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比以往要冷許多,到了二月份依舊要穿冬衣。 朝廷內隨著彈劾曹歷的官員越來越多,許多正三品以上的權威官員已經開始在正殿的朝會中彈劾曹歷,曹歷對此也是按兵不動,好像彈劾的不是曹歷一般。 相府偏殿下,有一書房,位置十分隱蔽,就連府內的家丁和曹歷的幾個孩子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曹歷坐於主坐上,案臺前站著十四人,其中八人皆是朝中肱股之臣,就連品級最低的江州刺史張同義都是正三品官員。 另外六人皆披甲拄劍而立,這六人也是各州各道的副將總兵等。 大蜀地方以道劃分,道下又設有各州,大蜀共有十一道三十二州,其中山東道麵積最為龐大,下設六州。各道最高軍事長官為總兵,副官為副將,道下又設有各州將軍,將軍下設參將。 “相比諸位都明白,本相的時日已經不多了,現在陛下與我之間以生嫌隙,朝中各位官員用不了多久就要逼宮殺我了。” 曹歷說罷,案臺前身高九尺,滿麵胡茬的滄州將軍夏侯仁大聲吼道:“這幫狗官哪個沒有承過丞相之恩,就連現在當紅的太傅梁文山當年也他娘的是相府的屬官,老子這就去宰了他們。”說罷便要朝門口走去。 “放肆,朝廷官員也是你說殺便殺的嗎?本相今日叫諸位前來隻為托付諸位三件事。其一,本相被殺後,諸位不可為本相報仇,萬萬不可造反。其二,本相四女早已出嫁,本相已無牽掛,隻是小山還是要托付諸位,這些年裡,本相不讓小山習武學文也是為了這一天能給小山留條活路。其三便是西域近些年來蠢蠢欲動,雖然當年諸位雖本相平定了西域之亂,但三十年的太平終究是給了他們喘息之機,我死後西域必定再度造反,還望諸位齊心協力共同禦敵。”曹歷平靜道,似乎絲毫看不出曹歷有悲傷之處。 案臺前諸人不是當年跟隨曹歷征戰沙場的同袍兄弟便是當年丞相府的屬官,這些年來曹歷雖被百官彈劾,但從未讓他們為自己發聲,反而讓他們跟著一起彈劾曹歷,這才讓他們得以保住官位。這些人與曹歷隨無親情,但感情頗深,若非曹歷一心為國,他們甚至願意跟隨曹歷造反,擁立曹歷為皇帝。 曹歷說完諸人早已泣不成聲,有一聲音顫抖道:“丞相,我們這些年來,皆是承蒙丞相之恩,丞相之事便是眾兄弟之事。”說話之人羽扇綸巾,身披銀色輕甲,腰間挎有一黑色長劍,劍眉星目十分俊俏,頗有一代儒將之姿,這人便是具有當代兵聖之稱的江南道總兵李當關。 李當關與曹歷少時便是同窗好友,一起讀書習武,並同年中舉,四十年裡與曹歷南征北戰為大蜀開疆擴土,親眼目睹了曹歷因為國操勞,頭發一根一根變白的過程,沒有人比他更能懂曹歷的心思。 相府中李見山的院子被稱為春蘭院,雖名字淡雅,但確實相府中最奢華的院子,一個院子中的丫鬟就有二十多名,其中五名是通房丫鬟。 李見山雖是欺男霸女的主,但對手底下的丫鬟仆役出手卻十分大方,仆役丫鬟們也樂意侍奉這位大方的主子。 自從白圓圓那裡回來後,曹見山對別的事情都好像失去了興趣,正百無聊賴的逗弄蛐蛐,隻見曹歷走了進來坐在了曹見山對麵的椅子。 見曹見山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曹歷邊開口說道:“兒啊,你這半個月沒回家,突然回家也不知道跟爹說一聲,你娘昨天還給你準備了糕點要給你送去。” 曹見山沒聽到一般繼續擺弄著蛐蛐,曹歷也不惱火,隻是自言自語般說些有的沒的,直到他說出了遊歷江湖四個字,曹見山才突然放下手中蛐蛐看向曹歷。 曹歷雖放任曹見山,從不給與曹見山任何壓力,但一直有一個地下,那就是不讓曹見山進入江湖,更不讓曹見山進入朝廷,可這位大紈絝還真有一個江湖夢,可曹見山每次要去闖江湖都會被曹歷拚命攔下。 “你這是想開了?要讓我入江湖了?”曹見山興奮道。 “是啊,爹想開了,我們的山兒長大了,也該去闖蕩闖蕩了,不過你自己還是不行,得讓個人陪著你保護你的安全,須知江湖險惡啊。” “別說一個人,二十人都沒問題。”曹見山激動萬分,他一直不明白曹歷為什麼不讓他遊歷江湖,但這次突然的他甚至沒有心思去問。 “那就好,後天啟程,剩下的為父給你準備。”說罷,曹歷便走出了春蘭院。 隔日一早,曹見山便去了水韻樓與白圓圓道別。 曹見山第一次見到白圓圓是白圓圓被買入水韻樓的第一天,第一天白圓圓就成為了水韻樓的花魁。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一日,曹見山正與一同尋歡作樂的摯友兵部尚書餘文鳳之子餘淮南在水韻樓喝花酒,正巧白圓圓以花魁的身份在大堂中彈奏琵琶。 白圓圓的琵琶聲宛轉悠揚,琵琶聲如同人間仙樂般縈繞在大堂之中,外加白圓圓的容貌若天仙般美麗,有一雙白狐般的眼睛,膚白如雪,吹彈可破,引來了無數客人圍觀。 這一日後,水韻樓的客人絡繹不絕,從甲等青樓一躍成為了北離城最繁華的青樓,也是這一日,曹見山看上了白圓圓。 白圓圓原本是賣藝不賣身的歌姬妓,曹見山破天荒的沒有像往常一樣以粗暴的手段逼白圓圓就範,反而如謙謙公子般出銀子點白圓圓彈奏琵琶。 日子久了兩人竟互生情愫,白圓圓自願把身子交給了曹見山,曹見山本想將白圓圓帶回春蘭院,奈何母親顧及白圓圓的身世死活不願白圓圓進入相府。 曹見山和白圓圓年紀相仿,都是剛剛及冠的年紀,兩人的告別沒有,想象般的驚天地泣鬼神,反而隻是白圓圓紅著眼睛用琵琶為曹見山彈奏了一曲《淚別三調》。 曹見山沒有在水韻樓多待,隻是吃完午飯便離開了水韻樓,離開水雲樓後他縱馬來到了餘府。 餘文鳳與曹歷雖是政敵,但餘文鳳是個公私分明之人,在朝外從不敵視曹家,反而餘家人與曹家人相遇確實禮儀相待。 見到餘淮南後,曹見山將遊歷之事告訴了餘淮南,餘淮南得知後遣人將平日裡尋歡作樂的好友都喊了來,共同在餘府與曹見山飲酒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