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們現實裡的身份,隻知道他們都和我一樣缺錢,完成了CmonkQ的任務就能賺到錢,很多錢,”岑樂說,“最近經濟下行,父親公司已經開始裁員,我看到他好像在找新的工作,雖然他沒有告訴我,隻叫我好好考,考上了一定想辦法湊錢讀,我說大不了就讀普通學校吧,普通學校不也挺好的嘛......” 岑樂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銹鋼聯盟”裡的高校,學費有別於普通的大學。 21世紀末,培養一個高端人才的成本是昂貴的,入讀304聯盟的學校隻有三種途徑—— 一是18歲在旭日聯校畢業,包分配到聯盟高校的對口專業。 二是參加全國統一命題的普通高考,總分數達到全國前50,當地教育部門會向聯盟申請,學費由當地財政部門承擔,學生學成歸來必須回到該省份工作。 三是參加自主招生考試,層層篩選後獲得入學資格。 由於自主招生屬於特招範圍,因此有一個前提,就是要支付高昂的學費,但明麵上不叫學費,叫學業基金。 這筆錢會存入旭日計劃基金會,學生大多還沒畢業就會被各類高精尖技術行業預訂,學成入職時,這筆學費基金會就退回給學生,該用人單位或組織需要向基金會補上一定比例的學費金額。 這一套操作下來,本質上要進入這條產業鏈的學生,要麼學科方麵有超能力,要麼家裡有鈔能力。 “我偏科得厲害,我隻有自主招生這一條路,”岑樂哽咽著說,“父親說他大半輩子一無所有,還是個白丁,在收養我之前他沒有家人,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成才,能找份體麵的工作,出人頭地,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其實,普通高校出來的人也可以很不錯的。”許師齊不怎麼會安慰人,他知道這句話說出來其實很違心。 雖然他畢業的新陽科大不是304高校,但他許師齊遇到了曾經旭日聯校任教的教授謝惟立。 這樣的幸運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遇到的。 “是啊,我錯了!都怪我好高騖遠,是我的能力配不上我的野心,”岑樂用袖子擦了把眼淚,“我考不進全國前50,我報的專業自主招生錄取10個人,我是第十名,那筆基金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截止了,如果我交不上,我的名額就會被第十一名替補。當時我瘋了,我......應該踏踏實實參加高考,我的成績穩定發揮的話,隨便上個985都可以,至少不會害了父親。” “不是你害了他,是這個叫CmonkQ的組織害死他的,你不應該自責。” “我當然知道,如果接了任務沒有完成,就會被組織清理,要不是我,他不會去,就不會......”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接的任務嗎?” “大哥,”岑樂的眼神十分堅定,“不要去!” 見許師齊並沒有被說服,少年又說:“你聽過‘掃地僧Q’嗎?” 特麼又是掃地僧!許師齊心裡咯噔一下。 “難道你沒有發現‘CmonkQ’就是Cleaner monk Q的意思嗎?清潔工、和尚、Q......掃地僧Q啊!” 我看是冒名頂替才是真!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嗎?誰乾點什麼非法勾當都要蹭一下掃地僧Q的流量熱度是嗎? “就是一個洗黑錢的A國組織,乾著黑工中介的活兒,對吧。” “你這樣理解,也對,他們在鏡州有一個頻道,上麵會有‘包工頭’找人,雙方談好價錢後,‘包工頭’會通知‘白手套’用一個乾凈的賬號在‘85九城’下單,接活的人會通過暗號接對應的單,就可以通過85九城收下定金,”岑樂怯生生地說,“但是他們的強大遠超你的想象,他們的眼線無處不在。” “你把那個頻道給我,根目錄在哪個城市?” “莎盤城。” “果然,九城裡最‘混搭’的城市。” “莎盤”,正如其名,這是現實世界的“沙盤”,是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虛擬城市。 城市體量占整個鏡州的20%,僅次於影都,是鏡州第二大的城市,由虹陸國有控股集團、鏡像科技公司以及A國的伊甸公司聯合控股。 虹陸國有控股集團是一家專攻信息安全係統的民族企業,在莎盤城占股40%。 鏡像科技公司占股20%,它屬於紀元科技集團收購的子公司,因此實則是紀元通過鏡像對莎盤城進行控股。 而伊甸公司就是A國最大的數字城市“伊甸城”的運營公司,在莎盤城占股30%。 還有神秘的10%的股權掛在了一家皮包公司名下,背後老板不得而知,網傳是中科院某機構,但官方回應並無此事。 城內決策由這四家控股方按控股比例投票決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周都會開一次線上股東大會,因此很多決策都是朝令夕改。 各方勢力交匯博弈,點燈人在莎盤的死亡率是九城中最高的,故莎盤城有“鏡州哥譚”的戲稱。 許師齊又問:“你是遭到威脅了嗎?你為什麼這麼害怕?” “那個‘包工頭’很清楚我的真實身份,知道我想要考304,他說如果我不管好自己的嘴巴,他們有辦法讓我有學費都讀不上。我在這個房間跟你說的話,你出了這個門口就......” “你父親是個善良的人,他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會傷害別人,不然他會想方設法跟著他的目標,但他沒有,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完成那個任務。” “對不起......” “他是甘願替你赴死的,他不想弄臟你的手,那30萬定金,連同他存了幾十年的12萬存款,是他許諾給你的美好前程。把那個頻道給我,難道你甘心他就死得不明不白嗎?讓那些人逍遙法外,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繼續被害?” “我爸已經活得很努力了,”岑樂泣不成聲,“事到如今我不告訴你,你以為是我害怕嗎?我隻是不想你也搭進去,我爸常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已經要全力以赴了,很多事情我們無能為力,也改變不了什麼!” 許師齊愣住了,眼前的少年,他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他這個年紀應該無憂無慮地在學校上學,而不是把攜帶了他信息的頻道交給許師齊,然後終日提心吊膽。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