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季默覺得脖子被很涼的快刀劃開似的，火燒一樣，疼得他想喊，但是嘴卻動不了。頭落下的時候，他看到自己沒頭的身體猛向後一仰，血從腔子裡一股一股“咕嘟嘟”地冒出來，身體也隨著一下一下抖動著向前栽。他的頭落地時撞得很疼，跟著有人抓住頭發把腦袋拎起來。頓時聽到的、看到的，都開始模糊了，嘴裡有淡淡血腥味兒。之後越來越黑，直到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沒有了感覺。 　　他覺得自己快立不住了：“別的呢？” 　　“很多，你是某人的小妾，被很多女人排擠，最後被毒死；你是一個士兵，經歷過幾次血流成河的戰爭後，眼看著密密麻麻的長矛捅向你，根本擋不開；你是一個商人，半路被強盜殺了；你是人家的仆人，隻因錯說了一句話被活活打死……” 　　“您等一下，我就沒正常老死嗎？” 　　“有，但是反而那樣印象不深，越是痛苦的，記憶越清晰。” 　　“這麼說你真的是我了。那你……” 　　“這下你明白了吧？嚴格說，你隻是我的一個片段，亦或說隻是我做的一個夢而已。你有生命結束的那一天，而我卻沒有。因為你過世的那天，也是我醒過來的時候。也許我還會做夢，不過，那個時候我也許是棵大樹，也許是個兔子，也許是個狼，反正不會再是你了。我之所以跟你交談，就是我的情節安排，你必須按照這個既定程序走下去，包括娶妻，生子，為人處世。即便你不知道為什麼愛一個人，恨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做一項工作，而不去做另一項。可你也得去做，因為你沒得選擇。當然，這不僅僅是你，所有的人都這樣，隻要你們背離了既定的路線，違反了遊戲的規則，我們就會馬上終止這個遊戲，推倒重來。那時，也就是你們生命終止的時間。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有車禍、溺水、暴病、上吊、瘟疫等等短平快致人死地的現象了。當然，隻要你按照既定的路線走，即便你吃喝嫖賭，隻要不違背你的生命規則，也會順順當當地走完這段人生路。真要說的話，死實際上是幫了你們一個大忙——讓你們徹底得到解脫。” 　　“解脫？” 　　“別顯得那麼震驚，季默。我告訴你是什麼意思，你們從肉體中解脫出來，可以像所有生命一樣，依自然過程繼續他們的輪回。” 　　“輪回？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那不就是下地獄受苦去了嗎？能不能讓我看看你長啥樣？”季默看著空曠的四野，誠懇地說。 　　“我就在你身邊，不過你看不到我，我也沒有具體的樣子。不過，我想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豈不是比孫悟空還厲害？” 　　“孫悟空隻不過是我在一次夢中化身吳承恩編出來的故事人物而已。他的出現，隻不過是我想為這本書增加一些閱讀性罷了，然後靠唐僧帶動情節的進展。沒想到後麵的人還當真了，一輩一輩兒傳了下來。其實，孫悟空那點兒本事算什麼呀！” 　　“我明白了。你是說這個世界因為有我而存在。那我死了呢，這個世界還存在麼？” 　　“當然存在了。不過，這個世界就變成別人的世界了。這就好比是一個戲臺，所有的生物都在唱戲，當然也包括你們人類。會不斷有人或物離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ｃom 也會有新的人或物補充上來，沒有什麼能堅持到終場。因而，也就不會有人知道這場大戲的起始緣由是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其最終結局是什麼。因為這場大戲根本沒有主角，你們也不是主宰者，都不是。這包括過去的帝王將相和現在的，都不是。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過客，都是配角，隻要完成生命歷程，都會無條件的死去。你們的生命，隻是一個小段落，很小很小的段落。既無法理解之前種種，也無法預知以後諸多事項。就像最初的我們無法理解自己在宇宙中運轉一樣。而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怎麼證明你是主角，而不是吹牛胯骨呢？” 　　“你學過逍遙遊沒有？” 　　“學過！” 　　“那你知道莊生的故事不？” 　　“莊生是誰？” 　　“莊生就是《逍遙遊》的作者莊周呀，你這學咋上的！” 　　“這也不怨我，那個教語文的達卿老師也沒講這些呀！他一天到晚的光想著搞對象了。結果把我們耽誤了。倒黴呀！” 　　“好了好了。你沒好好學就別賴趙老師了。別忘了，我就是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要是在課堂上少看點小說，也不至於這樣吧。我告訴你，莊周有一回變成了蝴蝶，而且這次經歷給他留的印象特別深，以至於他醒了以後還在糾結，究竟是自己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自己。直到他得道後，才明白其實蝴蝶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曾經的那隻蝴蝶。你也一樣，你依舊會繼續生活，隻不過你在的這個世界沒人能看見了。” 　　“那你也叫季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