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串珍珠項鏈。” 　　章來把桌上的外賣袋推到林素清麵前。 　　“不然，就更像是霓虹國的未亡人了。” 　　“原來你喜歡那種啊？” 　　林素清促狹一笑，一雙丹鳳眼含情脈脈地盯著章來。 　　“隻要你喜歡，我就去買一條。” 　　“夫人，東西買了，也送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章來沒有心思跟林素清磨嘰，早點回家陪女兒不香嗎？ 　　他打開手機“喂信”，收下林素清剛才發來的一萬塊。 　　“都說別急了。”林素清語速飛快，自己先急了，“陪我喝幾杯再走唄。” 　　“不了，改天再說吧。” 　　“你喝一杯，我給一萬。” 　　這瞧不起誰啊？！ 　　我是跑腿，不是陪酒，這可是不同領域的業務。 　　章來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出頭。 　　“先說好了，最多喝到十一點。” 　　章來放下手機，心想生活所迫，偶爾兼兼職也是沒辦法的事。 　　林素清一臉得逞的笑意，拆開外賣袋，從裡麵拿出章來買的那杯伏特加果汁，緩緩推到他麵前。 　　“這是你自己買的，我可沒下藥。” 　　“那你不喝嗎？” 　　“我開車，就不喝了。”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章來不得不承認林素清這個借口難以反駁。 　　林素清輕抬素手，把小吉叫了過來。 　　“拿杯我經常喝的木瓜汁。” 　　“剛才那兩位客人，找到位置了吧？” 　　“找到了，剛好有一桌空了出來。” 　　小吉微微躬身，手指向右前方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張誌廷和他的女伴，正坐在那裡。 　　不知為何，張誌廷的那位女伴，有意無意地看了過來，剛好對上了林素清的視線。 　　林素清點頭朝她問好，那位女伴則是慌張地扭過頭去。 　　“行，辛苦了。” 　　麵對員工，林素清像換了一個人，神情專注溫和，又帶著一種雷厲風行、處事果決的領導風範。 　　“好好乾，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謝謝林總，我一定會努力的。” 　　…… 　　烈酒入喉，就像一把小刀緩緩刺進了章來的喉嚨。 　　有人說，喝伏特加的感覺猶如行走在冬夜的冰麵上，冷冽又刺激。 　　但章來卻感到了一股微妙的燥熱。 　　這股燥熱從胃裡發散開來，湧進了章來的腦袋，讓他心跳加速，血液沸騰。 　　“你一口悶啊？” 　　林素清有點愕然。 　　那杯伏特加起碼有兩百毫升，她不過和小吉說了幾句，沒留神章來一口氣就給乾了。 　　“千杯不醉，見識過嗎？” 　　“夫人，你今晚準備破產吧！” 　　章來點燃香煙，深吸一口，仰頭望向漆黑夜空，再緩緩吐出。 　　“今晚要是讓我滿意了，這酒吧給你也不是不行。” 　　切！誰信啊？章來不屑冷笑。 　　女人滿不滿意還不是自己一句話的事，難道還能檢測你的音量，或者排水量？ 　　林素清淡淡一笑，從包裡掏出一包細支薄荷爆珠香煙，拿過章來放在桌上的打火機。 　　她微微傾頭，將香煙送到唇邊，輕輕含住，“啪嗒”一聲點燃。 　　“看你一表人才的，怎麼就乾上這一行了呢？” 　　她緩緩吐出煙霧，輕煙如同一條絲帶，在空中裊裊升起。 　　“這一行挺好的，不偷不搶不教人炒股，乾得踏實。” 　　“是嗎？以章先生的能力，應該有更大的發展空間才對吧？” 　　“什麼能力？”章來吐了一個煙圈，淡淡說道：“怎麼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林素清心說我找人調查過了，當然了解啦。 　　連你多久沒做床上運動我都知道。 　　“章先生，相逢是緣，聊聊吧。” 　　聽到林素清有意深聊，章來默不作聲，食指輕扣手機屏幕。 　　要聊天？那屬於臨床心理業務，得加錢！ 　　更何況，剛才喝下去的那杯酒，錢還沒給呢。 　　林素清哪裡看不出章來的暗示，她一頭黑線，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點戳戳。 　　“叮咚！” 　　章來的“喂信”響了。 　　他拿起一看，露齒一笑。 　　接著，他伸手指向路邊停著的一輛豪車。 　　“看到那輛保時捷了嗎？” 　　章來說的是一輛白色Taycan，保時捷前幾年推出的第一代純電動汽車，最便宜的車型也要88.8萬元。 　　林素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臉興奮問道：“那是你的車？你開著保時捷跑腿！” 　　“咳咳……” 　　章來覺得有點尷尬，咳嗽不止。 　　“旁邊那輛紅色小電驢才是我的。” 　　“不過這不重要。” 　　“我是想說，當年最風光的時候……”章來把手裡的煙頭丟到地上，“我開的差不多就是那種車。” 　　“後來呢？” 　　“後來？後來公司倒了唄。” 　　或許是因為提起了往事，平時嚴格控製吸煙量的章來，又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彌漫，遮住了章來的視線，也朦朧了也今晚的繁星點點。 　　哥抽的不是煙，是故事。 　　…… 　　時間的灰酒吧，找書苑 ｗww.zhａｏshuｙuan．com 室外舞臺。 　　“是什麼淋濕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你遠去的背影……” 　　駐唱女歌手不知疲倦地唱著，聲音甜而不膩，清澈空靈，如溪水般純凈的歌聲，溫柔地撫摸著眾人的耳膜。 　　在酒精的刺激之下，章來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娓娓道來，語速不急不慢，臉上波瀾不驚。 　　林素清雙手托腮，靠在桌上，如同托著一件精致的瓷器。 　　神情隨著章來的話語起伏變化，眼睛時而亮起，如同星辰閃爍。 　　“你當時怎麼就不卷錢跑路呢？現在起碼還有千萬身家。” 　　“切！我章來能是那種人嗎！” 　　林素清顯然是個非常合格的傾聽者，她不僅用心聆聽，更懂得在恰當的時候開口。 　　她的配合恰到好處，既不會打斷章來的思路，又能引導他繼續深入。 　　“章先生，你真不容易。”林素清輕嘆了一口氣。 　　她並不是客套。 　　自從知道自己老公出軌了章來的老婆之後，她就找人把章來一家查了個底朝天。 　　章來今晚說的，跟她查到的，大差不差。 　　隻是看著乾巴巴的文字和聽著當事人親口講述，完全是兩種體驗。 　　眼前這個略帶滄桑的男人，曾經抓住時代的機遇、白手起家，如今也被時代的狂流無情裹挾，拍得粉身碎骨。 　　更讓林素清感慨的是，事到如今，這個男人似乎還想為曾經心愛的女人留點顏麵。 　　絕口不提老婆出軌的事，隻是簡單地把離婚的原因歸結為感情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