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九天劍派藏劍山下,南淵城中,李煬同雲瑞師姐弟三人信步於街道中。 此時的南淵城十分熱鬧,有佛教僧人於街角開壇講佛,傳播佛法,有不知來歷的江湖人士於酒館中大口喝酒談笑風生,也有普通百姓穿插其間,似生活不被江湖紛爭所乾擾。 經過一路上的朝夕相處,李煬和雲瑞師姐弟二人也熟絡起來,他為人隨性,雲瑞又性格開朗,秋楠不拘小節,三人已經建立了一定的友誼。李煬已經得知了這些人來此的目的,他對天下門派並不陌生,在家裡後山的地窖中,幾乎有著來自全天下所有門派的功法秘籍和大量寶物,例如佛門舍利子在地窖中就有足足五顆,諸多名揚天下的佛門大院也不過兩三顆藏品。但他的“不陌生”也僅僅是流於表麵的,親眼見到仍舊充滿好奇。 李煬看著前方人頭攢動的大街,不禁感慨一聲:“這就是江湖啊!”然後就沒入了人群,之傳來一句“咱們比武開始之日藏劍山上見!”隱約傳入雲瑞師姐弟二人耳中。 “這裡這麼多人,李湯獨自一人行走能行嘛。”林秋楠語氣中不禁帶著關切。 “師姐你就放心吧,雖然李湯兄年紀不大可決不簡單,那天在雲澤樓內我吃那麼多鴨子,楞是把九天煉心決在體內足足運轉了十八個周天,累的我滿身大汗才恢復過來,直到現在我還見到鴨子就想吐,可他呢,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昨天還炫了一整個烤鴨!”說完眼裡還冒出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佩服的光芒。 “那行吧,沒想到我們九天劍派竟有此等影響力,山下已經來了這麼多人,想必師門那邊已經開始籌備比武大會了吧,咱也快些上山去。”林秋楠望著遠處的高山,眼裡滿是對宗門未來的期許,殊不知巨大的變故即將發生。 雲瑞師姐弟回了宗門,而李煬在南淵城裡玩兒得不亦樂乎。 來南淵城的第三天,李煬玩兒得正開心,忽有一種心悸之感自心口傳來,他頓時警覺起來,這幾天來,他遇到了十幾位氣息強大的武者,就連和1自己爺爺一個水平的都不止一人,卻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感覺。他順著這種感覺往深處探查,似乎看到了死亡。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乎有一物能夠輕易傷到自己甚至殺死自己。這股詭異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得在周邊尋找起來。 終於,他注意到了一個紅衣男子,未束發,任由長發披肩,身上的長袍在月光的映襯下似乎更接近血的顏色,而真正讓李煬忌憚的,是他手裡那把刀。 他清晰得看見這把刀上鑲著一顆血瞳,微微散發出紅光,而血瞳周圍長著血管,將刀身纏繞著。伴隨著那隻眼睛的眨動,那種心悸感也有輕微浮動。 李煬頓時眼睛一亮:“嘿嘿,有寶貝!” 他緊隨紅衣男子身後,卻見那人在南淵城後山上一平地停住了。 李煬躲在暗處打量著,卻聽得那個人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已經盯上我了。” 李煬嘴角一抽:“啊?又被發現了?出門兩次跟蹤都被發現了,老頭子知道了不得抽死我。” 然而未待李煬做出反應,已有五個黑影不知從何處躍出,落與紅衣男子身前,個個神情冷淡,實力不俗。李煬卻是一喜,心想沒發現自己就好。 紅衣男子看了看幾個黑衣人,緩緩提起刀暗暗說道:“氣息不一樣,不是一夥的嗎。”他把刀對著幾個黑衣人,飽含戰意的眼眸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周身散發著一股澎湃的氣勢。 而見這架勢,五個黑衣人依舊神情冷淡,陡然,五人同時出手。 麵對五人的圍攻,紅衣男子舉起自己手中的妖刀,身法詭異,更像是刀在帶著他行動。一名麵目陰冷的黑衣人揮舞手中的鐵鞭襲向他,但隻見他輕鬆躲閃,然後突然出招,刀芒閃爍。 在瞬息之間,他連砍數刀,卸開數人的攻擊,然後在一次精妙的身法閃避之後,切入敵人的腹部。接著,他迎上了另一個身手敏捷的敵人的攻擊,身法猶如遊龍穿梭,刀勢淩厲迅猛。在他瞬息萬變的身法間,敵人的攻勢都被一一化解。 片刻之間,血雨腥風,劍光刀影交錯。 就在此時,一枚小刃不知從何處飛來,重重得撞擊在那把妖刀刀身之上,是李煬出手了。紅衣男子的攻勢頓時一減,而敵人長劍已至,來不及閃躲,他一側身,手裡妖刀已被挑落在地。 但紅衣男子氣勢不減,赤手空拳與幾人搏殺起來。他並未注意到,方才被挑落在地的妖刀已經消失了。 此刻的李煬端詳著手裡的妖刀,仔細查看著那隻已經閉上的血紅眼睛,“奇怪了,我並不怕你,為何會有心悸之感呢?”他又看了看紅衣男子,此時沒了刀的他已經落入下風。 李煬不想紅衣男子因自己死去,於是運起真氣,裹攜幾枚石子,手一揮,石子如離弦之箭徑直朝幾個黑衣人飛去,其發力手段,集眾多暗器法門優點於一身,未聞其聲,已至眾人眼前,有三人堪堪抵擋住,而另兩人已經身負重傷。 紅衣男子趁猛攻,留下五名倒在地上的敵手,躺在月光下,化作一抹血色的記憶。 他看了看李煬,轉身欲走。 “喂,你的刀。”李煬開口說道。 “不必了,詭異之物,原本下不去決心,今日正好棄之。” 李煬也不管那麼多,將手中妖刀往紅衣男子一擲,紅衣男子隻是抬手,穩穩接住。而此時,刀身上的血瞳再次睜開,散發出詭異的紅光。 忽然,紅衣男子氣勢陡變,周身似有血光流轉,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他泛起紅光的雙眼帶著一股不可戰勝的氣勢轉向了正在離開的李煬。 