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先是看了旁邊的孫觀一眼,又向門外的典韋看去,再回頭對糜竺伸出三個手指頭。 “我們三人來此,那就三……” “三百萬?!” 還沒等周信說完,糜芳就脫口而出,臉色鐵青,顯然是覺得周信要的太多了。 周信明顯愣了一下。 你打發叫花子呢! 三百萬夠乾嘛! 招募人馬要花錢買糧買布買兵器,要蓋房舍或搞軍帳給他們住,有家眷在身邊的死了傷了還要給點撫恤金,這麼點錢能招幾個人! “三千萬錢,三千石糧食,三千匹麻布,三百斤黃金,三十匹馬,嗯,就這麼多吧!” 來之前周信準備隻要一千萬錢和一千石糧,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自己在糜竺麵前展示出神射之術,糜竺又知道了自己誅殺張匡的事情。 周信從糜竺的神色裡也看出來了,對方對自己有顧忌! 也是,自己連縣令都敢殺,還是中常侍張讓的堂弟,要殺他糜竺一個商賈,那根本就不叫事。 既然這樣了,當然要開口大一點,不要白不要。 當然,也不能獅子大開口,免得把對方給嚇到了。 有些人是寧願要錢不要命的,魚死網破對誰都沒好處,雙贏才重要! “好,我可以給你。” 周信沒想到糜竺答應得這麼爽快。 正要表示感謝,又聽對方說:“但是,你們要保證不讓黃巾踏足東海之地。” 周信明白了,糜竺是想花錢消災。 這麼點東西對糜家來說就是九牛一毛,無足輕重。 “我無法保證。”周信坦言道,“但我們會盡力,而且,也要看官府如何應對。倘若官府不管不顧,以我們這點人馬絕對阻擋不住,糜君便是再多給一倍也沒用!” “唉……”糜竺不禁搖頭嘆氣道,“東海相劉馗、刺史巴祇皆非討賊之才,還有瑯琊相陰德,瑯琊黃巾聚眾傳言早起,他們卻毫無應對之策,坐等賊勢壯大。若是期待他們剿滅賊寇,我……我……” 糜竺本來想說,如果州郡能夠剿賊,就不會答應給你錢糧了。 但這話怎麼能說得出口。 “糜君勿憂!”周信安慰道,“黃巾亂起,朝廷定會委派能討賊之人來任刺史,依我看,有一人極有可能會被遷任為徐州刺史。” “誰?”糜竺急問。 現任徐州刺史巴祇,打心眼裡看不上糜竺這些商賈,糜竺就是再有錢也沒用,巴刺史平日裡對待那些普通百姓都比對他們好。 糜竺當然希望能換一個刺史,最好是換一個能讓自己說上話的刺史。 孫觀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他一直不說話,由周信去說,心裡似乎已經默認以周信為主,自己隻是一個跟腳的。 “丹陽人陶謙,陶恭祖。”周信答道。 “陶謙?為何?” 糜竺暗暗搖頭,顯然沒聽說過這個會影響他一生的人物。 陶謙是揚州丹陽人,此前又沒在徐州當過官,難怪糜竺不了解。 周信說道:“中平元年黃巾亂起的時候,朝廷調任陶謙為幽州刺史,很快便平定了幽州黃巾。聽說後來他又隨左將軍皇甫嵩和車騎將軍張溫為參軍,頗知用兵,我料朝廷或許會調他到徐州來當刺史,討剿黃巾。”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倘若真如我所料,朝廷讓陶恭祖來任徐州刺史,又有我們相助,則黃巾頃刻可滅!” 糜竺不知道事實會不會如周信所料,要是真的如此,那倒是一件喜事。 “陶恭祖此人如何?”糜竺又連忙問道。 其實他是想知道陶謙會怎麼對待商賈,會不會和巴祇一樣輕待自己。 周信故意沉吟片刻,才回應道:“我對此人所知也不太多,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此人與巴刺史大有不同。巴刺史自視清高,輕待商賈匠人,陶恭祖則不然,他一視同仁,說不定……” “說不定他真當了徐州刺史,會辟糜君為別駕呢!