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三人穿著數安的製服,為首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側麵脖子有一條很長的刀疤,一直延伸到下巴。 “伍隊?”馮真剛睡醒就見到進來的男人,瞬間嚇得花容失色。 刀疤臉劈頭蓋臉地嚷道:“你長膽子了是吧!讓嫌犯自由出入?” “可是我......” “誰教你自把自為的!”刀疤臉的嗓門特別大,甚至驚醒了在地上打地鋪的楊哥。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馮真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有報備,但......”馮真委屈地說。 “這裡你不用管了,滾回單位坐班!”刀疤男的臉像鍋底一樣黑,顯然是一宿的加班工作讓他現在無處撒氣。 許師齊最是討厭這種拿下屬撒氣的上司,當下他正準備發作,但馬上想起這回不知是不是點燈人掌握了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證據,洪叔那邊又沒有消息,這要是把熒濱數安的人點著了,自己一會就很被動。 他深吸一口氣,忍了下來。 可房間裡卻有人卻忍不了。 馮苒穿著件寬鬆的男款睡衣,臉上貼著麵膜走出來。 她拿出給兒子輔導功課的架勢怒罵道:“你tm誰啊,一大早在這大喊大叫什麼!公雞打鳴嗎?我老板還在裡麵睡覺,現在這個點整層樓有多少人還沒起床,有沒有素質!” 刀疤臉被這一吼整不會了,他有一秒鐘想起在菜市場買菜,被其他家庭主婦支配的恐懼。 “伍警官,可以走了嗎?”許師齊淡淡地說。 “走!” 馮苒、關天楊和胖子阿偉都曾是許師齊在史密斯的同事。 在這三人裡,馮苒學歷最高,當年她也一度無法接受一個比自己小那麼多的毛頭小子當她們的組長。 她馮苒是正經八百的211985博士畢業的,雖然不比那些304的“學究”,但許師齊隻是個普通高校剛剛博士畢業的新人。 和“211”工程、“985”工程類似,“304”也是類似的教育建設工程,不少人將其戲稱為“不銹鋼聯盟”。 2030年4月,我國公布了“304高校聯盟”名單,這是對中科院主導的“旭日計劃”的進一步配套完善。 “304高校聯盟”名單內的高校將教育中心傾斜至高精尖技術類人才的培養。 這批高校將接收旭日聯合學校裡年滿18歲的學生進行進一步培養。 旭日聯校是“旭日人才儲備計劃”的主要教育陣地,後被稱為“304少年班”,有一套非常“綜合”的招生機製。 旭日聯校的學生都會有一枚專屬的徽章,上麵篆刻著旭日計劃的logo——一個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太陽,即使它還未完全升起,但已散射出光芒。徽章背麵的編號對應著學生的學籍檔案編號。 許師齊也有一個這樣的徽章,隻是那個徽章在他離開旭日聯校時,已經被他丟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他是被除名的學生,因此沒有向史密斯的同事們提起過那段經歷,包括馮苒,即使他已經很明確地感受到這位名校生對他的歧視。 或許馮苒也沒想到,在往後的幾年裡,許師齊一次次讓她刮目相看——可能這種普通高校畢業的學生,也沒有很差。 許師齊一次次用時間事實證明了他配當這個組長,以致於馮苒最終下定了決心跟許師齊一起從史密斯出走。 這個b班,我們不上了。 離開史密斯後,馮苒不再是那個“便宜且事雜”的硬件運維,再也不是每天隻會唯唯諾諾回答廖不群“好的,馬上”的底層打工人,她漸漸變得更加自信,說話也更加大聲。 馮苒目送許師齊跟著那三個數安部的人走出了房門,再次想起當年許師齊說的話:“馮姐,史密斯這份工資配不上你的能力,你沒有必要為公司那些主推的垃圾產品作陪襯當炮灰。” ——今天的車,馮姐會幫你盯緊的。 ----------------- 許師齊一出門,走了兩步就被後麵的兩個數安的人推了一下:“走快點!” 許師齊踉蹌了一下,“警官,我是殘障人士,需要特殊保護的。”他掀開頭發,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人工耳蝸外機。 走在前麵的刀疤男回過頭來:“還不走?在這嘰嘰歪歪什麼?” 許師齊跟著三人回到了19樓,他一進1901號房,就被戴上了手銬。 許師齊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兩個數安的人已經將他拷在了一把椅子上,收走了他的移動終端手環還有連接終端的眼鏡,“喂!我近視眼,你拿走我眼鏡我什麼都看不清!” 雖然他右眼可以隨時調整焦距,左眼也隻有300度左右,但被人收走通信根據終究是很沒有安全感。 刀疤男隨便找了張沙發椅坐著,翹起二郎腿:“看不清,正好,剛才那女人我就不跟她計較了,你一個嫌犯,不配在這向我提要求。” 老狄啊老狄,你應該現在已經很自覺地給我跑關係了吧。 許師齊剛這樣想,刀疤男的電話就響了,他出去接了通電話,回來關上房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坐回沙發上,一臉狐疑地看著許師齊,半晌他才問道:“你是許維良的兒子?” “嗯。”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許師齊知道,應該是老狄找了新陽數安的關係。 “看著不像啊,阿良這純種南方土豆應該生不出你這麼高個的兒子吧,他老婆也是根豆芽菜。” “手銬可以解一下嗎?” “不行!”刀疤警官中氣十足地說:“雖然你爹跟我是舊識,但我也不可以徇私枉法,馮真那小妮子胡來讓你滿樓竄來竄去,我可不會被你忽悠了。” 說著他又跟其中一個隊員說:“你去拿四盒早飯來!” 拿飯的隊員起身,拉開門又回頭問:“伍隊,你喝啥?” “咖啡。”伍警官一嘴東北口音對許師齊喝了一句:“你喝啥!咖啡還是水?” “我喝可樂。”許師齊頭鐵地抬頭直視著他兇惡的目光。 伍警官沒好氣地說了一嘴:“就你屁事多,去拿給他!” 門關上後,許師齊掃了眼剩下的那名隊員,他已經坐那睡著了,隻有這一根筋的伍某人還瞪著個黢黑的熊貓眼盯著許師齊。 許師齊也閉上眼進入閉目養神狀態,不知是不是昨天精神過於緊張,他感覺一陣尖銳的頭痛,這頭痛來得非常急,他突然就失去意識睡了過去,驚醒時,飯已經送到了房間,頭痛也消失了。 四個人吃飯一句話沒說,直到許師齊打破沉默:“伍警官,方斌的屍體找到了嗎?” 伍警官嘴裡塞滿嘴食物,板著個臉說:“你自己藏哪你不知道?在這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