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拙繼續說道:“你大師兄是我一次外出遊歷時發現的,他並未進行開祭,而是自行踏上修行之路。發現他後,我帶他來到水雲崖,傳他隱瞞星魂子身份的秘法。很長一段時間,知曉他身份的除我之外,隻有陸鳶一人。” 陸鳶聽到這表現得很平靜,好像陷入了沉思。 “陳滄比陸鳶年長九歲,他來到這時,陸鳶還隻有一歲。陳滄很寵陸鳶,像你對雲生一樣,甚至尤有過之。年幼喪父讓陸鳶很是怕生,哪怕是我也很難接近她。唯獨對陳滄露出笑容。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在陳滄的陪伴下,陸鳶逐漸長大。而陳滄很快在水雲崖嶄露頭角。他崛起的極快,就像星空中最亮的那顆星。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突破到洞觀境。那時的他年僅十五。無數人將他看做水雲崖未來的希望,覺得他必定能帶來水雲崖更上一層樓。” “為了達成這一目標,陳滄更加努力的修煉。宗門以他為傲,他亦不負眾望,頻頻執行宗門任務,從未出過差錯。僅僅花了三年多的時間,他便突破到了洞觀後期,那時的他已經有了陽引的戰力。” “終於,他即將踏入陽引境。十八歲的陽引境,放在外界要令多少人羞愧,令多少天驕自愧不如。” 南宮拙眼裡閃著亮光,仿佛又一次見到了那個少年,他發著光站在那,而僅僅是站在那就令無數人自慚形穢的天驕。 “可惜,天妒英才。意外還是發生了。在宗門緊鑼密鼓地為陳滄準備突破陽引境的材料與環境時,陳滄的天賦令外界起了疑心。終於,離魂宗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陳滄是星魂子的信息,一個天才與一個星魂子的意義完全不同。身為星魂子的陳滄如果平安長大,下限都是真我境,這樣的人其他宗門哪能放任他的成長?” “以離魂宗為首的其餘四個宗門聯手逼迫我們交出陳滄。水雲崖哪能同意這等無禮的要求?那是整個宗門最為齊心的一段時間,我們上下一心,麵對四大宗門聯手的聯盟怡然不懼,即使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後悔。我們堅信,隻要留住陳滄,水雲崖就絕不會覆滅!更何況,隻要陳滄突破到了陽引境,一個在洞觀後期就有陽引境戰力的星魂子,一旦突破到陽引境,水雲崖未必不能絕地翻盤!” “可惜,即使宗門上下齊心,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我們毫無還手之力。陳滄不願看見宗門為他流血,無數次請求宗門將他交出,但都被宗門長老駁回。” “這場慘烈的戰鬥很快迎來尾聲,因為……” 事實已經很明白地告訴在此眾人,不是因為陳滄突破到了陽引境。 南宮拙停下,看向陸鳶。 陸鳶不知何時哭花了臉,嗓音顫抖:“我被抓走了,是我害死了師兄。” 南宮拙忍住心中悲痛,說道:“離魂宗三位太上長老一同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水雲崖,雖然很快就被我們借助護宗陣法擊退,但在逃離之前,他們掠走了陸鳶。” “四大宗門以陸鳶為餌,陳滄哪怕突破在即,卻也不得不應戰。” “那一日,宗門所有長老攜手,不是為了抵禦外敵,而是為了阻擋陳滄前進的腳步。” 長老的厲喝猶然在耳:“陳滄,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女弟子,讓無數弟子白白殞命犧牲嗎?” 陳滄表情痛苦,那個本應該站在修行之路的高出俯瞰眾生的陳滄,他朝著水雲崖所有長老跪下磕頭:“懇請長老放行!” 心愛的弟子被逼成如此,誰能有南宮拙難受?而且,弟子還是為了去救自己故友的女兒。 “懇請長老放行”六字,字字泣血,字字誅心。 沒有詳細說明到底經過了什麼,南宮拙道:“最終,我陪著陳滄一同前去救陸鳶。見到陳滄後,對方如約放走了陸鳶。” “隻是陳滄,在拚死了離魂宗兩名太上長老後無力回天……” 何等天驕,尚未踏入陽引境便拚死離魂宗兩名太上長老,而這樣的天驕最終卻慘烈戰死,不知他死前心中到底想著什麼。 是辜負了栽培自己長大的水雲崖,還是沒了自己今後要如何辦的小師妹? 離婚宗同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原本板上釘釘的第一宗門地位也是由於此戰變得搖搖欲墜。 “在那之後,陸鳶性情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而沒過多久,你就來到水雲崖了。” 南宮拙對著楊昭說道。 所以在楊昭護著謝雲生的時候,陸鳶才會那麼生氣吧?是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大師兄? 這段經歷對於南宮拙而言是藏在心底的我傷疤,如今他直接傷疤,隻為讓自己的弟子彼此諒解:“其中緣由我已經悉數告知你們了,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體諒一下陸鳶,放下心中成見,多包容她一點。” “楊昭,我知道當年陸鳶罵你戳到了你的痛處,但那說到底是她的無心之舉,這麼多年過去,是否可以放下?” 楊昭閉眼,點點頭:“我答應你,師父。” “你還沒告訴我,大師兄到底說了什麼。”陸鳶已經哭成了淚人,她雙眼彤紅,仍舊不死心地盯著南宮拙。 “陳滄,他說……” 戰死之前,陳滄拚命為南宮拙撕開一道逃跑路線:“師父,阿鳶還小。她已經失去父親,又即將失去我這個大師兄,不能再失去你這個叔叔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我陳滄有負水雲崖長老期盼,有負師父栽培,抱歉了。臨終之前,唯願師父多照顧些阿鳶。告訴阿鳶,莫要害怕,我會在最亮的那顆星星上守護她。” “大師兄……”陸鳶再難控製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 曾經,年幼的陸鳶坐在宗門大門口等待著外出執行任務陳滄的歸來。 等到天黑,如願見到陳滄的小女孩緊緊撲進陳滄懷抱:“大師兄怎麼才回來,你明明知道我怕黑的。” 陳滄一臉羞愧,抱起陸鳶:“怪大師兄。不過你看天上不是有這麼多的星星嗎?有它們陪著你,你就不用害怕了。” 陸鳶嘟著嘴巴:“可是那些星星都很暗。不過那一顆好亮啊!” 陸鳶突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指著天空說道。 “那叫天狼星哦。有它照著你,你就不會害怕了。” 陸鳶道:“好像是誒。不過我不僅要天狼星,還要大師兄。” “那以後大師兄不在的話,你就想著大師兄在天狼星上偷偷看著你好不咯?” “好吧,不過大師兄不在的話可要很快回來哦。” “嗯嗯。” 楊昭與謝雲生坐在陸鳶身邊,靜靜地陪著她。 南宮拙走出房間,將地方留給幾個弟子。 今夜星空璀璨,尤其是天狼星,明亮更甚往昔,仿佛真的有人的眸子在天空熠熠閃光。 南宮拙很想念那個大弟子,他從袖口掏出一壺酒,就著月光痛飲。 南宮拙自問道:“為何隻許往日人見月,卻不許月見往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