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靜悄悄地開始了一場小小的巨大改變，順德帝宣布退位，原周王杜樗贇繼位。 涉及到皇位更迭，這自然是一場巨大改變，諸國派出使者來觀禮，吳國的勛貴齊聚京城，封疆大吏全部趕回來向新皇宣誓效忠……忙碌碌，鬧哄哄。 京城這一個月，每天連夜香都要多出來很多車。 可這又確實隻是一場小小的改變。 全國上下，該乾嘛就乾嘛。 百姓還是該耕地就耕地，該織布就織布，該跑商就跑商。 沒事做的時候就吃飽了打孩子。 換皇帝了？ 恩，換了。 天師呢？ 天師還在呢。 哦，天師在就好，沒事了。 就這樣，平平淡淡，不起波瀾。 杜樗贇順利登基，改年號為“承恩”。 這年號，說實話，有點不合規範。 甚至可以視作對皇室的敲打。 但是細品……又讓人說不出話來。 大臣們也隻能私底下議論：皇室確實承了恩惠，應該學會感恩。 治理國家這麼累的事情，天師代皇帝做了。 皇帝要做的，隻是享樂。 這還不感恩嗎？ 而且，野心家們也可以熄了心思。 天師也是在用這個年號表明，沒有更換皇室的念頭！ 皇室依然是杜家的！ 承恩帝登基後不久，紅蓮宗結丹真人夏楚楚的禮物由她的親信送到了杜佑謙手中。 杜佑謙檢查了一下，並沒有埋什麼暗手。 禮物是幾件珍貴的材料，有煉丹，也有煉器所需，可以看出夏楚楚是想試探些什麼。 總價值，約1500靈玉，對於二等宗門的真傳結丹，大約要攢兩年。 這個價值已經遠超幾名築基修士的價值了，可以稱得上是一份厚禮。 對禮物本身，杜佑謙沒什麼滿不滿意的，他不缺這點。 重要的是，夏楚楚以這份禮物表明了平等、合作的態度，這就挺不錯。 杜佑謙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那五名精神萎靡的紅蓮宗弟子拎了出來，交給來使。 替夏楚楚送禮物的使者，是一名築基初期的男修士，相貌普普通通。 紅蓮宗是以坤修為主體的宗門，乾修雖然也有，但普遍地位較低，主要是紅蓮宗的功法大多更適合女子修行。 所以，在紅蓮宗內，坤修的修為，普遍要高於年齡相若的乾修。 如此經年累月之下，乾修在宗門話語權的爭奪上，自然落後，漸漸地就在紅蓮宗內形成了女尊男卑的局麵。 杜佑謙琢磨著，那夏楚楚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個變太，喜歡折磨女人，所以才打發這麼個人過來？ 這讓他心情有些不爽利，但又不好發作。 “你把這些人帶回去，”杜佑謙說著，“再告訴你主上，禮物我就收下了。戰爭，我不會給，凡人的命也是命。她如果想要魔器，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幫忙，不過她需允許我使用紅蓮宗管轄內的所有煞池和絕地。” “是，在下一定將天師的話帶到。”使者恭敬得讓人挑不出毛病，眼睛不敢直視，也沒有亂瞟，甚至沒有看那蹲在天師肩上的猴子一眼。 他甚至不敢有情緒波動，不敢在心裡腹誹，主打的就是一個穩。 杜佑謙就算想借題發揮，都無處可以挑剔，隻能道：“滾吧！” 那使者連臉色都沒有變，依然恭恭敬敬。 雖然杜佑謙和他都是築基修士……但築基和築基是不一樣的。 有的築基能宰結丹真人。 有的築基連作為材料，被製作成魔器都會被結丹真人嫌棄材質太差。 在能夠一舉拿下六名紅蓮宗入室弟子，其中一名築基圓滿、兩名築基後期，甚至讓真傳結丹夏楚楚都感到忌憚的人，絕不是這使者有資格碰瓷的。 等到離開草樓觀，這使者立刻用夏楚楚賜下的符籙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基本確定自己身上沒有被打入一道劍意，這才舒了一口氣。 撿回一條命啊！ 雖然沒能勸說百裡天師接受開啟戰爭的條件，但這種事情，讓楚楚師叔去談就行了，他隻是小蝦米，沒資格談這個，最多作為信使傳幾句話。 由此可見，杜佑謙當初給那程姵身體裡打入劍意作為懲戒，真是神來之筆。 了解此事之人，都視他為性格惡劣、殘忍嗜殺之人，壓根就不敢觸怒他。 就連結丹真人都對他小心翼翼。 若是他輕易地饒過了程姵，就絕不會有這種效果。 至少夏楚楚就會對他輕視幾分，不會這麼心平氣和地與他這樣一位築基修士講道理。 而如果夏楚楚不和他講道理，甚至打算欺壓他，那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說不得就要和夏楚楚廝殺一場。 雖然他不是殺不了夏楚楚，但是雙方的實力還是有差距的，他肯定得付出代價。 何必呢？ 