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 盛京城南關,大慈恩寺。 人頭攢動。 人們都是來祈福的,從初一十五到二月二,再上個香,求個吉利,這個年也算過完了,剩下的,就是祈求神靈保佑一年順風順水,平平安安了。 過了大雄寶殿,後麵幾重院落人就很少了。 觀音殿裡麵,幾個人正在上香,外麵驚是十幾個黑衣人守著。 卓瑪央金背著朵兒,正要繞過觀音殿去後麵的地藏王菩薩殿上個香,早晨起來的時候,她和朵兒就說好了的,到這大慈恩寺給死去的娘超度一番。 朵兒雖然小,卻也知道娘親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世間的苦,沒人能夠圓滿的解脫。 尤其是你的至親不再了,隻有寄托於萬裡佛國,帶去一份思念和心情,這個辦法卻是無奈。 “觀音娘娘,也是送子娘娘,隻要姐姐心誠則靈,到時候給貝勒爺生了個貝子,就是我們的福分啊。” 觀音殿內一個女子說到。 “布木布泰還是懂得我啊,海蘭珠,你快上香吧。” 一個背影極為寬大,身著錦衣的男子,遞了一束香到了海蘭珠手上。 海蘭珠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那束已經點燃了的香火,拜了幾拜後插在香爐上。 忽然間,冷笑之聲大作,空中一個黑影,疾如閃電般撲向了那個錦衣男子。 這時,海蘭珠已經轉過身來去看外麵,絕代風華的麵容,眼神依然還是幽怨的。 卓瑪央金一驚,急忙躲到了一旁。 “師父又去殺人了。” 背上的朵兒在說著,仿佛習慣如常了一般,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那錦衣男子卻是不見了,觀音殿內躍出來兩道身影,沖向了來人。 三人一交手,就分了開來。 “納蘭狐父子,就憑你們也敢攔我的路。” 觀音殿內,布木布泰扶著海蘭珠,驚恐的看著外麵。 納蘭千羽的鐵扇,已經散成了鐵片,落在觀音殿前,人也倒在了臺階下麵。 納蘭狐臉色灰白,手上的煙管像是歪了。 那人向前走著,十幾個黑衣大漢這時圍了過來。 “四貝勒爺和你的誤會,你卻是一直不聽我們的解釋,哎!” 納蘭狐嘆了口氣說完,手上的煙管忽然擊出。 那人出手了,納蘭狐騰騰連退了兩步,身子晃了幾晃才站穩,圍過來的十幾個大漢,站在那裡已經一動不動了。 卓瑪央金看在眼裡,知道朵兒師父的功力,已在爹爹之上了,心裡不禁惆悵起來。 那人還在向前走著,這時,觀音殿內忽然走出了一個老人,老人竟然是一個漢人。 老人推開了納蘭狐,站在了觀音殿前。 那人怔了一下,已經停下了腳步。 “師弟!回去吧,恩恩怨怨何時了,四貝勒爺當年之舉,也是無心啊,聽我的話。” 老人說完,那人大吼一聲後,又是縱聲長嘯,人已經躍上了半空,向後殿去了。 —————— 卓瑪央金急忙背起朵兒,悄悄的繞過了觀音殿,向後麵走去。 跪在地藏王菩薩的坐像前麵,卓瑪央金的心情才慢慢的平復下來。 想起了幼年時候,娘親帶著自己和真真姐姐,去山下的牧場買回來牛奶和肉脯的場景,卓瑪忍不住淚如雨下,慢慢的哭出了聲音。 朵兒跪在一旁,也是大聲哭了起來。 人間的疾苦,地藏王菩薩又知道幾分,大千世界,蕓蕓眾生,菩薩就是有萬般手段,也不能一個一個的拯救過來啊! 卓瑪和朵兒哭了一會,跪在那裡也是累了。 “我們回去吧,你師父也等急了。” 卓瑪抱起了朵兒,想起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猶自膽戰心驚。 “卓瑪!爹爹來了,這就帶你回家去。” 熟悉的,親切的聲音,才能讓你的心情安定下來。 大殿外麵,陽昆侖一身白衣,凝如山嶽一般,佇立在那裡。 “爹爹!女兒讓您擔心了,您還是別管我了,他武功極其高明,沒有神衣飛甲,他是不會放人的。” 卓瑪背著朵兒,依然站在地藏王菩薩坐像前麵沒有動。 “金人十萬鐵騎,陽昆侖都沒放在眼裡,他手段再高,我也要來討個公道,我更要帶回我的女兒。” 陽昆侖說完,遊目四顧,冬日的陽光下,四處殿宇更顯得恢宏博大,哪裡還有朵兒師父的身影。 “走吧,孩子!” 陽昆侖又是說到,卓瑪央金依然沒有動,她知道自己隻要是邁出了半步,那人就會出手的,爹爹就會有危險。 “神衣飛甲在哪裡?” 冷冷的聲音說到。 空氣一下子似乎凝固了。 卓瑪央金臉色蒼白,背上的朵兒,小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隻手都是冰冷的。 “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神衣飛甲是恩師的遺物,你沒有權利擁有他。 這世間,凡事還要講個公道,持強淩弱,綁架一個弱小女子,你算什麼英雄豪傑。” 陽昆侖說完,雙手已經向上推出。 “我本就不是什麼英豪,我的眼裡隻有神衣飛甲,別的和我毫無乾係。” 氣浪聲轟隆作響,震得大殿內的佛像晃動不已,卓瑪央金急忙背著朵兒跑了出來。 又是勁風襲來,卓瑪央金站立不穩,被推到了大殿前麵的一根石柱後麵。 這時再去看向下麵,爹爹已經退後了幾步,那人飄在半空之中,一掌一掌的向下拍去。 場內也多了一個人,卻是李尋歡一襲灰衣,風塵仆仆的樣子。 “他是趕了多少路,為了救我。” 卓瑪央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李尋歡站在另外一邊,寶劍朝天,時不時的刺出一劍,人卻還是在不住地後退著,忽然轉身看到了石柱後麵的卓瑪,李尋歡的眼神熱烈而欣慰。 卓瑪央金又驚又喜,心裡更是擔心不已,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忽然背上的朵兒哭了起來。 “師父!你不要再打了,他們都是姐姐的親人,你再打下去,我就不再理你了。” 朵兒淚如雨下,落在了卓瑪央金的脖頸上麵,淚還是滾燙的,卓瑪央金的心裡也是滾燙的。 “朵兒不哭,朵兒不哭。” 卓瑪還是緊緊抓著朵兒的小手,安慰著她,也是在安慰著自己。
第17章 世間苦(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