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回心草 作家c2rj6h 3179 字 2024-03-23

第二十二章   和另外兩名同學準備先行回到浙大復命時,商巖才知道杭州已經淪陷。而自己一直在顛沛流離之中,根本無法和組織取得聯係。   此時,商巖覺得自己真的像一隻斷線的風箏,被風吹得到處亂飛,找不到歸宿,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商巖本想先回北崗再作打算,至少國民政府都已遷都重慶,說明川渝大後方還是相對安全的。但是,沒有組織的下一步指令。何況商巖並不是那種追求茍活之徒,不能回北崗。反而,他渴望能上戰場,能端起槍真正和小鬼子乾一場。   但勸導別人時,他都知道抗戰不一定非得要到戰場上,為何到了自己麵對這個問題時,就想不通這個道理了呢?   杭州正因為淪陷了,在日寇鐵蹄的蹂躪之下,這種時候越需要熱血兒女去幫助她,解救她。   經過半天的慎重考慮,商巖還是義無反顧地決定就按照原計劃返回杭州。另兩名同學還是悄悄潛回自己老家了。至於組織,商巖相信,回到杭州總會有機會聯係到的。   很多地方交通已經中斷了,最後三百多公裡,商巖走了五天才走到。在城門口,早就設了哨卡。   怎麼才能混進城呢?   觀察了近半小時,商巖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時,一陣惡臭氣味飄來,商巖忙捂住了鼻子。   原來是一輛糞車,拉車的是個老人,六十來歲的樣子,佝僂著腰,很費力的樣子。   商巖忙把老人悄悄拉到一邊,“老人家,我是學生,外出遊學幾個月,沒想到杭州被占領了。我父母還在城內等我回家。能不能幫我個忙進城?”   老人瞇著雙眼打量了他一會兒。   商巖看老人家還在猶豫,忙從口袋裡搜出幾個銅子悄悄塞到老人手裡,拍了拍老人的肩。   他忙把隨身小包袱塞到大糞桶後麵,抽出一條小毛巾在地上踩了幾腳,又撿起來揉了幾下,眼見毛巾已看不出本色了,才搭在肩上,貓腰開始推車,“走,師傅!”   老人把拉車繩挎上,也開始裝出乾活的樣子。   日本兵很慵懶的樣子,把刺刀一橫,吼了一聲,“もんかん(門檻,通行證)!”   見狀,商巖假裝糞桶漏了,忙從肩上扯下毛巾,手忙腳亂地去堵住的樣子。老漢趕快回頭吼他,“快堵住,別漏出來了!”回頭打躬作揖地向日本人解釋,“他是我帶的幫手。我們還要去城裡運兩個廁所一起,半小時出來。”   說著,他抖抖索索地從懷裡掏出自己的通行證遞給日軍,又回頭催商巖,“你的呢?快點拿給皇軍看!”   商巖裝作快堵不住漏洞的樣子,拚命把毛巾往裡塞,嘴裡應著,“馬上馬上!堵好了就拿!”,說著悄悄拔開了塞子,另外一隻手裝作不順手地摸了半天。   一股更大的臭氣馬上溢了出來,熏得周邊的人都扇著鼻子往前擠,城門口開始有了小小的騷動。   那日本人顯然也被臭到了,捏著鼻子,不耐煩地揮舞了一下槍,嘴裡嘰裡咕嚕著,“消えろ(給我消失!滾開!)”   老大爺趕快又欠了一下腰,忙催促商巖,“拉個糞你都乾不好,還能乾啥!”   進了城,在一個拐角處,商巖謝過了大爺,轉身向一條小巷走去。   這是商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日本兵。同樣都是這樣的五官,為什麼他們就顯得那麼兇殘、帶著那麼多戾氣呢?   就是這支軍隊,剛剛在南京屠殺了我三十萬同胞,又在杭州製造了死亡一千三百多名群眾的喬司大屠殺。這樣的罪行,罄竹難書!商巖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剛剛真想搶過刺刀,紮進日本鬼子的胸腔!但是,他知道憑一己之力很難做到。何況,他必須先找到組織,才能確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動,這才是一個成熟的共產黨員,不是一介憑義氣用事的莽夫!   昔日的人間天堂,曾經的兩朝古都,如今卻似殘酷煉獄。大街上,到處是殘垣斷壁,荊榛滿目,十室九空,蠻煙瘴霧。諷刺的是,街上卻到處都有“親善提攜”、“東亞共榮”、“中日敦睦”的標語和橫幅,與眼前一幕形成強大反差。   得先找個職業安定下來,也作為自己的身份掩蓋,這樣才能有機會尋找組織。   租房後,商巖先想過做名報販,賣報流動性強,可獲取信息的渠道多。但是觀察一番後,商巖還是覺得不符合自己,因為報販一般年齡都較小,沒有十七八歲還賣報的,很打眼。   想來想去,商巖覺得還有個地方的信息也比較集中,那就是茶館!   自己從川渝來,那邊的人喜歡喝蓋碗,他也見識過不少,容易忽悠老板。   果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戰爭的關係,城內本就人煙稀少了,茶館老板要想招到茶博士,本就很難,所以看到麵前的商巖時,不覺眼前一亮。特別聽商巖說自己是逃難坐錯車誤困杭州城的,和家人早已失去聯係,似乎後顧無憂,所以爽快地答應每月兩塊銀元的薪水聘用他,並要求他明天早上就來上班。   第一天很順利,來的客人大多數都是經商的,來這裡都是約了人談事,所以這種時期也沒有人有心情長時間在這裡耗著,靜心品茗。   商巖其實技藝相當一般,摻個茶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但為了多接觸人,了解更多信息,他的手腳倒是挺麻利,待人接物也還算得體。   不過,一周後,他發現有個人比較另類:這人幾乎都是每天九點左右就到茶館,下午五點左右才走,午餐一般也是隔壁酒樓送的“盒子菜”。他都是選擇一個人坐在立柱後麵的那個座位,光線不好,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常用一張報紙擋住臉,但他的眼珠子似乎從沒停過地四處轉悠,且經常透過玻璃窗瞟向街麵。從沒人來和他談過什麼。這種時期,他還有心思來茶館消耗時間悉心品茶嗎?   說起自己的疑問,老板告誡他,“三個方麵不要好奇,做好服務就行了。第一,不要問收入;第二,不要問結婚沒;第三,不要問職業。別給自己添不痛快!”   但商巖還是發現了端倪:一天,客人走時,火柴滑落到地上,那人彎腰去撿時,商巖假裝殷勤地遞包給客人,很沉,不像是裝的文件。透過沒關緊的縫隙,商巖發現,裡麵居然裝的是一支手槍,還略微泛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