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魔淵,萬古年間漫天神魔隕落之地。 彌天魔氣好似粘稠血液,粘連早已暴斃橫列成一座座高山大小的神魔軀殼。 魔氣從那仿佛泰山般的威嚴軀體迸發,如濤濤大河般連通天穹逆流而上。 不知去往何地,是否塵歸天地,不可得知。 萬年前,此方天地曾是無人能踏及的地域,它同其他兩處地域,被世人稱為三大絕地。 直到一人執一劍破開天地,撐開一道天淵,成為萬古年間,神魔隕落之後,第二位進入隕魔淵的生靈。 那人手持裂劍,靈氣沿著劍身裂紋處,發出陣陣劍氣,震散或是劈開意圖侵蝕、吞噬他的魔氣。 雖說此地神魔已隕落,但那魔氣自行幻化神魔生前大致模樣,憑本能朝黑袍人吞噬。 他隻是隨手一揮,抖擻的劍氣橫裂虛空,劈散化形的魔氣。 黑袍人神識超絕,感知一抹危險氣息在身後悄然迸發,一回眸露出一隻暮氣沉沉宛如死寂的眼眸,那隻眼珠子瞳孔呈白色狀,看不出絲毫生氣。 黑袍人這般神識,恐是入了百世輪回的仙人盡數將百世練就的神識層層疊加,恐都不及。 轉過身後看著附滿危機的三顆星辰緩緩升起,圍繞其中一道神魔軀,自行運轉宛如天算,巧妙至極碾壓當世絕世仙法神通。 黑袍男子隻是望了一眼便看出端倪“先天神魔之法--護體星辰...” 再觀一眼天地,天崩地裂,山河顛覆,地上橫列著和空中懸浮著數不盡的先天神魔軀。 “這便是當年那一戰...” “滅世...” 那一戰,天崩地裂,諸天染血,漫天神魔隕落,此方天地盡皆被魔氣浸染,生機全無,天地同色。 就連人族,也有不少當年那戰留下的遺跡。 轟! 一道雷鳴聲落,一片猩紅自魔氣連通的另一端散開,蔓延速度極慢,卻是天威十足。 此刻,天地魔氣激蕩、亢奮如見仇人般紊亂的匯集,抵抗那團猩紅散開。 黑袍男子不再逗留,此地沒有他想要,隻是用神識一觀天上那股天威,清晰感應到,其中確實蘊含一絲天道之氣,毫無情感的道上一句: “是它...” 臨走前,黑袍男子將一件遮掩天機看不清虛實的仙器附上自身靈氣,將其遁入地下,便踏入天淵,去往別處地域尋找。 仙器穿行地底,最終進入一處地宮,地宮由枝乾構建而成,錯綜復雜,但卻和上方是另一副模樣,此地宮呈現一片生機... 地宮中心,躺著一位生靈,渾身散發瑩瑩寶綠,滋養地宮中的生靈植被... ...... “俠!” “何以為俠?” 少年滿心期待,期許的目光直直投射長輩眼中,少年渴望得到長輩令人信服的答復。 “叔叔!什麼是俠?” 和少年端坐在一旁的壯年,手提一柄骨劍,輕輕拂拭,卻不語。 眼神呆滯片刻,隻一刻醒轉,似回憶過往種種,隻一刻而已。 忽然,那壯年雙眼一亮,原本放亮的雙眼又緩緩暗沉,讓旁人從他的眼中,再難看到眼中些許暗淡。 隻見壯年雄渾的語氣,還帶有些許方才吐露的情感波動,帶著絲絲情感緩緩開口,道: “俠之所以為俠,行俠義之事,做善良之舉,擁匡扶天下之誌。” 少年一臉茫然,對於他這般歲數,難以理解,搖搖頭拚力去奪那把刀邊說道: “不懂!” 壯年笑笑,含笑看著膝下的少年,笑道。 “就你小子這般年紀,懂了怎麼行。” 那壯年與少年一般,身穿麻布獸皮,壯年腰間各配一柄長劍,隻是少年更為喜愛壯年腰間的長劍。 見奪不到對方骨劍,少年隻好拔出腰間長劍,舉過頭頂,看著長劍愣愣出神,隨後揮舞長劍,長劍在其手中隨意而動,因念而止,道: “是拿長劍斬盡一切天下不平事?” “是拿手中劍保護想保護的人?” “還是以長劍鑄己身逍遙?” 壯年用粗獷的手掌用力摁了摁少年的頭,點點頭道: “說對了一半!” ...... 三年光景流逝。 天衍帝國最南端。 