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生死，是維係你們生存空間的必須而已。就拿你們動物來說吧，首先是呼吸停止，風大散失，化為清氣上升，托起穹頂；火大消失，軀體冷卻；之後便是水大散出，留下地大化作泥土，下墜地殼以拉開宇宙空間。其他生物，大致也是如此。一旦沒有了四大參與、信念支撐，你們人類生存的宇宙空間會製約失衡，必然像漏氣的皮球一般，逐漸坍塌、乾癟下來，最終將歷史的過往壓縮在一頁紙上，如同書本畫冊一般，回歸還原為二維空間。為了避免這一事件發生，就要靠不斷地生死來完成誇克重組：也就是細胞重組。本來，你們人類細胞每天都在以新換舊，不斷改進輪換，大約十幾、二十年，全身細胞就會換掉一次，換完之後，差不多就是個全新的你。但你的靈魂卻不會變更，所以，你會清楚地保持著原來的意識。當然，也有換不好變成殘疾或者百病纏身的。” 　　“呃……”季默沉吟起來。 　　“所以說，你的意識並不可信。細胞更換後，也就不完全是原來的你了，之所以你還認為你是你，是因為你的家人、朋友、你所熟悉的一切，潛移默化地告訴你，你是你。你仔細想想，你小時候的樣子，長大後的樣子和現在一樣麼？其他人的容貌是否一成不變？想明白這些，你就會發現，其實現在的你早就不是初生時的你了。就像條毛毛蟲變成美麗的蝴蝶一樣，沒有記憶，誰能說他們是一類？說到底。能讓你堅持你就是你的原因，隻是你的記憶而已。否則，一切都會分崩離析。” 　　“那我的名字……” 　　“你連自己都沒弄清楚，居然還提什麼名字。真是太可笑了！” 　　“怎麼會？我連自己都不清楚？” 　　“你真的清楚自己？”對方聽出了季默語氣中的不服。 　　“當然！” 　　“好，那我問你，你經常說自己餓了。到底是哪餓了，你能告訴我麼？” 　　“肚子唄。肚子餓了。” 　　“肚子是哪？既然肚子餓了，那為啥渾身沒勁兒，還出現腸鳴？” 　　“這……” 　　“實際上是你的胃餓了，胃空了的時候，黏膜壁的摩擦會產生饑餓感，發出餓的信號。這是大多說人會說自己餓了，而不會說胃餓了。此刻的他就成了胃的代名詞。我再問你，你有臉嗎？” 　　“當然有哇。我回答不上來到底哪餓了，也不至於沒臉了呀！” 　　“好，那你告訴我，你的臉在哪？” 　　看似簡單的問題把季默難住了，因為臉上所有的部位幾乎都有自己的名字，比如下顎、嘴唇、鼻子、腮、顴骨、鼻梁、腦門兒，他還真的說不出自己具體的臉在哪。 　　“答不上來了吧。實話告訴你吧，其實臉指的就是頭部的前半麵，由眼睛、鼻子、嘴等等組成，此刻，臉就是他們的代名詞。你看，其實名字隻不過是個符號而已，是虛無的，甚至是無聊的。隻要你認同，可以叫一個名字，也可以叫阿貓阿狗。隻要你不反對，別人又會怎麼樣呢？有什麼不可以呢？所以，你的細胞換了，唯一換不掉的是靈魂，可以依靠其他換來的細胞來認知。那個時候，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假如你不小心，被重組成了豬或雞等其它生物，你還能知道自己的名字麼？即便知道，又有什麼用呢？” 　　“我也能成動物？我也會有尾巴？” 　　“對啊，當然可以了！所有的生物都是受靈魂控製的，靠靈魂填充進去才行的。獅子、河馬、大象、老虎、猴子、蟲子、撲了蛾子，都是一個空殼，靈魂進去後就可以動，可以長大，沒有靈魂的話，都是空殼。” 　　“我要是當貓，當猴子，沒尾巴，你怎麼控製的？” 　　“擠進去，就是把你塞進物體的軀殼裡去，如同用模具做東西一樣。這個世上空殼不夠多，靈魂才多呢，到處都是，大家沒事兒就四處晃蕩著找空殼好趕緊鉆進去。哺乳動物和鳥都是比較受追捧的，因為有四肢和頭尾，會舒服很多，實在搶不上槽兒的靈魂，隻好鉆那些沒有四肢的空殼——蟲子啊蛇啊什麼的，盡管它沒那麼熱門，因為時間一過，它就會煙消雲散，再也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了。螃蟹，蝦，蝸牛，蜘蛛，螞蟻，毛毛蟲，那些都是純空殼，找書苑 www.ｚhaｏshuyuan.com 進去就成。高等動物比較復雜，有個骨頭後靈魂就順著骨頭塞進去，這樣就理順了。” 　　“那這些不跟人一樣嗎？那也不對啊，好多沒尾巴的哺乳動物呢？靈魂尾巴是多餘的啊？比如人。” 　　“不是所有靈魂都能當人的，好多靈魂都不會盤起尾巴來，所以塞不到人的空殼裡邊去比方說有尾巴特硬的，塞進去後把身體撐出一個尾巴形狀來，結果生出來就帶個尾巴。不過還有更厲害的，尾巴足夠硬，直接撐破了，就好像猴人等等。” 　　“那會怎麼樣？靈魂就漏出去了？”季默覺得很好玩兒，便打起了哈哈。 　　“不會的，你當是屎，還能拉出去啊？有骨頭呢，盤在骨頭上就沒那麼容易掉出去。雖然我們都看不見，但是那根靈魂的尾巴其實還是拖著在身體後麵的。漏尾巴那些因為靈魂的一部分——就是靈魂的尾巴在身體外，所以還能感覺到別的靈魂，但是不那麼強烈了。有些人為什麼容易見到鬼？其實見到的不是鬼，是那些四處溜達的靈魂。而且有的時候那些四處溜達的靈魂看到露出尾巴的人，會覺得好玩兒，就跟著，其實沒事兒。但是露尾巴的那位會嚇得半死。而且，尾巴那個洞有時候能溜出去的，一些靈魂有時候就溜出去玩，那就是靈魂出竅。” 　　“這麼詭異的事兒……被你說的這麼簡單……要是軀殼死了後呢？靈魂就出來了？” 　　“不是死了，而是用舊了，破損了、壞了。哪兒有什麼天堂和地獄啊，都是靈魂四處溜達。” 　　“那為什麼靈魂都不記得原來當靈魂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