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亡魂紅潤的臉上,早已沒了血色,也沒了往日信口胡說的神采,隻能微微的擺動腦袋,試圖掙紮著躲避鬼差灌藥,盡管那是徒勞的。 那鬼差並不理會,用力一擰撐子手柄,再度撬開嘴巴,等不得漏鬥塞進嘴裡,便將一桶黑水兜頭灌下,弄得老太太的乳胸之上、眼耳鼻口之中,滿是黑色液體。 “這下老太太可過癮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真是的。那些借打假斂財,靠說瞎話騙人的真要以此為戒了。希望我的遊記寫好後,能有警醒世人的作用。”季默心裡暗暗想道。 旁邊囚室內的床上,捆綁著一個肥頭大耳、麵目猙獰,長滿護心毛的壯漢,這裡的鬼差無一例外,都戴著象鼻子防毒麵具,往他嘴裡灌的,不是黑色類若藥湯之物,而是一桶桶散發著惡臭的汙水…… “此人生前以販賣豬、牛牲畜為業,為了賺取黑心錢財,便在送貨途中,給豬、牛灌水增重,賺取昧心錢。本以為暗處虧心,無人知曉,怎知神目如電,樁樁件件,並無差錯。如今業已照驗明白,打入本獄,落入鬼差之手,以其法,還施彼身,將其灌牛用水,百倍奉還,強灌入口,不喝便打。今後他有的受了。” “快看,那個壯漢,剛才還紫紅色臉龐、麵色紅潤,這麼會兒功夫,就麵無血色,跟活鬼相仿了。” “他在世時節,靠屠宰為業,貪心過重,想盡一切辦法,掙取‘黑心錢’,竟學會一套灌水‘絕學’,將豬羊宰殺後,利用豬羊冷卻前的時間,將連接在高處水桶的塑料軟管插入割開的心室動脈內,靠人工擠壓心臟,把桶裡的水輸送到豬羊全身各處,以此增重。因怕灌的水太多,從肉裡滲出來,竟然將灌得浮腫變形的豬羊凍起來,然後賣凍肉……良心在家時,用凈水、自來水;良心出門時,便直接用臟水,廢水,不管不顧,在這門‘絕學’之下,他很快便蓋起了小洋樓,開上了豪車,卻不知‘君子求財、取之有道’的道理,盡管初入地獄之時,依然身材壯碩,鬼差將其以往所做所為在他身上重演的之後,肉體折磨、精神壓力之下,也就變成這樣了。世人皆以為活得長久,怎知人生百年,在另一維度空間,隻不過是電光火石,一瞬間的事兒,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人家一眨眼,您這一輩子就過完了。”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呀,看來人生在世,真的是命懸一線、勢若危卵呀。乾什麼都得事先思量一番……唉……”季默悠悠地長嘆了一聲…… 正在感慨之時,隻見一個鬼卒拎著一個散發著煤油氣味的桶,從身邊急匆匆走了過去,季默一看,心裡一緊:難道是把汽油灌進罪魂嘴裡?那還不把嗓子都燒壞了呀。 季默一回頭,見崔鈺、何苦二人正在那裡說著什麼,也就沒和他們打招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便悄悄隨著鬼卒七拐八拐地走到另一個地獄門外。季默用手指沾了沾口水,輕輕地把窗戶紙暈開一個窟窿,瞇起一隻眼,靜靜的往裡窺視,想看看室內到底在乾什麼。 “油弄來了。”此刻,毫不知情的鬼差走進室內,大聲說道。 “澆在劈柴柈子上,趕緊加柴燒水。”鬼判粗聲大氣的吩咐道。 季默再次湊近孔洞一看,但見一個碩大的鐵鍋下,火光熊熊,很快,室內便滿是水蒸氣,煙霧彌漫,宛如迷霧一般了。 “趕緊把抽風機打開,把水汽抽一抽,沒見這裡都看不清啥了麼?” 隨著“嗡嗡”的機械轟鳴聲響起,滿室的霧氣如被揪住一頭兒的沙幔,順著抽風機飄了出去。 一個身材壯碩,隻穿著內褲的鬼卒,用兩指寬的牛皮條把罪魂的手腕緊緊捆在尺餘粗的木架上,用綁在木架上的長桿從鍋裡提提起一桶滾開的沸水,遞送到站在高臺上的另一鬼卒跟前,那個鬼卒順手抄起葫蘆瓢,?出一瓢滾燙的開水,“嘩”一聲澆在罪魂的雙手之上,燙得罪魂呼號亂叫,用力往回抽手…… 沒了骨頭的手掌如同殘破的皮手套一般,“吧嗒”一聲,掉在地上的泥水裡,一動不動,隻是從傷口處無聲地往外浸血水。 “我的媽呀!”饒是季默膽大,也嚇得怪叫一聲,癱坐在地上。 獄內鬼判聞聲出來一看:“這個罪魂如何溜出來的,趕緊,把他帶進去,捆好,行刑。” 幾個鬼卒闖過來,不由分說,架起季默就往屋裡走。此刻,季默業已嚇得昏死過去,渾身如同爛泥一般,絲毫沒有掙紮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