南閩之地! “馬鉞,同我一齊進入荒原。” 腰配骨劍的獸衣男子騎著高頭駿馬,朝著昔日問何以為俠的少年道。 那少年模樣俊秀,雖說身著獸皮麻衣,但單是一雙烏黑雙瞳,好似夜鬥裝有星辰,眉羽之間英氣十足,可不知將來會迷倒多少少女。 “馬上到。” 馬鉞朝著對方回復道,忍不住心中竊喜,露出一抹微笑: “早就在家呆夠了,正好出去兜兜風,也不知...能不能...嘿嘿嘿...帶個坐騎回來...嘿嘿...” 三年前詢問何為俠的少年早已成年。 他星目一轉,計從心來,洛洛一笑,溜到一處人家,繞過主家,輕車熟路來到馬廄。 手中不知從那兒抓了一捆上等好料,藏在身後。 馬兒一見這鬼鬼祟祟的人兒,左右甩了甩頭上的美鬢發,嘴中的呼呼聲順勢減小。 少年負手站在馬兒身前,盯著那匹健碩黑馬,身形矯健,一頓壞笑。 馬兒也不理會,左右搖頭小聲哼唧。 少年見狀連連點頭,將身後的上等草料取出,分次投喂馬兒。 馬兒原本傲嬌的頭顱,因為上等草料的緣故,低頭啃食,不時發出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少年連忙伸出食指抵在嘴前,將頭伸到馬兒跟前: “噓..噓..噓..” 馬兒看著右眼突然變大的人頭,嘴巴一甩,將少年撞倒在地,馬兒的頭顱依舊傲嬌的挺著,嘴中不停咀嚼。 “哎呦...”少年吃痛一聲,往後倒退。 “誰!”屋內傳來吼聲猶如驚雷。 “難道這小子又來偷馬?” “還是想讓我家小黑給他生個小小黑!” 一彪形大漢,身穿麻布、滿臉胡渣的大叔走出房屋,朝著馬廄吼道。 對方巡視四周,一切如常。 眼睛一瞪馬廄裡的黑馬,黑馬老實本分的待在馬廄,黑馬肌肉線條優美,嘴中含有草料卻不敢咀嚼早,靜靜地看著對方。 胡渣大叔瞪著黑馬,表情浮誇,嘴中不停埋怨: “小黑,你再敢吃那壞小子的草料。” “再敢讓他帶你去找異性年輕小馬。” “你就完了,你還那麼年輕。” “怎麼能夠跟他學,況且他..他目的不純,他是在利用你啊...” 胡渣大叔怒罵了馬鉞一頓,一通數落了黑馬,一甩屋門,關得嚴嚴實實,又回到屋中忙碌。 馬鉞灰溜溜的從馬廄後方出來,捂著鼻子作嘔道: “小黑,你這也太臭了吧。” 黑馬被數落本就有些怨氣,見馬鉞這般埋怨,嘴中哼哼唧唧,不滿之色充斥馬臉,見狀馬鉞連忙改口,低聲卑微道: “馬大爺,馬大爺,原諒我,我說笑的。” 接著馬鉞又拿出未吃完的草料,投喂給黑馬。 “馬大爺,你看,你吃了我的草料,等下就跟我走一趟唄,難得有機會和你兜兜風。” 見黑馬不理睬,反而在那乾跺腳,馬鉞又道: “回來之後,一星期的上等鮮嫩草料。” 黑馬一聽來了興致,點點頭,似是非似的露出一抹微笑。 馬鉞看著黑馬露出一抹似是奸計得逞的猥瑣笑容。 馬鉞心中一驚: “馬也會笑?” “還這般猥瑣?...” 接著馬鉞也露出一抹猥瑣笑容,打算把這些年的規劃和黑馬說一聲,免得讓人家日後留下話柄,道: “馬大爺,我帶你去找年輕異性小馬。” “生了小小馬後,你把你的兒子給我唄...” 黑馬一聽,頓時動怒,一把甩開馬鉞投喂的手掌,朝天怒吼。 咚咚咚! 屋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並伴隨著一聲怒吼: “臭小子!” “不好!” 馬鉞大驚,即刻打開馬廄,拉著韁繩牽出黑馬。 黑馬早已動怒,剛出馬廄即刻飛奔,馬鉞反應迅速越到馬背,一溜煙跑遠。 胡渣大叔反復打開房門,試了三次才能打開,見著一人一馬早已跑遠,一腳踹到門板罵道: “臭小子又來俺家偷馬!” “啊!你偷誰馬呢,你偷誰馬呢!” “小黑你給俺聽著,要是你在外麵跟他鬼混有小小馬了,你就不要回來了!” 