李煬頓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轉過身來,看到眼前詭異的一幕。紅衣男子並未繼續,而李煬竟也向前邁步,嘴角輕微上揚,同時雙指夾住一葉小刃,抬至身前,一股股凝實的真氣不斷地朝上麵纏繞著,隱有白光閃動。 見此,紅衣男子開始邁步向前,刀上的血光愈加濃厚起來。 一步,兩步… 兩人在不斷靠近著。 似乎伴隨著他們的靠近,四周的空氣也變得似乎伴隨著他們的靠近,四周的空氣也變得凝固。 兩人眼神相對,猶如電光火石一樣迅速而又犀利。突然,紅衣男子輕喝一聲,手中妖刀劃出一道血光,宛如一條長虹貫日,瞬間斬向李煬。 李煬並未後退分毫,幾乎是同時,內力迸發,手中小刃裹挾真氣化作一把飛劍撞向來勢洶洶的刀光。勁風如潮水般湧來,似攜帶風雷之勢,威猛無比。 小刃與妖刀相撞,頓時漾起一片血紅劍氣紛飛的景象。鏗鏘之聲聲聲如鼓,氣勢洶洶。 然而下一刻,一切湧動轉為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唯有震顫不止的妖刀和李煬體內奔湧的真氣以及二人腳下的兩道溝壑記錄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有風從山腳吹過,紅衣男子的發梢微微揚起:“我叫時幸川,妖刀門世外行走。” “李湯,山野散人。” 李煬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問道:“他們是何人” “山河學院的走狗罷了,”時幸川看到李煬疑惑的目光又說道:“山河學院,江湖有傳言是那個人建立的,一百多年以前,有言說凡入山河學院者皆可成天驕。”他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近幾十年,山河學院廣納天下英才,不從者即刻抹殺。” “那跟著山河學院走的那些人呢?”李煬問道。 “入山河學院者,盡皆音信全無。”時幸川的眼裡滿是戲謔和怒意,“這次他們盯上九天劍派和我們妖刀門了。” 時幸川看了看山下仍舊熱鬧的街市,對李煬說道:“你離開這裡吧,山河學院的人會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裡還隱藏著隱殺門的堂主,會死很多人。” 李煬走到旁邊巨石上仰望月空,緩緩說道:“危險,但會很有趣不是嗎。” 頓時,時幸川似乎從李煬身上看到了一些東西,和自己很像的東西。 月亮高懸於空,月光下,兩個少年一同站在巨石上,望著遠處的燈火闌珊。清風拂麵,樹影婆娑,仿佛是一幅寧靜而美麗的畫麵。他們靜靜地凝視著遠處的燈火,一人明亮的目光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向往,而另一人眼中似有血光閃爍,那是對戰鬥的興奮之情。 “你那個劍尖我在極北族地見到過,”時幸川緩緩開口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 “你也去過極北族地?” “去過。險些死在那個老太婆手裡。” “北邊沒什麼意思,全是雪,南邊有什麼?這裡已是風淵國的最南,這裡的南邊就是車遲國,那車遲國再往南走是哪裡?” 時幸川頓了頓,說:“是黑森林,裡麵很危險,我沒進去過。我是車遲國人,是聽著黑森林裡麵的離奇事件長大的。” “那你怎麼不進去看看?”李煬疑惑地問道。 時幸川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問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先前沒有,現在有了,我想去你說的那個黑森林裡闖一闖。一個人去肯定沒什麼意思,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攜友同遊,哈哈哈哈!” 李煬又問:“你有朋友嗎?”時幸川不答,凝望著夜空,似在思索。 李煬接著說道:“我有兩個朋友,其中一個還是九天劍派的劍子,他沒跟我說過他有這個身份,你猜我是怎麼知道的。”也不等他反應,李煬繼續笑道:“我順走了他的劍子玉牌,換了錢吃了頓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幸川還是不作回答,頓時整個世界陷入了沉靜。 突然有聲音傳入李煬的耳朵,“你也順走了我的刀,那我們也是朋友了?” “那玉牌我可沒還他,已經換成鴨子吃進肚子裡了,你的刀我可是還給你了,哈哈哈哈。”李煬話音還未落下,隻見時幸川一把提起旁邊破舊古樸卻鑲有一隻血瞳的妖刀,猛地向前一擲,隻見一道暗紅刀影以不可擋之勢向遠處沖飛而去,一眨眼就已不見了蹤影。 他轉過身來麵向李煬,似隨意地問道:“現在呢?” 李煬顯然是沒想到時幸川會這麼做,他正想本能性地打個哈哈,卻對上了此刻時幸川的眼神,這眼神像是一種極為正式的詢問,卻又像是一顆寒冰初融的雪蓮美麗而深沉。 李煬似乎是看懂了什麼,時幸川的話似乎還在耳旁縈繞,但他這次也沒回答。突然李煬猛地一轉身,運起踏沙無痕輕功絕學,調動體內十分內力,手作劍指,身形就如同化作了一把利劍,以一個詭異的速度朝著方才妖刀消失的方向直沖而去。 時幸川看著李煬沖去的方向,麵含笑意,緩緩開口:“黑森林很危險,我陪你去闖。”
第6章:時幸川(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