哈哈哈……” 周信說完大笑,但糜竺覺得對方說得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嘲諷之語。 “辟我為別駕?!周君莫要說笑,我乃商賈之流,如何能讓刺史如此高看!” 糜竺嘴上這麼說,心中其實正在暗喜。 他很希望周信說的都能成真。 糜家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而身為男人,一旦不缺錢,想要的東西除了美人就是權力。 再有就是長生,但那是站在權力巔峰的帝王追求之道。 糜竺不愛美人,他隻想要擁有權力,也就是官的身份。 有了這個身份,才會真正讓別人看得起,才是真的光宗耀祖。 士農工商。 漢代時商人處在最底層,是不能當官的,也會被處在最頂端的士人所輕待。 不管你多有錢,也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滿身銅臭味。 因此糜氏兄弟都沒有被郡國舉為孝廉。 現在不一樣了。 論經商,還得數當朝天子最厲害。 賣官賣爵可得了不少錢。 天子都這樣了,下麵的人也就沒什麼可忌諱的。 除了那些滿腹經綸自視清高的家夥,大多數人都不再輕待商賈,同時也給商賈開辟了入仕之道。 陶謙更不一樣,他十四歲的時候還在跟那些七八歲的兒童一起玩騎竹馬的遊戲。 他是一個不在乎世俗眼光,敢想敢做的人! 隻不過,有些事他會做錯! “不過,陶恭祖即使來任徐州刺史,也不會立即辟糜君為別駕。瑯琊趙昱,東海王朗,皆徐州名士,還有下邳陳氏,陶恭祖隻怕會先辟用他們。” “但糜君也不要氣餒,隻要平日多與陶恭祖往來,日後必可得其辟用。到時候糜君莫忘了我今日的吉言呀!” 周信想到,陶謙到徐州後,先是辟瑯琊趙昱為別駕,東海王朗為治中,又表任下邳陳登為典農校尉。 等趙昱遷任廣陵太守,王朗遷任會稽太守後,才會辟糜竺為別駕。 在此期間,糜竺應該給了陶謙不少好處。 陶謙從丹陽招來那麼多兵馬,需要用錢去養兵。 而糜竺這樣一個大錢庫擺在眼前,他能放過才怪。 糜竺能當上別駕,或許和靈帝賣官一樣,而陶謙賣的是別駕之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瑯琊趙元達,東海郯縣王景興,還有下邳陳元龍,那都是徐州有名之士,我豈能與他們相比!” 糜竺有些自慚,又連連點頭,覺得周信說的仿佛是真的一樣,好像陶謙馬上就來徐州當刺史。 如果這是真的,陶謙又不輕看自己,那是一定要多去拜訪拜訪了。 “周君,錢糧和馬我現在可以給你,但這三千匹麻布,我莊中沒有這麼多,需要從各處調配,不知周君何時起程回去?” 糜竺此時被周信說得心中歡喜,似乎這些東西不是周信來訛詐的,而是他自願贈送的一樣。 周信大喜,連忙應道:“麻布可以改日來取,瑯琊聚眾,如今事急,糜君若能現在準備好東西,我們今日就走。” 他怕夜長夢多,會生出意外,就算是連夜趕路,也得把東西帶走。 畢竟到手的東西才是自己的! “今日就走?可是周君隻帶了二三十人來,而東海亦有賊寇,隻怕昌豨等人……” “昌豨怕什麼,他還敢來劫了我不成!” 孫觀一聽,趕緊接話,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情。 昌豨也是泰山人,隻不過和臧霸不是一夥。 臧霸在利城縣,昌豨在朐縣,各占地盤。 而且昌豨手裡隻有一百多人,孫觀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我即刻讓人準備東西裝車,再派人給你們送回去。” 糜竺說著,剛剛起身,便見一名守門護衛匆匆跑來,急稟道:“家主,我們的人在大門口跟臧霸的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