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撕開包裝的蛋糕(1 / 1)

賽博點燈人 聆陳耕薪 3661 字 8個月前

許師其喉嚨緊了緊,他心情很復雜,他想起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的父親,是不是當年他也是這樣被人大卸八塊吃得屍骨無存。   他越想越可悲,疲憊地重新仰麵躺倒,一顆淚從眼角劃落,馬上被荼紫敏銳地捕捉到。   那顆淚順著結界空間裡被操控的引力飛到了荼紫手心上方,變成了一小簇綠色代碼,然後飄到她額頭,一下滲透進去不見了。她敏銳地感覺到他的多巴胺指數下降飛快,於是便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在你眼裡,他們算什麼?那些被你吃掉的人。”   荼紫眼珠一轉:“emmm巧克力、蛋糕、糖塊,或者……你喜歡吃什麼?”   許師其聽了皺起眉,直到他聽到荼紫突然湊近他耳邊小聲說:“其實你在我眼裡就是一塊蛋糕。”他立刻嚇得睜開眼,驚恐地支起身後退。   可他剛想爬起來,突然發現身上那套損耗67%的“皮膚”已經不見了,此刻他就赤條條地一身“原始”皮膚。   “而且還是一個撕開了包裝的蛋糕。”她帶著調笑的口吻說道。   許師其腦內再次閃現那幾個被她撕成碎片吃掉的人,但他還是故作鎮定。目光落在女人那張好看的臉上,他又無來由說服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她隻要想,她應該已經吃了自己。   這什麼該死的盤絲洞嗎?   然後他很快意識到她可能隻是在逗他玩。他露出尷尬的表情,疲憊地重新躺平。荼紫仿佛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麼,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都破成那樣了,還能修不成。”   “我老妹能修。”   “吶,還給你。”荼紫打了個響指,那套衣服便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了不遠處。許師其立刻將其收回庫裡,又從衣櫃隨便抓了套衣服換上,這才起身坐直身。   -----------------   許師齊從鏡州下線後,剛一恢復身體知覺,就感覺腰酸背痛,早知道這麼耗時,就應該躺保健倉裡了。他摘下腦機穿戴設備,才發現不知怎的,自己的按摩躺椅被人推到了墻邊,此刻他就對著墻坐著。他馬上從兜裡掏出人工耳蝸外機安上。妹妹許詩程和衛慶的高分貝對話聲讓他頓感不適。   許師齊背對著都能感覺到衛慶語氣非常窘迫:“實在太不好意思了許小姐,我麻煩到你們了。”   “我哥的褲子你穿得還挺合適的嘛!”   “額......我......”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人上吊大概率就是會失禁,這很正常!我哥以前也試過。”   “咳咳!”許師齊黑著個臉從按摩椅走下來,工作室裡的兩人才停止了對話。   許師齊掃了幾眼周圍,衛慶身上正穿自己的褲子,地麵好像剛拖過,還有點濕。衛慶登錄時坐的那張皮沙發被擦得鋥亮,沙發墊也不見了。   “聽說剛才嫂子開大,是真的嗎?”許詩程興致勃勃地問。   “嫂子?”衛慶馬上從尿一地的尷尬中抽離。   “別聽她亂說。”   衛慶感到一絲微妙。   “那個冒牌貨抓到了嗎?”許師齊岔開話題   “沒,有人撈走了他。”衛慶說,“但他的那些打手一網打盡,除了腦死的那5個,其他人的現實身份都確認了,他們是鏡像科技底下子公司的外包人員,所以不難聯想那個冒牌貨很可能是鏡像科技某人的馬甲,這個案子轉交數安部立案了。懸賞任務算完成了,闌珊處的勞務費很快就下來,喂,你又發什麼呆?”   “那五個人,腦死了嗎?”   “是啊,深度昏迷,自主呼吸和各種腦乾反射都消失,全腦功能不可逆喪失,診斷為腦死。”衛慶說。   腦動脈血流中斷隻要持續6分鐘,神經細胞就會發生不可逆損害,導致心臟停跳,幾分鐘就會腦死亡。   這些人就這麼死了嗎?植物人好歹部分下丘腦和腦乾功能是正常的。這些人比父親更加不幸。他們或許隻是為鏡像科技打工的普通人。   又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他們比父親更幸運吧,如果他還有殘存意識,在病床上茍延殘喘25年,會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許師齊,你該不會同情那些人吧!”衛慶看出端倪:“那些人跟你父親不一樣!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數安部的同事和多少點燈人在和他們的較量中腦死。”   可是,普通人真的有得選嗎?很多人不過是被命運推著走的傀儡罷了。   -----------------   衛慶將“同袍”物歸原主後就離開了。這會輪到許詩程黑了個臉:“我說你跟嫂子是怎麼激戰三百回合才能把這套皮膚搞成這樣,你叫我怎麼修啊?”   “不是她,是......”   “你還好意思說!”許詩程完全不停他辯解:“你怎麼能隨意把保命的裝備給那個衛慶。”   “當時我不那樣,他突圍出去很肯能就出事了。”   “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嗎?當年爸爸就是在那個該死的任務之前把‘同袍’借人,就......”   “好了,都說了不要再提了,洪叔已經因為這件事內疚了二十多年。”   妹妹這一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許師齊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他獨自走向門外走廊,播下母親黃宵蘊的電話,等了很久依然是暫時無法接聽,於是他又打給了洪叔。電話接聽後,已經知曉他和衛慶乾了什麼大事的洪叔循例劈頭蓋臉“問候”了他一頓。   “那個人用了爸的那把‘藏拙’,那把丟失的雁翎刀。”當年許維良出事以後,許師齊用他留下的登錄口令進去清點了一下,發現丟失了好幾樣裝備,那把雁翎刀就是其中之一。   “你確定是同一把?”在鏡州,數字武器即使是原樣仿製,代碼、耗材模塊、生產時間戳以及使用損耗數據也會存在差別,這些要素使得每一件裝備有專屬“指紋”,相當於數字世界裡的NFT數字資產屬性。   “大概吧,八九不離十,雖然沒看到詳情頁的信息。”   “這事,你跟蘊姐說了嗎?”   “又是暫時無法通話。”許師齊無奈地說。   “我知道這把刀對老許和蘊姐來說有特殊意義,但應該不會這麼巧就是那把,”洪叔勸說道,“你還是身體為重,安全第一啊!”   “行,沒事。”許師齊剛要掛電話,妹妹就從工作室跑了出來:“你快去跡塬吧,外婆她防沉迷警報都響了快一個小時了還沒下線。”   “你不會自己去找她嗎?”   許詩程翻了個白眼:“我找她沒用啊,她隻聽你的!你快去一趟吧,她在Once More酒吧,看護阿姨說她老人家跟幾個老頭蹦了3個多小時迪還不肯走,你再不去小心她蹦出個什麼毛病,媽回家知道非得罵死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