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冷靜的馬鉞,腳步依舊沉重,當他回到岸上,看著海上救下的小嬰,在紅駒的守護下,正緩緩睡去,隻是小嘴微顫,小手在胡亂的擺弄,應是方才經歷大劫的緣故。 腳步聲傳來,馬鉞警覺,雙眼一瞟,一老一少向他走來,皆緊閉雙眼。 馬鉞輕輕抱起嬰兒,頓感不妙,方才同樣濕潤的手臂,並未發覺嬰兒繈褓全數浸濕,現在發覺為時已晚。 馬鉞趕忙用手撫摸嬰兒額頭,感受到額頭傳來坡燙的溫度,急忙慌道:“怎會那麼燙。” 馬鉞不知所措,欲要脫下自己的衣裳和嬰兒繈褓互換,卻發現也是濕漉漉和繈褓無二。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你這父親當的,怎這般粗心大意。”一老一少臨近了些,小瞎子對著馬鉞略帶些許責怪道。 馬鉞見到兩人,顧不得那麼多,像是看到了希望,抱著嬰兒朝對方跑去: “這孩子發燒了,求兩位好心人搭救。” “在下海上遇難,流浪至此,還請兩位先生相助。” 小瞎子正要出言,卻被老瞎子一把扯住,見狀,馬鉞頓時明了,翻閱口袋,卻掏不出一點碎銀,急忙慌道:“我有銀子,我有銀子的...” 踏、踏,紅駒踏步向前,抖著前腿,身側的小布袋叮當作響。 “對...對...” “這裡有錢...” 馬鉞單手環抱嬰兒,另一隻手伸進紅駒的布袋中,將所有銀兩取出,遞給對方。 小瞎子搖搖頭,而老瞎子卻是一副不敢拿的模樣。 小瞎子脫下披風,蹲下按著嬰兒繈褓模樣折疊,柔聲道:“若不嫌棄,可先行拿這披風給嬰兒保暖。” 馬鉞也不猶豫,當即處理好一切,任由手裡銀兩掉落一地。 銀兩發出的道道聲響,聽得老瞎子兩耳直癢癢,右手伸手去拿,又用左手拍打右手,矛盾至極。 小瞎子緩緩蹲下,用手拂拭嬰兒臉龐,額頭,如同能看見一般,精準無二,馬鉞實在好奇,這個年輕的小瞎子是真瞎,還是裝瞎。 馬鉞反應過來又焦急問道:“先生,如何醫治,島上何處能尋得醫家。” 小瞎子欣然一笑,道:“這小家夥無礙,隻是在水中受涼,又受了些風寒,有些發燒。” 緊接道: “我是名醫者,若是信得過在下,可去那海中捕抓赤尾銀魚,赤尾銀魚好吃天靈之物,喜熱嘗吃靈泉植被,故治療風寒最好不過。” “赤血靈魚才是最好。”老瞎子悶悶嘟著嘴道。 小瞎子拍了拍身旁的老瞎子道:“赤血靈魚雖好但難以捕抓。” “赤血靈魚那兒有?”馬鉞道。 “靈泉,泉眼。” ...... 馬鉞輕拍紅駒,紅駒靠上近前,護著嬰兒。 小瞎子也隻是笑笑,並未多說。 “赤血靈魚需要多少條...” “一條足矣。” “我是說你們。” “百條...” “很快回來。” 撲通,馬鉞潛入水中,不斷下潛。 半刻鐘後,馬鉞拖著輕微燙傷的半邊身子和用衣服包裹的百來條赤血靈魚上岸。 岸上的三人圍住小嬰,小瞎子從懷中取出膏藥,塗抹在對方額頭,再取出一瓶藥液,將一條靈魚的幾滴鮮血放入,待到藥力達到最鼎盛時,才一點點給嬰兒服下。 嬰兒咕嚕咕嚕的吞下藥液,片刻後,放聲嚎啕大哭,三人相視,欣慰一笑。 綠瞳島上,馬鉞對此實在陌生,加上海上遇難,現在無處可去。 小瞎子見狀,誠心相約,馬鉞也不推遲,跟著對方一齊回去,在島上歇息幾日再說。 老瞎子眉心微光閃耀,像是一顆豎著的眼珠子,睜開片刻又暗沉。 此刻的老瞎子像是認命般,搖搖頭無奈道:“這即是命啊...” 此番遭遇,讓老瞎子想起當初,還未認識小瞎子時,他一直在東躲西藏,可惜還是躲不過那老家夥的算計。 也是老瞎子不忍,隻好帶著小瞎子雲遊四海... “老瞎子,可把多餘的房間讓給他們住幾日?”小瞎子打斷老瞎子神遊道。 老瞎子點點頭,認命道:“好吧。” 老瞎子猶豫片刻,看著那小女嬰稚嫩的臉龐,回想起當初,初次見到小瞎子時,竟比小瞎子小上不少。 老瞎子眉心再閃,似是看到過去一角,小女嬰的母親在絕望中帶著她跳船。 “也是一位苦命兒啊。”老瞎子心中感嘆,枯瘦的麵容流露出一絲憐憫的情感,道:“老瞎子還有一事相求。” 