他與夏楚楚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明明可以達成協議，和平相處，何苦非要廝殺一場？ 所以啊，扮豬吃虎隻應該出現在小說裡。 而在表麵上兄友弟恭、秩序井然，實則階層森嚴、弱肉強食的修行界，唯有把獠牙露出，方能震懾宵小，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信使往來跑了好幾趟，幫杜佑謙和夏楚楚傳遞訊息。 最終二人達成了協議。 夏楚楚會在十年內，安排杜佑謙使用紅蓮宗管轄的所有煞池和絕地。 未來幾年內，越國會開啟邊釁，軍隊進入吳國，然後吳國自衛反擊，將主戰場放在越國境內。 所有戰死者的魂魄、血肉，都歸屬夏楚楚，杜佑謙不得搜集。 同時杜佑謙還要配合，讓越國塑造出一批忠臣良將，夏楚楚需要這些忠臣良將的心頭血和魂魄煉製特殊的魔器。 夏楚楚負責為杜佑謙搜集價值5萬靈玉以上，越國特產，用於築基期煉體的天材地寶，杜佑謙隻需支付成本價。 協議達成，皆大歡喜。 杜佑謙其實並不反對來一次戰爭，隻要戰爭不發生在吳國境內，不要讓吳國的平民承擔後果就行。 杜佑謙同意戰爭，並非要清洗人口。 漠南的人口，並沒有多到土地養不活的程度。 或許是人族失去了天命、以及漠南靈氣下降的原因，導致人們的生育率，是在下降的，幼兒的畸形率和夭折率卻是在醫學較為發達的情況下，不斷上升。 在沒有做避孕措施的情況下，一對夫妻產子的數量，往往是一至三個。 這與地球相比，簡直是駭人的數據。 地球上的中國古代，一對夫妻終身生育七八名子女的情形，比比皆是。 所以，在常年和平的情況下，漠南九國的人口也並沒有迎來爆發式的增長。 而且漠南九國，土地肥沃；並且有著仙門改良的高產作物種子，所以可以養活大量人口，不像地球上一樣，有著“王朝周期率”的限製，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來進行清洗和自發的調整。 雖然這邊有著魔門要收割人命，但是有著聖血、太和宗的監督，並不會讓人口銳減太多。 人口銳減太多的話，聖血和太和宗就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所以吳國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至少以目前的土地，足以養活全國百姓的。 杜佑謙之所以同意戰爭，是因為一定烈度的戰爭，可以方便他清洗反對派，轉移國內矛盾，同時拉動一些新生的工廠發展——不是手工作坊，而是工廠。 雖然杜佑謙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仙門的傀儡術等傳播開來。 但是民間的匠師，若得到鼓勵和支持，也是可以打造出粗糙的機械。 將吳國發展到第一次工業革命時的水平，還是有希望的。 國家的工業化，會帶來科技，醫療等領域的發展。 可以讓人口不斷增長，讓百姓的生活更加富足。 國家，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an.com自然也更為富強。 杜佑謙分得的人道氣運自然也就更多。 不過在戰爭開始之前，吳越兩國都要各自做一些準備。 杜佑謙自然是安排下去，開始囤積物資，生產軍械，在農閑時征召、組織各地的良家子進行軍事訓練。 而他自己，則去找了找豐曉依——解語。 解語早已不在蕩魄山，芳華也還沒回來。 杜佑謙花了點時間，才弄清楚解語的動向：她果如之前所說，加入了太和宗，正在準備築基。 杜佑謙趕往岱國，通過自己的渠道，給她送了一封信，約她來見麵。 這日，一道劍光從歲首山飛出，落在杜佑謙藏身之處附近。 杜佑謙已經感知到了解語的氣息，並以神識確定了沒有跟蹤的人，這才現身與她相見。 解語一副清純而聖潔的模樣，看來是真打算走太和宗聖女路線了。 她笑嘻嘻地說：“乖徒兒，這麼快就想為師了？” 這一笑，不像她前一世時那樣嫵媚性感，而是有點憨憨的味道。 杜佑謙拍了拍肩上小悟空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師父，我和您說件事，您別生氣。” 解語心頭頓時浮現不好的預感。 她隻是勉強維持著清純聖潔的表情和憨憨的笑容，“你隻管說，孽徒，為師承受得住。” 杜佑謙低著頭，一副認打認罰的乖巧樣子：“您那造化玉牒殘片，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