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霧穀萬裡之外的雲陌城中,城主府之內,有一位清秀少女正在觀賞著池塘裡隨風搖曳的荷花。 “事情我都知道了,辛苦清風姐姐走這一遭,王君的事你處理的很好,無須擔心什麼。” 清風旁邊站有一位粉衣女子,同樣儀表不凡,眼睛裡有一股堅毅之色流轉其中。 “殿下,他們這些沒落的皇族,因為復國夢的破滅,早就對醫聖大人積怨已深,我王為何不直接了當的殺個乾凈。” 齊萱淡然一笑:“明月姐姐你說錯啦,追逐權利本就是人心所向,更何況食髓知味,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人族本就勢弱,如果將這點最後的火花掐滅,父王走後,還有誰能擔得起這個重擔呢?” 明月目光堅定,言之鑿鑿的說道:“不是還有殿下在嗎,有神藥閣的支持,殿下定然可以繼承王位。” 齊萱卻是苦笑一聲:“我隻是一介女流之輩,哪能擔負的起人族大業。若是兄長還在的話,說什麼也是要爭上一爭的。” 談及大殿下,幾人皆是一陣落寞,在王權霸業的路上,生離死別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齊萱為了緩解落寞氣氛,隻好主動出言勸解她們兩個。 “權利榮耀皆是過往雲煙,隻有自身實力強大,才能應對災劫的到來,這也是父王所一直堅信的真理。” 齊萱說完話鋒一轉,步入正題:“明月姐姐,煩請你先去神藥閣一趟,除卻那人所需之物,再額外拿些延年益壽的丹藥以做薄禮。” “等到中秋佳節之際,我與你們一同前往霧穀拜訪。” “明月領命。” ...... 月掛高空,霧穀之中,在一方小院中,燭瓏與李景山對飲暢談,巧兒和李夫人在另一邊逗著小灰,胡掌櫃因為還要照顧玉石店的生意,所以就沒有過來。 “沒想到兄長在軍中已經升到了百夫長,這下也算是榮歸故裡了。” “燭瓏老弟你就別打趣我了,殘疾之人還談什麼榮耀,軍中多年的辛苦打拚,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場空。若不是老將軍念我往日功績,下令遣返,恐怕我走不出那片沙場,也沒機會和兄弟你在這把酒言歡了。” 燭瓏握杯侃侃而談:“早年你不喜讀書,執意外出從軍,讓鄉親們多有牽掛,今日回來可是頭一件喜事。” 李景山羞愧難當,頓時脖頸通紅:“讓大家失望了。” 燭瓏笑道:“景山兄長此言差矣,我們可是從來沒對你抱過任何希望,何來失望之說呢?” 李景山聽到後,差點被酒嗆了個半死:“咳咳,你小子,說句假話騙我都不會嗎?” “哈哈哈,我是個實誠人,不喜歡撒謊的。” 二人碰杯繼續對飲,不亦樂乎。 燭瓏問道:“兄長今後有何打算?” 李景山苦澀一笑:“應該在霧穀就此安定下來,或許還要重操舊業讀書識字,做一個像老弟你一樣的閑人了。” 隨後扭頭看向自家夫人:“況且我有嬌妻陪伴,還能有什麼奢求呢?” 李夫人臉頰泛紅,狠狠地瞪了李景山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雖然李景山是霧穀中人,但他的夫人並不是,依舊需要達成入穀的條件。 這種情況以前也是有過的,如果不成,那就是兩人要麼分別,要麼一同離開霧穀。 而握有霧穀陣樞的燭瓏,有一個特權可以力排眾議,準許一位外人留下。 “兄長,我有一件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李景山原本是打算自己來請求燭瓏,沒想到被燭瓏先一步給反客為主了。 “哦,兄弟你說,但凡能做到的事,我絕不推辭。” 燭瓏輕笑著將那塊梧桐木令牌放在桌上,推向李景山。 “燭老弟,你這是?” “實不相瞞,我恐怕很快就要離開霧穀,而且應該很難再回來了,必須要有人接替我的位置,繼續守護這裡。” “什麼?你真的要離開霧穀了嗎?我還以為中午時,蕭村長和我開玩笑呢!” 燭瓏心中一驚:“啊!你已經知道這事了。” 李景山十分詫異:“大家應該都知道啊,我指定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呀,你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燭瓏扶額哭笑不得,果然在霧穀大家都是敞開心扉的豪爽啊。 “算了,就當我沒問過。咱們接著剛才話題繼續,原先我是打算交給蕭村長的,但他以傳統不可改為由推辭,說是讓我在霧穀另尋一人交托。” “正當我苦思冥想之際,正巧景山兄長你回來了,真是天意使然啊。” “兄長乃是真性情之人,隻有陣樞交托給你,我才能安心離開啊!” 剛打瞌睡,就有枕頭送上門了,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太真切。 李景山反倒有些猶豫不決:“這個...” 燭瓏神情肅然,語氣不滿的逼問道:“莫非兄長方才所說,都是一些場麵話嘛?” 李景山當即說道:“當然不是,我說的句句屬實。” 燭瓏迅速和他碰杯,敲定了此事:“那就請兄長以後多多費心了。” 