少年聽著那道吼聲傳到百米開外,依舊如在耳邊說一樣。 馬鉞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對著屋門的明叔道: “明叔,借你黑馬騎騎,回來還你!” “你小子!” 明叔氣得咬咬牙,一腳踹到屋門罵道: “這鳥門。” 馬鉞似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喊道: “對了,明叔,小黑要是生下了小黑馬,小黑馬就歸我了!“ 明叔看著空蕩蕩的馬舍,默默流出了悔恨的淚水。 當初不該讓小黑和他廝混。 無奈且流著淚的明叔將食指勾起放到口中,嘹亮的哨聲傳開,緊接著是小黑回應的一聲嘶鳴。 那匹黑馬聽到哨聲並沒有轉身返程,而是嘶鳴一聲,緊跟大部隊。 馬鉞悠閑的跟在大部隊後方,跟隨恒叔進入荒原,馬鉞已有十多次經歷,每次都一樣,除了幾次跟隨恒叔去狩獵,其他的都無甚麼意思。 馬鉞躺在馬背上翻了個身,看著天上的雲朵想入非非,鼻子和嘴唇間夾了根草百無聊賴道: “這番行程倒顯得有些無聊了,也不知家族的那些老人說的荒原危險,危機四伏體現在那兒。” 大夥一路緊跟在獸衣男子身邊,生怕落了隊。 每一輩的族人嘴中,荒原永遠都是最危險的存在,每一位族人對荒原向來充滿恐懼,同時也在好奇荒原原本的模樣,瘋狂打量四周景色。 全隊籠罩著恐怖的氛圍,因兩人的緣故讓這氛圍持續不了多久,就煙消雲散。 因為有兩人在,其他成員安心不少: 一是領隊,恒叔,據傳,腰間骨劍尚未出鞘,妖獸鬥膽進入方圓五裡,盡皆爆體而亡。 二是馬鉞,吊兒郎當的跟在馬隊後方,百無聊賴的想辦法激怒小黑,讓人不得不折服在這家夥的大條神經下。 馬鉞一人跟在隊伍後方,嘴中叼著根野草,不時拍打小黑屁股,刺激小黑。 見小黑不為所動,馬鉞實在無聊,倒躺在小黑身上,看著天上的浮雲,流著口水... “那個像雞腿,那個像妖獸...” 馬恒所帶的這一條路,四周皆為一片荒野,除了野草還是野草,一路風平浪靜。 隻是附近密林處,一些隱晦的氣息在遠遠地注視這條道路上的行人,它們不敢踏上前去,哪怕是一步,因為它們懼怕那把骨劍... 聽說荒原是天衍帝國最為危險的地域,相傳,就連太古石蓮峰,枯木靈澤都不及荒原危險! 馬鉞可不慌張,畢竟自己身旁佩戴骨劍的男人,可不是一般人。 那身穿獸皮衣,腰間別有一柄骨劍的男人,正是馬鉞的叔叔,馬恒! 族中相傳,馬恒十四歲便能孤身穿行荒原,二十二歲名號響徹天衍帝國,是馬鉞最為敬佩之人。 且看他腰間骨劍,就連馬鉞,都未曾見其劍鋒! 馬鉞不禁遐想,究竟需要何種強大對手,才配讓自己這位叔叔,拔劍示敵。 大荒穿行七日有餘,一行人伴著落日緩緩歸來。 歸行途中,馬恒不經意向馬鉞問到,還記得剛才的路嗎? 馬鉞敷衍的點點頭,回想這一路的遭遇。 風雨無阻,一隻兇禽猛獸都沒見著,無聊得很,誰又會記這種沒有意義的道路呢。 半年之後,族中傳來消息,有兩位族人順著當年馬恒帶的道路,穿行荒原,帶來帝國最新消息。 族中長老議論,馬恒坐在族長次席,一拍石桌,力排眾議。 “就如此決定了!” 馬恒拍拍衣服,起身便走。 留下輕顫的石桌,以及憤懣的長老。 長老們麵麵相覷,有人開口: “此行不知是禍是福!” ...... 沒過幾日,馬越手提一張地圖,背著乾糧,順著地圖往北走,便能走出荒原。 馬鉞拿起手畫得歪歪扭扭的地圖,對著太陽在底下抬眼看,這地圖不禁讓馬鉞皺起眉頭。 “這地圖像是鬼畫符,彎彎曲曲,兜兜轉轉,誰能看得懂啊!” “啊!” 馬鉞無奈對天吼道。 