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品正指揮手下清理戰場,突然聽見一聲呼喊。 他轉身一看,是張五足。 隻見張五足咧嘴一笑:“看我抓到了什麼!” 杜品看向張五足牽著的馬匹,馬背上橫放著一個戎裝漢子。 “杜陵尉!”張五足開心地自己喊出來。 然後他猛然一拍縣尉的屁股,聽到校尉痛苦呻吟出聲,就又微微昂頭:“活的!” “啊……”杜品看看掙紮的縣尉,又看看張五足肩上不停流血的傷口,猶豫著問道:“你不先包紮一下?” 張五足連連搖頭:“不了不了,縣尉重要。” 說著他扭頭四處尋找:“兄長呢?” 杜品指了方向,張五足痛痛快快地牽著馬走了。 很快,杜品再一次聽到張五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二哥!看我抓到了什麼!”“三百!看我抓到了什麼!” 杜品微微搖頭,隨即看向跟前忙碌的親信什長:“下次不可讓張五足專美於前!” 全軍埋灶做飯時,沈定又把眾人聚集到劉氏宅。 這次除了齊固等五人,還另有十五人一並參與,皆是作戰勇猛之人。 一幫人也不坐,就圍在屏風前站立。 沈定站在那幅簡陋的地圖旁,上來就是一盆冷水:“諸君!我等大破縣兵,早則明日,遲則後日,杜陵令必會上書求援。到時再麵對的,就不是這豪族仆客,又或是破落縣兵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敢戰之士!” 沈定說完,仔細打量眾人。 隻見彼等雖麵色凝重,卻無恐懼屈從之意。 沈定心下稍慰,又笑道:“但,從今日一戰,我又不擔心了。固!” 齊固一個激靈:“兄長!” “你是見過長安城內西涼兵的,今日觀我等,與彼如何?” “若說全軍,差距明顯。單言精銳,已不弱於彼。” 沈定豪爽笑道:“兩年前百戰的西涼軍如此,如今隻會寇略鄉民的軍兵又會如何呢?” “唯戰而已!”張五足喊了出來,他的肩膀已經包紮好了。 杜品立即接話:“下次我可不會再把敵將讓與你了。” “什麼話?什麼話!”張五足登時急眼,“什麼叫讓!?那縣尉是我親手抓的!看這傷口!我當時追擊上去,一刀……” 張五足又是指著傷口,又是演示自己怎麼抓縣尉,動作熟練,言語通順,引得廳堂內一陣哄笑。 經過這一番,凝重的氛圍一掃而光。 沈定趁熱打鐵:“黑足,這次招募多少人?” 張黑足原定繞後,但沒想到縣兵實在不堪一擊,他沒撈到戰鬥,就負責招募兵員、照料傷兵的事宜。 “兄長,良鄉招募了九十四人,劉氏遊俠三十二人,王氏遊俠三十七人,縣兵百四十五人,計有三百又八人!” “好!”沈定撫掌,“如此,不算傷員,我軍已有五百人!” 他掃視眾人,笑道:“經歷杜鄉、良鄉、縣兵三戰,也該有變化了。” 聽沈定這話,眾人心中有所預料,全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固、品、三百、黑足。” “兄長!” “你四人為假侯,各領一曲,曲下不設屯,直領三隊,每隊三什。什麼時候能補足本曲人手,什麼時候就作軍侯!” 雖然管的人比一個滿員屯還少,但假侯就是比屯長好! 四人齊聲應下:“唯!” 沈定再看張五足。 張五足正眼巴巴地盯著他,一臉焦急卻又不敢催促的模樣。 沈定輕笑一聲:“五足。” “在!”張五足連忙喊出聲來。 “咱們已經有十一匹戰馬,全都撥給你。你為騎將,領兩隊,每隊三什。” 張五足喜笑顏開:“唯!” 沈定此時卻收斂笑容:“五足,務必把騎戰練出來。咱們現在馬少,寧可人等馬,不可馬等人!你若是覺得哪個不能練,我給你從其他曲調人!” 他說得嚴肅,張五足也明白自己任務之重:“兄長放心!五足曉得!” 沈定點點頭,看向那新加入的十五人,這些人就是他手下全部隊長了。 “菘。” 沈菘連忙答應,他也是三廟鄉人,既是同姓,大概率與沈定同宗,也是最早跟隨沈定的遊俠之一。 “你掌輜重隊,領五什,驢馬、一應輜重、傷員全都交由你隊。” 作為唯一滿員的隊,沈菘隻覺得重擔在肩,腰背都不由彎了下來:“唯。” 好事說完,沈定側身轉向地圖:“明日,我等過韋鄉,前往藍田!” …… 韋康正端坐廊下讀書,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扭頭一看,卻是他親弟。 “誕啊,為何如此匆忙?” 韋誕來到兄長跟前:“兄長,聽聞諸鄉盜賊並起,我等是否應當去城中避亂?” 韋康聞言,搖頭笑道:“向來隻聞避禍鄉野,從沒沒聽過避禍市井。” “杜伯侯一家已往荊州避禍,我家為何不一同前去?” “怕甚?”韋康放下書本,“天子聰明睿智,如今這禍亂遲早要平息。再者說,太常楊公已經來信,說要舉我為太宰令,此時離去,豈不可惜?” “可是盜賊……” “盜賊還遠呢。”韋康重新拿起書本,“行了,你還是先去練字吧。阿父在外,家中有我操持。” 韋誕無奈,正要離去,卻見一仆客匆匆而來:“郎君!郎君!” 韋康再次放下書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麵上已有不虞:“何事?” “說是有盜賊破了杜鄉,正往良鄉去!” “兄長!”韋誕一聽,急急出聲。 韋康皺起眉頭,隨即又問:“昨日不還說縣裡出兵了麼,有消息沒?” “尚無。” “嗯。”韋康思忖一陣,拿起書本,“良鄉遊俠眾多,賊人必不得好。” 說著他看向一臉焦急的弟弟,當下安排道:“且備兵器,我家仆客皆擅搏鬥,好生提防便是。” 兄長都這麼說了,韋誕別無他法,隻得回房。 但他卻是心緒不寧,無心練字。 好在一夜無事。 次日上午,韋康正在考校弟弟學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仆客麵色焦急地尋了過來。 “郎君!良鄉破了!” “什麼!?”韋康麵色一變。 韋誕再也忍不住:“兄長!去城裡避一避吧!” 韋康此時倒是冷靜下來:“不急!不急。昨晚不是說看到縣兵朝良鄉去了麼?區區盜賊,縣兵一至,必成齏粉。” “若是縣兵也……” “哈哈哈!”聽到弟弟的妄語,韋康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是一夥盜賊,不知餓了多久,怎能敵過縣兵?” 言罷,不等韋誕再說,韋康站起身來:“就這樣吧。我出去看看。” 他才離開書房,還沒走到院門處,又一位仆客麵帶惶恐跑來:“郎君!郎君!” 韋康見狀,心裡一咯噔:“何……何事!?” “盜賊昨晚已擊破縣兵,正往此處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