老瞎子對著馬鉞道:“老瞎子生平未有子嗣,能否收這女嬰為孫。” 思索片刻,馬鉞道:“我並非是她的父親...” “我想,以後還是以師父相稱。” “對,我是她的師父。” “那收她為孫女這事...”老瞎子緊張得眉頭出汗,聲音略略發顫問道。 馬鉞笑笑,思索片刻,認真答道:“若是她長大了,你對她好,她接受了你,還用我來答應嗎。” 老瞎子想想也是,就不再過問。 馬鉞回想起來,一路至今,尚未報上自家家門,失了禮數,況且對方幫了這麼大的忙,旋即道: “失禮了,兩位先生,因這丫頭的緣故,還未問過兩位先生姓名。” “在下馬鉞,來自天衍帝國。” “本想去閥葉州,卻因海上遭難,今日,還得多謝兩位出手相救。” “在此,馬鉞謝過了。”馬鉞抱拳道。 小瞎子隻是一笑,答道:“在下慕流仙。” “是一名醫者。” “醫者仁心,無需言謝,舉手之勞罷了。” “身旁這位老人家,稱得上慕流仙的家師。” “這還稱不上嗎?”老瞎子喃喃道,而後又一陣蹦跳,來到馬鉞身旁,伸手去捏小嬰的臉龐,卻被馬鉞將嬰兒斜過一邊,淡淡道:“丫頭剛睡,不要吵醒她。” 老瞎子滿是笑容的麵龐仍是不變,扭捏著身子對著馬鉞裝著可憐祈求道:“就看一眼,就看一眼,不會吵醒她的...” 馬鉞也是見到對方這幅模樣,也是心軟,將丫頭抱來給老瞎子看。 “不對呀?” “你是老瞎子,你怎麼能看到呢?還高興得連蹦帶跳?” 馬鉞十分疑惑,再次將丫頭帶到一側。 老瞎子頓時變了臉色,剛想大喊卻又降下聲音,鬼鬼祟祟道:“我,老瞎子,不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看...” “快點,臭小子,就看一眼。” “不要。” 老瞎子表情微妙,聲音變得尖細,道:“白白給某人撿了個這麼可愛,這麼好的徒弟,真是白瞎。” 說完後,老瞎子先是恨得咬牙切齒,嘲弄一句後,而後擺出另一副姿態,抬頭望著天,嘴都要翹到天上了。 馬鉞聽出話裡蘊含的意思,反諷道: “謔,點我呢,那你也不看看某人,白白撿了個孫女,高興得眼睛都快睜開了。” “就睜開了怎麼招...”老瞎子開心得左右擺弄著身子,心中卻偷偷發笑,這小姑娘,老瞎子確實喜歡。 “老賴皮...”馬鉞無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哇..哇..” 嬰兒在爭吵中醒來,在繈褓中蠕動,大長著嘴巴,卻不哭出聲,過了三秒的延遲,終是哭了出來。 馬鉞趁勢,瞟了一眼嘴巴翹到天上的老瞎子,聲音也變得尖細道:“哎喲,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爺爺喲,惹自家孫女哭,不像我這師父,寵都來不及呢。” “你..你...”老瞎子被氣得無話可說,苦著一張臉走到小嬰跟前,立馬換了一副慈祥麵孔變著腔調哄著嬰兒。 慕流仙在一旁傻笑,靜靜看著這兩貨在那貧嘴,逗嬰兒。 ...... 一個時辰後。 眾人回到木屋,馬鉞隔著老遠就望到屋外晾曬著眾多藥材。 臨近時聞到一股藥香,這股藥香沁人心鼻,似有凈心凝神的功效,就單聞這股藥香,恐怕隻有仙家中特有的凈幽紫月檀散發的功效,才能壓其一頭。 馬鉞曾在軍營中聞過,也就是王寒的營帳,當初王寒臨陣脫逃,戰後馬鉞去封了對方營帳,才知他營帳之中使用的便是這種熏香。 凈幽紫月檀乃是檀木的一種,馬鉞在書籍中看過詳細介紹,書中所說,凈幽紫月檀取自長於紫月下的檀木,將其浸泡至紫月棲息下的靈湖,經過數千年便可化為凈幽紫月檀。 其檀香飄柔似雪,檀香柔而不輕,尋常檀香向下而走,遇水而溶。 而凈幽紫月檀檀香同樣向下而走,遇水則沉底,如一條幽徑在湖底飄然,更有甚者的傳聞,品質高的凈幽紫月檀在湖水可凈水源,猶如紫月棲息湖底,一泉湖水化為靈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