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帶不走?” “你是法盲嗎?勞動合同時間內在公司完成的作品都歸公司所有啊。” 其實門外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有意壓低了音量,但偏偏這聲音逃不過許師齊改造過的人工耳蝸。於是他將筆記本電腦折疊好塞回兜裡,悄悄從隔壁的後門出去,聞聲穿過走廊,轉角處幾米開外的垃圾桶隔壁正站著兩個人。 “廖不群這是啥操作啊,用人家留下的剩飯剩菜去跟人新鮮出爐的佛跳墻硬剛。”這人麵生,應該是許師齊離職後才入的職。 另一個許師齊化了灰都認得,正是他的前同事,廖不群的馬屁精走狗,乾啥啥不行,打小報告第一名。 前同事壓低音量,但還是被許師齊聽得清清楚楚:“哎呀,被迫無奈啊!你也知道這兩年咱們工作室出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啊,靠以前熟客硬撐著銷量,吃老本也吃得差不多了,廣告營銷的開支暴增,但今年都連著撲街了幾場展會了,聽說,上個月‘鏡像’那邊有風聲說,如果這次展會數據不行,就把史密斯裁切掉。” “啊?我才剛入職一年又要重新找工作嗎?” “喂!你們兩個在聊什麼!”這時,一個熟悉且尖刻的聲音響起,來人正是廖不群。 “沒什麼,廖經理,我們聽到了一些傳聞,說......上麵蘇老板是不是給我們施壓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再大的簍子都有蘇老板頂住,”廖不群壓低音量,“而且現在不止是我們,上麵也有人要搞他,肯定是他得罪了哪路神仙,放心,他沒有好果子吃的......” “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一個播音腔女聲從身後傳來,許師齊猛然轉身。 就在剛才他其實已經聽到身後的聲響,但他以為隻是個普通的走廊掃地機器人,但沒想到它竟然帶語音功能。 “誰!”語音掃地機器人的聲音一下就吸引了不遠處的三人。 許師齊轉身就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忍忍吧,忍忍吧,他想起老狄的囑咐:“史密斯有一百種跟我們同歸於盡的下三濫方法,但這次展會我們輸不起,一定要順順利利地,如果第一炮就啞了,會非常難看,首發穩中求進,拿到‘北冥’入場券再說。” “是那個姓許的!”馬屁精前同事對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都非常積極,率先追了上來。 走廊非常長,許師齊跑了百來米就停了下來,扶著墻大口呼吸著。 他聽到連接人工耳蝸的智能管家的提醒:“心率異常預警、血氧飽和度低於95%......” 不能再跑了,被這個混蛋跑死可不值得。 身後腳步聲逼近,緊接著他就被人重重地一腳踢在後背上,整個人撲到了地上。 真tm疼,鼻梁被眼鏡磕了一下,他邊爬起來邊將眼鏡摘下收回兜裡。 這副眼鏡是新的,平時要出去見人他才拿出來戴,可不能摔壞了。 “好久不見啊廖經理。”他轉過身望向廖不群。 廖不群挺著個啤酒肚,緩緩走過來,咬牙切齒地說:“像你這樣的白眼狼就應該把你的手打斷,讓你這輩子都敲不了代碼,公司培養了你7年,你一點都不懂感恩。” “感恩?”許師齊笑出聲,“說得好像我沒幫你賺過錢一樣。”隨即他又抬起手,指著那位前同事:“感謝你放狗咬我嗎?” “你才是狗!”前同事猛地一拳往許師齊的太陽穴飛過來。 廖不群看著許師齊結結實實吃了這一下,又見一個黑白球形的物體不知從他身上什麼地方飛了出來,“噠”的一聲落在走廊地毯上,像個彈珠一樣滾遠了。他沒看清楚那是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怒吼:“喂!你們在乾什麼!” 那瘋狗前同事見許師齊在地上起不來了,猛得往他後背踢了好幾腳,才回頭看誰這麼多管閑事。 隻見來人是個魁梧健壯的年輕男人,穿了件背心,外套紮在腰上,像頭見到紅布的牛一樣沖了過來,直接將廖不群和那位新同事撞得差點沒站穩。 瘋狗前同事見這陣勢也後退了兩步,但年輕人隻蹲下身查看許師齊的情況,好像並沒有動手的打算,瘋狗竟然鬆了一口氣。 “額齊...許...老...板,你還好吧?”梁烽腦子轉了一圈,究竟是跟其他人一起叫齊哥呢?還是叫老許呢?還是叫老板呢?沒人告訴過他,包括許老板本人。 “你們!”梁烽見許師齊在地上捂住臉縮成一團,他抬頭指著廖不群等人,卻隻憋出一句:“我叫保安了我!” “傻逼!”廖不群丟下倆字就帶著他的兩條狗揚長而去。 “你還好吧?要去醫院嗎?”梁烽望了望走廊兩頭,空無一人,剛想把人扛起來,地上縮成一團的許師齊突然將捂住臉的手放了下來,神情安詳地閉著眼換成了平躺的姿勢。 “死不了,讓我躺一下緩緩。” “你有沒有哪裡摔到了?”梁烽蹲在他隔壁,低頭看見他太陽穴被打的地方紅腫了。 就在這時,許師齊突然睜開了眼:“幫我撿一下右眼,謝謝。” 隻見許師齊右眼眼皮下露出金屬結構的凹坑,梁烽嚇得驚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語無倫次:“哇哇!這這...你...” “它好像滾到墻角去了,幫我撿一下。”許師齊抬起手攤開手掌。 梁烽馬上爬過去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顆眼球就像玻璃彈珠一樣,他小心翼翼地撿起放回許師齊掌心。 許師齊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向最近的衛生間走去。 衛生間裡,許師齊小心地沖洗了義眼的灰塵,又舉起放在燈光下檢查了表麵沒有裂紋,然後掏出一個盒子,打開蓋,裡麵有一隻一模一樣的義眼。 他將手中的那隻放回盒子空缺的位置,將備用的那隻塞回了眼眶裡,然後又從兜裡取出耦合劑眼藥水往右眼滴了幾下。 接著他照著鏡子觀察了一下太陽穴的紅腫,撥了撥頭發擋住傷,又轉過身拉起衣服,查看後背的傷。 最後他洗了把手,轉過身來對站在身後門口旁邊像保鏢一樣望著他的梁烽說:“這事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阿程,懂嗎?” “嗯嗯。”梁烽連忙點頭。 ----------------- “喂!叫你講沒叫你講那麼詳細好嗎?”狄宇笙聽完了許師齊講的事情經過,剛才他一直想打斷他都沒有成功,“該講不該講的你都講了,你這樣不是把自己的動機嫌疑增大了嗎?我真是服了你了。” 站在一旁的馮真若有所思。 “我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許師齊語氣平靜,“我一個平民百姓,小本經營,隻是被算計卷入這場事故,我和我的人都沒有必要用那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去達成目的。馮警官,我隻是想用我最大的坦誠去換你最大的信任。” 馮真抬頭望向許師齊:“那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你的目的應該不止是為自己洗清嫌疑這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