李景山一口飲盡杯中酒,手捧令牌神色凝重道:“我必不負所托。” 無論燭瓏是有心還是無意,對李景山來說。此等恩情,隻在存在心中,不是言語可以表達出來的。 “如此,多謝兄長了,來來來,我再敬兄長三杯。” 李景山開懷大笑:“我少說也是在軍中練過的,難道還能輸給你不成,今日不醉不歸,看看誰先倒下。” 這三天的霧穀燈火不熄,晝夜通明,因為霧穀的陣法平日裡可以儲存一些光熱,基本上隻有入冬之後才會啟用陣法驅逐陰寒,但這幾天也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所以鄉親們可以少有的享受一下夜市。 並且在這兩天裡,燭瓏帶著李景山熟絡霧穀的變化,有時也會去照顧一下胡掌櫃的生意。 而李景山和胡掌櫃相談甚歡,李景山更是大手一揮,定製了許多玉器首飾,花了將近一百兩紋銀。 見慣了外界的冷漠,麵對霧穀的溫馨,一時之間讓李景山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自然而然的,那些人情往來是少不了的。 小灰通過吞食虎鹿二妖的血肉,身體發育的比較健碩,還換了一次乳牙。 獸牙項鏈中其中的一個,已經修復了近五成,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再次使用了。 在第三日傍晚時分,清風仙子便送來丹藥和丹方,還將一塊刻著烈焰與草植的雙色令牌送給了燭瓏。 “這是神藥閣的貴賓令牌,日後閣下來神藥閣,無論是煉丹,還是查詢丹方,都有極大優惠的。” 燭瓏把玩著令牌,淡笑道:“讓齊萱殿下費心了,在下必定不負所托,將這些東西一一轉呈,不過近些天他還有些俗事纏身,等解決完這些瑣事,定當遵守約定。” 清風淡然一笑:“不妨事,殿下正在附近的的雲陌城之中歇息,若是那位大人準備妥當了,我們半日之內便可抵達霧穀。” “如此,當真是多謝了。” 燭瓏客客氣氣的將清風送至霧穀外麵,看著對方禦劍飛行離去,燭瓏眼中少不了是有幾分羨慕的。 回到家中,卻見李景山早已等候多時了,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 “讓兄長久候了,方才有點事情要辦,所以出去了一趟。” “老弟,咱們之間還客氣個啥啊,這是給你的定製的衣服,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 李景山將包裹遞給燭瓏後,又道:“以後出去闖蕩,可不能讓人覺得掉價。這衣服是我和你嫂子精心設計出來,經過鄉親們一致表決後,才拿給你看的。” 燭瓏捧著包裹頓時哭笑不得:“大家的好意我都記著呢,隻是沒必要這麼著急趕我走吧。” “這不是防著你不告而別嗎,快去試試合不合身。” 兩人是兒時的知己,早就對對方的性格了解的一清二楚,燭瓏進入臥室更衣之後,再出現時,果然驚艷絕倫。 隻見燭瓏身穿一件墨灰色的束身長袍,腰間係上刻著淡金色祥雲紋的玉帶,長發用一根烏金絲線收攏,腳下是一對刻著鶴紋的戰靴,仙氣飄飄,道儒合一。 “嘖嘖嘖,不愧是咱霧穀的青年才俊,這身段相貌當真是讓人羨慕啊,難怪你之前不喜歡打扮自己,說不得鎮上的小姑娘,真會三天兩頭往你家醫館裡跑呢。” 燭瓏輕笑道:“兄長又在開我玩笑,不過這衣服倒是真的很合身。” 李景山搖頭說道:“其實合不合適都無所謂,我們這裡還做了好幾件大號款式給你備用,反正你現在正在長身子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留著以後穿也不遲。” 說著李景山從門後扯出一個更大的包裹,讓燭瓏一陣汗顏,上麵還有一個檀香木所打造的精致木盒,燭瓏好奇的打開一看,頓時呆住了。 “這是...婚服?” “對啊,這個可是蕭村長花了大價錢采購的,你不會拒絕的吧?” 連自己成親之事都考慮到了,事情好像開始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圍。 其實這隻是燭瓏離開村子,鄉親們對他的祝福罷了。但在燭瓏的理解中,這是讓他趕緊在霧穀結婚生娃,然後再放他離開的意思,畢竟古時候十六歲就成家的比比皆是,也難怪燭瓏會往這邊亂想。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燭瓏自己都沒察覺到這一點,他其實是個恐婚人士。 燭瓏心中苦澀難言,隻能強顏歡笑道:“讓大家費心了。” 李景山起身道:“行了,你嫂子還等著我吃晚飯呢,就不在這逗留了。” 說罷,他便一瘸一拐的走出門去,燭瓏趕緊喊到:“請兄長明日晌午,一定記得來醫館一趟,我有事找你商量。” 李景山頭也不回的揮手道:“知道啦,明天早上一定到。” 關上木門後,燭瓏將雜物迅速收拾妥當,抱起小灰一並丟入青銅古戒。 接著燭瓏精心準備了一封書信,放在了醫館櫃臺之上,用那塊神藥閣令牌壓住一角,然後取出清風仙子送來的丹藥,各自分類擺好。 直到半夜三更之時,燭瓏翻墻而出,乘著月色從霧穀落荒而逃。 今年這個中秋佳節,看來是過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