   杜祐謙頓時覺得這輩子花費在尋仙問道上的幾十年,都是白過了。   兩人在山中行走。   杜祐謙問:“師父,剛才在雲中,您為何嘆息?”   “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老道露出緬懷之色。   “您的朋友?廖亦瀾廖大俠?”   老道想了想,搖搖頭,“不是他。這位故人……其實算不上朋友,隻是有過一麵之緣。”   “能讓師父記憶深刻,那想必是位有道真修吧。”杜祐謙隨口說。   老道笑道:“並非如此。我記得……你是晉國人吧?或許你沒聽過他的名字。不過在吳國,雖然已經逝世近一甲子了,他的名字依然家喻戶曉。”   杜祐謙心裡忽然有種預感。   “他叫杜祐謙,初代佑德公。其實以他的功勞,封王也不為過。若不是他,恐怕,吳國都已經……不存在了。縱觀吳國八千年歷史,他也是屈指可數的風流人物。”   果然。   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提及,讓杜祐謙有些別扭和怪異。   還有那麼一點點赧然。   有種碰到自己小迷弟的感覺。   上下八千年的風流人物?   我沒那麼厲害吧。   過譽了,真的過譽了。   關鍵是,他實在不記得自己上一世在什麼地方見過陶老道。   “師父,您……和那位佑德公,是怎樣的交情?”他試探著問。   “沒什麼交情,隻是一麵之緣。注意腳下,緊跟為師,小心別陷入陣法。”   見老道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杜祐謙也隻能暫時壓下疑惑。   林中,驚鳥紛飛。   走了百餘步,眼前豁然開朗。   隻見一條玉帶般的瀑布從天而降,落入潭水中。   彩虹橫架,水花快樂地飛濺,不時有威武雄壯的各色大魚從潭水裡躍起。   潭水邊,有不少穿著道袍的男男女女。   有人在浣洗衣物,有人坐在石頭上搖頭晃腦地看書,也有人圍成一堆,熱烈地交談。   也有人抱著一壇酒,痛飲一番後,孤獨而美麗地舞劍,自歌自舞自開懷。   杜祐謙抬起頭,瞇眼看著瀑布上方,那裡有人淩虛禦劍,有人醉臥雲端。   也有仙鶴翱翔,有青鳥高歌,有模樣古怪的異獸在空中愉快地劃動四肢。   而這一切的背景,則是一座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高大巍峨的拱門。   上書“崇真宗”三個古樸的大字。   瀑布似乎就是從拱門裡奔湧而出。   好一派仙家景象!   雖然距離杜祐謙想象中的修仙門派還有一段距離。   但,也已經足夠震撼。   留意到徒弟眼中的震驚,陶老道的嘴角溢出微笑。   很快他就收起笑容,輕咳一聲,“進入山門後,伱當謹言慎行,謙恭退讓,明白?”   杜祐謙頷首:“明白。”   他又不是白癡。   自己一個練氣一層的小蝦米,想囂張也沒有本錢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陶老道沒有帶著杜祐謙在崇真宗裡亂晃,而是徑直帶著他來到傳法殿。   準備給杜祐謙辦理正式入門的手續。   “喲,陶師叔,好久不見。”傳法殿值守的弟子,是個小眼睛中年道人。   身材極為高大,腰身也粗壯。   若是脫掉道袍,換上一身盔甲,那就是沖鋒陷陣的猛將。   不過他對陶老道的態度,可說不上親善。   聽在杜祐謙耳中,甚至有點嘲諷、挑釁的意味。   陶老道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此人。   不過他的態度倒是一貫地謙和,微笑道:“原來是何師侄,你師父還好嗎?”   小眼睛道人皮笑肉不笑地說,“勞您關心,我師父他老人家有一群孝順的弟子,四處給他搜羅療傷的天材地寶,十年前傷勢就痊愈了,修為也有精進。再過幾年,就能嘗試沖擊築基後期。”   杜祐謙聽到這話,差點“虎軀一震”。   小眼睛道人的師父,與陶老道是同一輩。   人家是築基中期,準備沖擊築基後期。   陶老道呢?   總不可能還是練氣期吧。   難不成,陶老道平時都是在扮豬吃虎?   不過仔細一想,這一年多以來,陶老道從未透露過自身的修為如何。   隻是杜祐謙猜測,陶老道是練氣後期,或者練氣圓滿,隻是因為年齡大了,失去了晉升築基的機會。   現在看來,他的猜測是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