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要見我的,是什麼人?”段抒蕾看著那副匆匆而作,繪製在一張手帕上的畫,緩緩抬起頭。
那副畫,畫的是她的樣子,隻是筆法有些稚嫩,像是孩子的作品。
實際上,段抒蕾的納物寶囊中,收著一副一模一樣的畫。
同樣是畫在手帕上,那是她五十歲生辰時,逍兒送給她的禮物——那一年,逍兒十歲,而她剛好築基四層,進入築基中期,正是誌得意滿之時,印象特別深刻。
“是一個陌生男子,長得普普通通,沒什麼很明顯的特征,說話的口音,倒像是本地口音。”侍女小心翼翼地說,生怕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主母的風流韻事,慘遭滅口。
段抒蕾收起手帕,“他在哪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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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裝打扮一番從祖宅出來後,段抒蕾直奔城西的一間城隍廟。
因為不太靈驗,那城隍廟早已沒什麼香火,不過廟裡供奉的城隍及其屬官,都是睢、邊、容、申四大家族的先祖,所以倒也沒有把廟拆掉。
段抒蕾掃了一眼那位正在懶洋洋掃地的廟祝,正要跨進城隍廟,忽然停下腳步。
心中一股靈感,讓她轉過身,仔細端詳那廟祝。
雖然從未見過那廟祝,他的容貌、身材都十分陌生,可段抒蕾就是覺得他身上有一股熟悉感。
“果然母子連心,我的容貌、氣息都改變了,您都能認出我,娘!”說話間,那廟祝已經抬起頭了,在段抒蕾眼皮子底下,變化成睢逍的樣子。
“逍兒!”段抒蕾震驚地低呼,這神乎其神的秘術,連氣息都能改變,實在讓她難以相信。
但她絲毫沒有懷疑杜祐謙的身份,一個母親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孩子呢?
“你怎麼回來了?臨陣脫逃,可是大罪!”她急道。
杜祐謙淡淡地說:“孩兒自有安排,等殺幾個人,孩兒就會再回到前線,攢夠績點再回來。”
“伱……”段抒蕾忽然注意道,“你築基了?”
“是。”
“真是好孩子!”段抒蕾如果是個普通人,此時恐怕已經興奮得暈過去了。
一年時間築基!
古往今來也少有吧?
這孩子,將來必定不凡!
對於每一個母親而言,這是最讓她高興,和驕傲的事情。
“你要殺誰?”段抒蕾明知故問。
“容盼兮,還有邊有缺,請母親將他們的行蹤告訴我。”
“你要親手解決恩怨,倒是不錯,可邊有缺被邊家極為看重,現在他身邊一直跟著一位築基後期的護道者。何況,你若殺了他們,邊家和容家的老祖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段抒蕾並不是要拒絕杜祐謙,而是想考察一下,兒子究竟是沖動殺人,還是有深謀遠慮。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沒有頭腦的莽夫。
杜祐謙微微一笑:“娘,孩兒自有計較。有些事,多說無益,不如您等著看吧。就算孩兒做錯了,有三位老祖在,誰又能拿孩兒怎麼樣?”
段抒蕾也笑了,不管杜祐謙的計劃是否妥當,他能認識到這一點,說明他不蠢。
是的,無需否認,每個睢家弟子的安危,都和三位老祖有關。
若是三位老祖無礙,哪怕犯下天條,身為家族嫡子的杜祐謙也用不著償命,最多被發配出去。
若是三位老祖有恙,哪怕杜祐謙低調謙和,也會被其他三個家族想辦法折騰,甚至鏟除。
“一個時辰後,會有人來將他們的行蹤告訴你。”段抒蕾很想把孩子抱入懷中,像他小時候那樣,摸摸他的頭。
但她克製住了自己這種沖動。
“他不是孩子了,而是一位築基修士,再過些年,他就將掌握大權。要給他應有的尊重!而不能孩視之!”
段抒蕾告誡自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身為大理城城主嫡女,她自然接受過相關教育。
杜祐謙對她微笑一下,再度變化成廟祝的樣子,緩緩掃地。
段抒蕾則低頭匆匆離去。
一個時辰後,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追逐打鬧著從城隍廟前經過,一個紙團滾落到杜祐謙腳下。
杜祐謙根本不用看,神識一掃,已經將紙上的信息全部記下,然後掃帚輕輕地掃到紙團上,那個紙團頓時化作齏粉。
他緩緩走入城隍廟,從後門走出時,已經又變化了一個模樣。
而真正的廟祝這時才搖搖頭醒來,走到城隍廟前一看,頓時傻了眼。
這是廟裡來了田螺姑娘嗎?
為何廟門口被打掃得乾乾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