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宮相的同情心與同理心(1 / 1)

“請停止對動物的虐待!請停止你們殺戮的手!請停止你們對弱者的壓迫!”   皇家動物園的門外,宮相的陰魂依舊不散,並且天天都不散,朝九晚六地不散。每天早上九點,他就準時帶著一群人來,並且讓這些人演著默劇,他自己則罵罵咧咧,一直到晚上六點,又準時散去。   “多莉,要麼我們去找麗莎或者伊莎貝拉,向她們賠個禮道個歉什麼的,讓她們別再追著我們不放了?這個煩人的東西天天在門前搞事,最近一個禮拜動物園的遊客少了很多。”   “可能沒用,亞瑟少爺。”   連多莉都愁眉苦臉,看起來這件事確實棘手。   “我已經問過了,麗莎和伊莎貝拉都說,與她們無關。”   “無關?沒有道理吧?”亞瑟不解地問多莉。“從我們來到動物園那一天開始,哪一次亂七八糟的事不是和她們兩個,又或者和她們三個有關的呢?”   “但這次可能真的不是,亞瑟少爺。”多莉解釋著。“為了這件事,我已經跑斷腿了。首先,我要去陛下那裡申請個通行狀,證明我是給她辦事的人員,在有效期限內可以進出她們的辦公大樓,才能找到她們。不然的話,別說我這樣的女仆,就算是亞瑟少爺你,也可能會被她們的狗腿子攔在門外。”   “我也是貴族嘢,那都不行嗎?”   “應該不行,我親眼看見了。一個和你同等爵位的人,說是要討侯爵還錢?在門口被保安們拉走了。那些保安兇得要死,好像他們的主子是侯爵,就等於他們是侯爵一樣。”   “保安嘛,沒辦法。”   “弄了通行狀之後,我分別拜見了公爵和侯爵,她們都說,丕平是友愛齊濟會的會長,而齊濟會是一個獨立運作的組織,她們誰都不承認自己可以乾涉齊濟會的行動。”   “她們怎麼敢承認!”   “是,她們就算做了也不會承認,但這次的行動,我看確實和她們無關。”   亞瑟的眉毛皺著,眼睛裡射出了一束疑惑不定,不對,是一米那麼多的猜不透想不明。   “你怎麼這麼肯定和她們無關?”   “因為她們也很驚訝,也咬牙切齒。”   “你說麗莎和伊莎貝拉也在對丕平咬牙切齒?”   “是的,她們在咬牙切齒。麗莎說‘這條老狗一直都這樣’,而伊莎貝拉就說‘這條狗越來越不聽話了’。雖然我暫時不是很清楚她們以前和丕平有過什麼瓜葛糾紛,但她們說這兩句話的時候,並不像裝的。”   亞瑟還是搖頭。   “沒道理,她們一直都想動物園死,然後收了動物園的地,是這樣沒錯吧?陛下也說過的,但這回她們怎麼不反對我們重建荒地了?甚至還支持我們了?”   “關於這點,我也跟陛下確認過了。”多莉繼續解釋道。“公爵和侯爵,確實都不反對我們動物園接受並且開發這片荒地,甚至還挺支持的,侯爵笑得咯咯聲。”   “她什麼時候都笑得咯咯聲,別提了。”亞瑟打了冷顫。   “你知道她們為什麼支持嗎?因為不管是公爵,還是侯爵,她們都認定了,動物園肯定過不了三年後的利潤審核,她們看死我們賺不了一千萬鎊。所以她們覺得現在可以適度地養一養動物園,甚至可以讓我們去開發荒地,假如我們真的把荒地給收拾好了,她們到時候再連同動物園一起吞並進自己的肚子裡,還省了前期的開發費用,何樂而不為。”   “哦!我明了!麗莎和伊莎貝拉當我們是豬,想養肥了再割。”   “沒錯。”   “那麻煩她們把那個宮相丕平叫走啊!”   “那她們也不願意,她們都笑著說,丕平和她們從來沒有關係。她們還形象地說:‘如果亞瑟少爺,被狗咬了,我還能幫一幫,但被狗吠了,我們可沒那麼有空了,咯咯咯’哦不好意思,亞瑟少爺,伊莎貝拉侯爵當時是稱呼你為‘我的小可愛’。”   “啊夠了夠了夠了。”   “雖然丕平不是聽她們指示來動物園搞事,但麗莎和伊莎貝拉都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麵——我們花了錢去擴張,卻因為丕平的騷擾而少了客人。”   “行了行了,我現在看到那個丕平就煩!”   丕平在動物園門外,越玩越起勁了。最開始,他隻是喊一群人過來,滿嘴喊著“反對”。女王陛下來過之後,他倒是消停了幾天,但隨後更加變本加厲。   他們現在還帶表演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丕平帶過來的人,有那麼一批,現在專門每天都在動物園門口表演默劇。他們在門前,什麼都不說,有的人披著獸皮,而另外的人則穿著華貴的衣服。穿衣服的人,手執鞭子,又或者手握屠刀,或者殺魚刀,或者剝皮刀。而那些披著獸皮的人,他們四腳爬爬,一時假裝嗷嗷叫的樣子,一時假裝咩咩叫的樣子。   注意,隻是假裝的樣子,他們並沒有發出聲音。他們伸長脖子,引頸長,但是不嘯。他們像狼一樣,沖天拉伸脖子,仿佛坐在打字機前很久得了頸椎病,要做拉伸動作,弓身,撅起他們拉屎的器官,蓄勢待發,然後肚皮低空略過地麵,像投放炸彈的轟炸機,將整個身子向前,然後以仰角四十五度,斜刺向天空,以要將天都刺穿的氣勢,極力並且誇張扭曲地,前肢、後肢加整個伸直的背脊頸椎和頭、地麵,三條線段形成一個鈍角三角形,鈍角大約120度的樣子。   然後突然被持刀的穿著衣服的人,一刀割喉,放血,倒在地上。被剝皮,被取肉;又或者,在脖子上被套上一個圈套,用力地一索,引頸長但不嘯的姿勢被扼殺在搖籃之中。然後他們隻能乖乖地服從,去犁地,去拉磨,去牧羊,去看家,去抓老鼠,去種田,去搬磚頭,去打灰,去打字,去寫代碼。   所有披著獸皮的人,依舊是保持無聲的。這些無聲的,人扮演的獸,就這樣每天站在動物園麵前被壓迫,被剝皮,被割肉。   時間長了之後,大家居然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皇家動物園又安然無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