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頭,鄒校尉正接探子來報。 “……不知是受何人沖擊之故,襲擊村寨的黃巾賊大亂,現眾人俱已棄村而去。” 鄒校尉大感驚詫,暗自猜度是哪路人馬所為。 先時太守廣發布告,募集鄉勇,近日陸續趕到者,聽說其中還有一位是漢室宗親。此番趕跑黃巾賊擾民者,莫不是那劉關張三兄弟? 崔鶴奔逃了一程,卻因馬匹之前受傷太重,這下更奄奄一息,黃巾之眾循著血跡一路追趕,銜尾而來,眼看又要陷入敵人包圍之境,十分危急。 煙塵滾滾,一支人馬殺到,粗衣破甲並不統一,好在頭上並無黃巾。 一馬當先那人,乃是個黑臉的威猛大漢,虯髯戟張,手執長矛。 崔鶴心中一動,棄了馬便奔向對方。 “張將軍救我!” 這黑臉大漢,正是桃園結義三兄弟之一,張飛。 張飛見這小子灰頭土臉,上身衣甲襤褸,隱有血漬,想是與他身後趕來的黃巾賊,脫不了乾係。 怪了,莫非在哪見過這小子? 這念頭隻一閃,他便大喝一聲,率眾沖往黃巾殘部中,直如狼入羊群。不片刻,那些黃巾軍死的死,傷的傷,四散而逃。 張飛不料這股黃巾賊如此不濟,殺了一陣連個敵將都沒碰到,大感掃興。 惱怒之際,隨手拎起旁邊逃過的一個黃巾賊子。 “爾等頭目何在?快說,饒爾不死!” “鄧將軍之前早已被殺了!” “什麼!何人所為!” “便、便是方才你救下那小子。” 豈有此理,卻叫一個年輕人搶了頭功,俺老張倒落個空手而歸! 張飛轉身掃視眾人,尋找那小子身影,頗為憤怒的同時,也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他手下隨眾有數百人之多,剛才又歷經一番拚殺,急切間又如何尋得一無名之輩。 眼下戰事已開,張飛稍一琢磨,不知周圍尚有多少賊眾,未免陷入孤立之境,便也不久留。 張飛回到大軍帳中,見二位兄長甲胄隨身,進來時馬匹也停在帳邊,仿佛剛經歷一場大戰。一問方知,原來他剛率軍尋敵的功夫,程遠誌亦引兵進犯,因在陣前不敵二哥關羽,險些命喪刀下,故此黃巾軍已後退數裡。 崔鶴也隨軍到營寨,所見鄉勇神情整肅,軍容頗盛。 正打量間,旁邊有人將他認出。 “你不是之前三將軍從黃巾賊手下,救回的那小子麼,如何在這瞎晃,三將軍找你半天了,快隨我去中軍大帳!” 崔鶴正想借匹馬回村,隨之來到中軍帳外,裡間眾將正商議軍情,讓他暫且待命召見。 “讓開!” 一名哨探行色匆匆,野蠻推了一把站在邊上的崔鶴,進入軍帳報訊。 他媽,這趕著去投胎! 崔鶴也管不了許多,正想跟著入內說明來意,乍聽了那哨探回稟的消息,驚得三魂少了其二,一時動彈不得。 原來那程遠誌退軍後,又襲取了附近一處村寨,更利用其寨堅糧足,堅守不出,原打算乘勝追擊的官軍及募兵,這下急切間也奈之不何。 “大哥勿憂,管他甚麼寨子,小弟自領一隻軍前去攻打,有二位兄長為我壓陣,不消一頓飯功夫,便也拿下了!” “不妥!如今賊將劫持寨中百姓為人質,大哥素以仁義為本,怎肯拿無辜百姓之命作賭,三弟怎可陷大哥以不仁之惡。” “雲長所言極是,三弟不可魯莽,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總算此番黃巾大勢已去,唯餘殘部頑抗,且待為兄徐圖之。” 帳外崔鶴一定神,哪還有心情見他們三個,跨上旁邊一匹馬趕出了軍營。 劉備這隻剛招募來的部隊,駐紮據守在離郡城外不遠河畔。現今兵荒馬亂,兩軍交戰不久,戰場狼藉一片淒慘之狀。 四野空曠,崔鶴略一辨別方位,回村去了。 待他趕到自家寨外,天色已暗,約摸見寨周插了幾麵黃旗,其間傳來喝罵之聲,村子果然被這幫黃巾惡賊給占了! 不知村民是否無恙,果如關羽說的被挾持為人質,倒也萬幸。 實則程遠誌亦未曾拿村中百姓開刀,隻是命屬下霸占了屋舍糧草,想來黃巾軍要為自己爭取時間,留有餘地,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肯肆意屠殺百姓,畢竟與他們的道義初衷不符,何況起義軍本身來自民間、取信於民。 崔鶴正想法子如何解救村民,隻是勢單力薄絕難行事,正在猶豫是否回到劉備營中,又怕自己人微言輕,難以叫人信服,何況那三位俱是人中豪傑,到時寄人籬下,更為不妙。 一雙人影從遠處而來,崔鶴升起警惕之心。 此時躲避已然晚了,他心下一橫,必與此二賊殺個魚死網破,還是先下手為強。 “賊子看刀!” “且慢動手,說明來意,再殺不遲!” 崔鶴覺出不對勁,“莫非你們不是黃巾賊子?” “誤會了!我二人乃是來解救村民的!” 崔鶴收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大感汗顏,“對不住,天色暗了,未曾看清。” 來人一笑,“我叫夏侯蘭,原在冀州遊歷,身邊這位是東萊太史慈,前番應太守募告到此,在城中結識。隻因聽聞這處村寨被黃巾賊霸占,不忍生靈蒙難,故欲趁夜深,賊眾人困馬乏之際,劫殺他們大將程遠誌,敢問小兄弟是什麼人?” 崔鶴這才仔細打量他身旁那人,一身甲胄背一張弓,手持短戟,英武不凡。料想合此遊俠義士之力,營救村子有望了。 “原來如此,小弟崔鶴,這村寨正是我父耗資而建,本想殺回寨中解救鄉民,奈何無人相助,這下遇見二位,真是天意。” “夏侯兄,既然這位小兄弟是村寨中人,我自可由他引路,同往寨中救人。不如你先行一步,速去城中求援,屆時做一個外援,以策萬全。” “太史兄此計甚妙,咱們便以月色為準,月到中天,我引官兵圍村,到時看兄在寨中舉事!” 程遠誌率眾駐紮在村寨,雖一時糧草無憂,卻總有些心神不寧。 此番出師不利,先是莫名折了副將鄧茂,逃回者說竟是為一村民所殺。與官軍對陣,他又敗於一員無名大將手下,險些喪命。 義軍銳氣盡失,死傷大半,程遠誌身為統兵大將,自忖無顏回去見三位上師。 眼下也不管甚麼太平教義了,這人殺機一開,便將殘暴本性暴露無遺,將幾個村漢拖入帳中嚴刑拷打,以泄私憤。 “且問爾等,殺我部將那小子哪去了!你這刁民還敢嘴硬,左右與我拖下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