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茫茫,不見天日,亦不見地。不僅先前的陽光不見了,先前所見的其他也不見了,這裡可以說得上是“虛空”一樣。 此處以外,還有四處相仿的出口。 茫茫霧氣忽如龍卷般糾纏起來,一雙眼睛閃爍出光澤,一位數丈高的金甲神人出現在出口處。 他緩緩張口,威嚴地說道:“奉神君之命,鎮守兩界交匯口,千年以內,凡風行境以上,不得渡過。硬闖者,斬。”他目光一凜。 “哦?”一位枯瘦的男子瞇起雙眼。 神人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讓開的意思,隻是看著他,似乎隻要他一踏過麵前某道界限,便會一斧砍落。 良久,枯瘦男子側過身,放下了背後的劍匣,“那便隻好試一試了。”他認真道。 他緩緩挑出一把劍,橫在身前抽出劍身,劍身一片暗紅,如血的顏色,反而顯得鮮艷。 他突然消失了!隨後一聲清脆的響動,他一劍砍落在神人的頭顱上。 下一個瞬間他已經重重摔落,與此同時,巨大的斧刃不見一點色澤,銳利地劈下。 周圍放出猛烈的餘波,氣勢浩然。便是其他四處出口,都能聽到一聲轟然的炸響聲。 金甲神人麵無表情。 出口初開便來,他再自負也不敢掉以輕心;初到值守便遇上麻煩事,不雷厲風行很容易被那四個笑話。是故他一出手便拿出了真本事。 這一斧,足夠劈山。是不是過於重了,如今這個世界的山巔者,能當得起這一斧嗎? 他隻看出他是一位山巔者,這個古老的規矩似乎還在。 在他沉睡前的那個時代,世界一共有十二座名正的山,所謂山巔者,便是一山的最強者,與山渾然一體,從氣息便可以分辨他們。但是世界滄海桑田,他不確定那十二座山如今是不是還存在,他也並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明顯的氣息,他之所以認為他是一位山巔者,一是出於謹慎,二是出於直覺。 萬一殺雞用牛刀,日後也不免會被他們四個嘲笑啊。 斧底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不對。 他迅速收回心思,巨斧訇然彈開! 他穩住巨斧,冷冷看著那個身影。 他一身破爛袍子依舊完好,還保持著一劍揮開巨斧的姿勢站立在那裡,在神人眼中宛如挑釁。 “山巔者,可否報上名號?”神人沉悶的聲音響起。 所說名號,是指山名。 枯瘦男子放下舉著的劍,以幾乎不可聽見的聲音說道: “鬼山。” 枯瘦男子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思考什麼,然後補充道:“我此去那邊,不會濫殺,也不會獨占氣運之類的。” “我不管你乾什麼,都不會放你過去。”神人依舊麵無表情,想著這人是想從這裡通融過去?是覺得我有病還是他自己有病?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 “不,我是說,我過去了,你也多有寬慰。”枯瘦男子說著幻出了數個相同的身影,以金甲神人的神通竟然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不過也僅僅是在這一個瞬間,他發現了其中的端倪,怎麼可能有他分不出來的幻影,既然如此,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五個都是真身!當然不僅僅是幻影變真了,同時也是真身變假了。 這個鬼山的山巔者竟然把自己的魂魄和所有靈性強行剝離注入幻影中了! 金甲神人嗤笑一聲,且不說你本來實力如何,以你五分之一的實力又如何與我抗衡?! 如此托大,當真以為我是個擺設? 他巨斧一揮,轉眼已將三個枯瘦男子打落,不過令他心煩的是,本該一落不起的他們像惱人的蚊蟲一樣不停地跌落又撲回,而且速度極快。 雖然對他造成不了多大傷害,但一有鬆懈便往出口逃去,神人也不急,都將他們一一打回地麵。 雖然不知道這個山巔者是用什麼秘法把肉身塑造得如此堅韌的,但他知道一件事,這樣的代價一定不小,要知道,即便是沉睡前的那些山巔者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神君才會讓他來把守關口。 他倒要看看這個枯瘦男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枯瘦男子眼中驀然閃過一道光亮。 “是等這個嗎?”金甲神人一斧向身後劈過去,本該透過的空氣中卻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透出一個牢籠的形狀,而牢籠的中央,正是這位金甲神人。 他早就注意到枯瘦男子的身法古怪,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他先是借逃往出口為幌子,後麵又不自己布陣,而是引誘他的攻擊方向,使得某個方向的靈氣流轉起來,為他所用布下陣法。 能夠這麼快就發現自己的攻擊不含有靈氣,於是僅僅會改變靈氣的流轉並瞬間引為用法,這個山巔者確實不一般。 不過,雖然這個陣法殺力相當厲害,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其實是一個鎖龍陣,對於龍以外,效果就大大減弱了,連困住他一瞬間都做不到。 但是枯瘦男子的下一句話卻令他心弦緊繃了起來! “哦?你確定這是那個鎖龍陣?” 什麼?!他知道這是個鎖龍陣?他究竟是誰?鬼山?不曾聽說過啊?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不僅不是那個鎖龍陣,這……是…… 斬神臺!如果他能出汗,那他現在一定冷汗直流。 鎖龍陣與斬神臺出自同一個之手,這個人號稱陣法第二,一生隻留下了這兩個陣法,隻是世人都以為他隻有那個鎖龍陣而不知道這個斬神臺。事實是上,這兩個陣法區別很大,但不知道是他刻意為之還是其他,這兩個陣法在布陣的形式中卻又十分地相像,區別僅僅在於關鍵幾步顛覆了布陣行為的意義。 他本該察覺的,但是斬神臺一開始就在他的預料之外,加上男子一分為五,原本意義鮮明的步驟得以分為五個人去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根本察覺不了。 而真正完成這個陣法的,正是他自己的最後一斧! 真是見鬼! 十道金色雷電從四周長出,爬上神人的身軀,發出劈劈的炸響聲,折斷消失,又前仆後繼地湧來。 “大意了。”別處關口,模樣清秀的一尊金甲神人抬頭望了眼天空的異動,嘆息道。 金色大劍從金甲神人正中的天空中刺下,足足有數十丈!神人大嘯一聲,氣息瞬間提升至原來的數十倍,他一把把巨斧擲實出,巨斧掙脫雷電的束縛,本就巨大的形體再度擴大,和金劍重重撞擊!金劍有所停頓,但巨斧斧身出現了無數的裂紋!轉瞬巨斧崩碎,巨大的碎塊如雨點般密密墜落。 正是趁著巨劍遲鈍這一瞬間,金甲神人強行跨出,雖則身上的雷電還在作響,幾乎要將他淹沒,他身若無物,朝枯瘦男子飛去,男子心知不妙,不得以有三個男子回首,神人兩拳揮動,男子粉碎不見,化作一團霧氣,彌漫在神人周遭,附著在金甲上,金甲暗淡幾分。 於此同時,還有兩個男子已經化虹離開,到了出口以外。 “哪裡去?” 又一位金甲神人,睜開金色的雙眼,正是先前嘆息那個清秀的金甲神人。 她一劍悄無聲息地劃過,血色光芒一暗,失去了了神采。 她轉過身,無言地看向遠處。 這人……究竟是誰? 再往身後走去,大地裂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紋,原來的金甲神人,無言地站在前方。 “是我來晚了。”女子神人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