回想起半年前,好像有人順著恒叔曾帶的路,安全走出荒原,可馬鉞早已忘了,不對,是從未記得。 馬鉞搖搖頭:“管他呢,這大荒原有啥危險的,自己和恒叔穿行荒原不下十次,都沒見著任何危險。” “這大荒原不過是騙騙小孩子的把戲罷了,隻要一直往北行走,定能穿過荒原。” 殊不知,荒原的危險遠不止如此! 馬鉞依托天上的琉璃金太陽行走,太陽東升西落。 馬鉞從南方一路直行,沒有經過彎彎角角,想著前方定是北方了,沒有走錯。 今日的太陽太過耀眼,整個呈琉璃金,散發的陽光實在毒辣。 馬鉞將包袱舉過頭頂,遮住烈陽,越往荒原深處行走,太陽越加毒辣。 馬鉞發現,地上的青草長勢很好,不同於尋常野草,此地的青草更富生命力。 每踏下一步,腳底沒有腳踏草地柔軟的感覺,好像每一步都踏在了泥土地上,凹凸不平讓人走起路來難受。 馬鉞心中感覺,這群青草像是有意識般刻意避讓,讓馬鉞每一步都踏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加上長時間趕路的緣故,腿腳早已到了極限,隻是馬鉞強撐著而已。 崩潰的馬鉞怒踩腳下草地,依舊是這般感覺,隻能搖搖頭,繼續趕路。 馬鉞心中盤算,虛脫道: “原本打算,爭取今日走出這片草地,隻是,這片草地仿佛沒有盡頭,而且,天上的太陽好似也不會下山。” 不知什麼時候,腳下的青草早已變為金黃色,天上的琉璃金也徹底化為純金。 感受到越來越炎熱的四周,馬鉞在思考,要不歇息片刻?環顧四周,一片綠蔭也沒有。 “要是直接躺在草地上,天上太陽過於毒辣,直接照射無異於送死。” “隻能憑著意誌硬走了。” 馬鉞試圖用語言刺激自己,搖搖晃晃地邊走邊道: “我就不信走不出這片草地...” “他們都說我犟得跟頭牛一樣,我以前總跟別人說別瞎說,我才不是牛。” “現如今,我真希望自己是一頭牛,看著滿地的青草,直接爬下來就是一頓啃...” “...爬著啃都能走出...這片草地...” 馬鉞原本放緩的步伐又變得更加緩慢,因為他胡亂亂說一通,現在不止渴了還餓了,但不能進食,現在身體缺水,若是進食恐會加快身體中的水流失。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咕嚕嚕...咕嚕嚕...” 聽著肚子發出的響聲,都是他言語刺激的回報,不僅沒能加快步伐,反而進入更加被動的局麵。 再往前些,四周的空氣更是炎熱,不知是出現幻覺還是怎的,肉眼竟看到到一股熱氣扭曲了空間。 荒原之中,馬鉞腳下的這片地域最為特殊,無任何生靈,唯有腳下這片為琉璃金,純金,白玉的三色草地欣欣向榮。 馬鉞強撐著意誌,穿行到一片如同白玉的草地,這片區域的青草都為白玉狀,隻有幾株附帶青色紋路。 此時,一頭青牛拉著一輛敞篷牛車無聲無息地悄然出現馬鉞後方百米處。 一位身穿破舊羊皮裘的老者躺在牛車上,嘴中叼著一株青玉般的青草,翹著二郎腿,扭動著翹起的腳掌,悠哉的哼著歌,跟在馬鉞後方,意思模糊一心趕路的馬鉞並沒有發現這一憑空出現的老者。 過了許久,馬鉞終於到了極限。 “砰!” 身體不堪重負,馬鉞栽倒在地,徹底失去意識。 老者在牛車上詫異地嗯了一聲,道: “終於倒下了。” 老者緊閉雙目,麵容對著天上的白玉太陽,緩緩睜眼,在老者的眼中,天上一共兩輪大日! 老者下車,腳下白玉草簇擁,將老者送到馬鉞身旁。 看著馬鉞的臉龐,老者似是看到了什麼,略微動容,而後道: “一朵血蓮生於混沌,孕育不知何物,既看不清今生也觀不透來世!” “你即是那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