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齊聽了衛慶的話,沉默良久:“荼紫她確實很奇怪,我也無法解釋她怎麼做到‘雁過無痕’,我也不確定她和最近的沙井蓋數據異常有沒有關係,我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對我沒有惡意,我們認識了快20年。” 衛慶立刻打開了數字城市安管部的保密屏蔽係統:“她是哪裡人?年齡?真實姓名?你現在說的內容會自動加密傳回公安網安科的係統。” “我......我在現實沒見過她。” 衛慶翻了個白眼關閉了係統:“放屁你這叫認識。ID叫荼紫對吧?我回頭找洪叔在闌珊處總部找Lv4的人查一下這個ID。” “行,但如果想要懸賞,關鍵還是查移坑的那個‘強迫癥’。” “你該不會真的想拿那筆懸賞吧?”衛慶質疑,“就咱倆Lv1?你是不知道我差點沒從那坑爬出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領撫恤金。你剛轉正你不知道,這個‘強迫癥’八成就是掃地僧Q的徒子徒孫啦,除非‘眼鏡蛇’重出江湖,不然他愛畫多少沙井蓋就畫多少,誰叫紀元集團在國內一家獨大。” “又關‘眼鏡蛇’什麼事?”許師齊嘆了口氣,“平時少聽洪叔編的故事。” “哪裡是編的!”衛慶突然正色道,“整個數安部的前輩難道一起編一樣的故事嗎?” 許師齊默默吸了口氣,抬頭望著莽城像黑色塑料袋一樣的天空,任由衛慶繼續說,直到衛慶手中多出一柄刀,許師齊才條件反射般猛然回神退後了兩步,定睛一看卻見“衛青”手中舉著一把通體漆黑發亮的環首刀。 許師齊對這種漢式直刃長刀並不陌生,刀柄端的金屬環,起到平衡配重作用,綁上繩套掛在手臂,可防止刺中敵方後無法拔出而武器脫手。 而許師齊設計的第一把數字武器就是參考環首刀改良而來,當年他用數學模型設定了尾部圓環與刀身的重力黃金配比,使得執刀手感與現實無異,卻不如現實中消耗體力。 刀柄尾部的圓環設置了追蹤復位功能,隻要刺中目標,手柄抓握處的摩擦力將提升兩倍,防止脫手,即使在脫手的情況,圓環的復位係統也會像一條無形的套繩,令刀自動脫離刺中的目標,回到執刀人手上。 這也成為初代點燈人人手配備的裝備。隻是沒有人知道“眼鏡蛇”馬甲下是個年僅10歲的少年,而九城保衛戰打響那年,他也不過17歲。 二十多年過去了,鏡州的數字裝備已經越來越復雜先進,再拿出這種老古董就暴露年齡了,而九城保衛戰本質上是一場裝備競賽,如今的鏡州已不同往日,各類規則都日臻完善,已經很難再出現大規模械鬥。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衛慶一臉嚴肅,卻不知這完全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你拿把老古董出來乾嘛?現在隨便一把小刀都有追蹤復位功能。”許師齊掃了眼刀鞘和刀柄,做工有點糙,哪來的山寨貨,明顯不是自己做給洪叔那把,洪叔當年可是很中二地在上麵弄了很多紅色紋樣。 衛慶見許師齊不為所動,於是又說:“環首刀,漢朝時抗擊匈奴的利器。你沒玩過‘封狼居胥’嗎?北冥城60年代發行的副本遊戲,師傅和‘眼鏡蛇’他們幾個就是在那個副本裡認識的。你不會沒玩過吧?鏡州第一個銷量超30億的國民副本遊戲。” 霍去病,少年將軍,封狼居胥,卻在最輝煌的頂點化作流星隕落。 許師齊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入戲太深了吧,霍去病終究還是英年早逝,你說的那個‘眼鏡蛇’都失蹤那麼多年了,如今江山代有才人出,歷史洪流滾滾向前,何必記掛一個過去的人。” “不!霍去病是武曲戰神下凡,早早完成了使命,就功成身退,將星歸位,回到天上去了。”衛慶說完卻見許師齊突然像掉線一樣麵無表情,“喂!不感興趣也不用這樣吧?你睡著了嗎?喂!”見許師齊還是石化了一樣,他又說,“行行行,我知道你有能耐,師傅叫我來幫你的,那現在你準備怎麼乾?好歹說一聲吧。” 半晌許師齊才說:“我再完善一下那個規律函數,試著總結出數學模型,有點事情我先下線了,回見。” 沒等衛慶回答,許師齊的虛擬形象已經消失。 ----------------- 知覺恢復後,許師齊坐在按摩椅上愣了好一會神才摘下頭戴設備“雲端proX”,順手拉起套頭衛衣將臉上的淚水擦掉,又擦了擦設備裡的水跡。 此刻工作室隻有他一人,他走向庫房,順手戴上了眼鏡,輸密碼打開了角落的櫃子,裡麵有一臺“雲端一號”,二十多年前的國產設備。 父親許維良親手給許師齊改裝了對接人工耳蝸的聽力感官設備,其後許師齊又偷偷在莽城買了個“蒙麵人”工具裝上,這個工具會不間斷更新用戶的錯誤IP地址,這樣父親便無法根據他的主號“見賢思齊”關聯到他的兩個小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上線時間不再被防沉迷功能限製。 許師齊將櫃子裡的一箱圖紙搬了出來,又望了望那套舊設備。 許師齊啊許師齊,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矯情個屁。 ----------------- 第二天,衛慶就根據洪叔給的地址來到應許工作室,機器狗“謝謝”已經在走廊接他,門在感應到“謝謝”後彈開,衛慶走進工作室,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的四腳章魚“魯班”,房間正中放置著一張約三米乘三米的方桌,有個人坐在桌前。 衛慶走近發現那人正趴在桌上睡著了,一臉胡茬,“繭族青年”常年不見太陽的標配膚色,顯得他眼圈特別黢黑。 衛慶用終端手環調出洪叔發來的信息,把眼前的人跟許師齊的照片核對了一下。 是他是他。 衛慶掃了眼桌麵放著四五個顯示屏,都在跑程序,繪圖麵板被當做了草稿紙,上麵寫滿了演算數字和符號,一副眼鏡正壓在一堆圖紙上。他疑惑地發現眼鏡隻有左邊鏡片,右邊被掏空了,而且鏡框非常殘舊。 許師齊睡眠向來很淺,隻要沒摘人工耳蝸外機,房間多個人喘氣他就被吵醒了。 兩人雖然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麵,但許師齊一早就收到了洪叔發來的照片,還順手錄入到了機器狗的識別係統裡,所以他一睜眼就知道眼前這個小眼睛的男人就是衛慶。 衛慶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說:“那個荼紫的ID,我在闌珊處沒找著,查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