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我就這麼坐在凍得硬邦邦的石頭臺階上,冰雕似的,一動不動。 十六年來,我頭一次深切領會到“茫然”的意思。 我是個學生,現在應該考試。 縱然我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想考試,也隻是抱怨而已。 如果真的不考試了,我現在能乾什麼? 什麼也乾不了。什麼也乾不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該乾什麼! 多無力的回答,可這是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無奈也好,傷心也好,對我現在的處境有什麼用嗎? 沒有! 所以我隻是又慢慢地站起來,繞著教學樓四處環顧,尋找路過的老師,教工去尋求幫助。 可是現在都開考了,還有哪個老師在路上閑逛。 清潔工什麼的,也早就乾完活下班了。 路上別說是人了,連個人毛也沒有。 門口的保安也不知跑到哪了,兩個大門都緊鎖著。 這時一隻肥貓悠閑地走了過來,很愜意地搖著尾巴曬太陽。 我一邊打著噴嚏一邊苦笑,自己真是連隻貓都不如。 人家貓還暖暖和和,無憂無慮呢! 我冷的發抖,看著凍紅的雙手,決定先去看看食堂有沒有開門,畢竟屋裡會暖和些。 結果很殘酷,食堂的門關得那叫一個嚴絲合縫,我倒沒太失望,畢竟是意料之中的——誰家食堂16:00就開門。 我又慢慢地走了一會,才漸漸地從剛才的諸多變故中回過神,發現剛才跑得太猛了,腿還有點軟,裡麵的衣服都濕透了,風一吹,透心涼。 剛才太震驚,消耗了太多精力,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可這不現實,冷風中睡覺,十有八九會感冒。 而且,恐怕不但不能睡,還得多跑跑——這是我感受到我一向發熱的腳變得冰涼後得出的結論。 至少挺一挺,熬過考試的這一個半小時,教學樓的門開了再說。 於是我繞著操場慢跑,同時觀察有沒有路過的人,被風吹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小時候對《七色花》中的小姑娘到了南極後怎麼能凍哭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了一把。 這90分鐘過得比90年還長,每每想怎麼也過了5分鐘時,一看表隻過了每30秒。 終於,熬到離考試結束還有10分鐘,我走到了教學樓門口。 一秒一秒地數。 10、9、8、7、6、5、4、3、2、1。 鈴響了。 卻沒有監考老師和學生走出教室,反而是教學樓的大門,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緩緩打開。 可我在操場上一直能看見教學樓門,沒有人開鎖,風是不可能吹開門的。 我大腦空白,張嘴想驚叫,卻驚恐地發不出聲。 良久,凍得麻木的身體提出抗議。 如果我不進門,大概也遲早會凍昏在外麵。 我一步一步,視死如歸地邁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