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生(1 / 1)

伴著昏黃的夕陽,官差們押著趙寧,本想快些趕到府衙,讓知府大人在公主來之前把案子結了,但趕來看熱鬧的百姓實在太多,官差無奈隻能搬出知府大人來讓百姓讓路,期間有官差問起趙寧的名字,籍貫,做什麼的,趙寧自然如實相告。這個官差聽完之後馬上把這件事告訴領頭的茍捕頭。   茍捕頭聽完,馬上示意他去把這件事告訴知府大人,然後親自過來給趙寧解開枷鎖,陪著小心一臉恭順的護著趙寧往知府衙門行去。   轉眼就到了衙門,茍捕頭卻是在大堂前停步,對趙寧說道。   “趙公子請,知府大人在大堂恭候您多時了。”   趙寧疑惑問道,“你不跟我進去復命嗎?”   茍捕頭露出討好笑容道,“路上小人已經說了,我們不知道您是清虛宮的趙公子,要不然借我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抓您啊!而且您是知府大人的客人,我隻是跑腿的,進去會壞了規矩,趙公子就別為難小的。”   趙寧也滿是歉意的向茍捕頭,“哎呀!那有勞茍捕頭了。”   “您抬舉了,這些都是小的該做的。”   “那改日我請茍捕頭吃酒,茍捕頭可一定要賞臉”   “謝趙公子賞。”   “茍捕頭慢走。”   進了府衙公堂,趙寧第一眼就看到桌案後麵的匾額,以及匾額上的五個大字(不招打死你),即使是趙寧,也被這幾個字所透露出來的,直白的霸氣所震懾。而不招打死你這幾個字下麵則坐著一個胖老頭,他此刻正在向趙寧搖著他的胖手,笑瞇瞇的跟趙寧打招呼,想來這位就是知府大人了。   而知府的下首則坐著一個清瘦儒雅的中年人,也是滿臉帶笑的向趙寧拱手。這位想必就是師爺了。   趙寧被那幾個大字震的有些愣,等他回過神來。乾凈下跪給知府大人磕了一個響頭,並高聲說道,“青天大老爺,草民殺了官差,草民有罪。”   知府被趙寧這一舉動嚇的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想要站起來,想要去把趙寧扶起來,可是他的手,他的腳卻是冰冷僵硬的,不聽使喚的。就像他的心,在這一刻仿佛也已經冷了,死了,不知為何而跳動。   好在師爺及時起身,把趙寧從地上拉起來,知府大人這才感覺溫度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衣冠,很小心的問道,“趙公子何罪之有啊?本官…下官可沒聽說過。”   趙寧卻是很不滿的說道,“誒~大人怎麼會沒聽說過,你看這就是我殺人的劍,這劍上還有苦主的血,大人你看。”   趙寧說著拔出劍,走到案前,把帶血的劍放到知府麵前,請知府驗看。   “湯師爺這…”   知府大人顯然沒了主意,隻能向師爺求救。   師爺卻是自信的笑了一下,然後走到案前,先看了劍,在看看趙寧的衣服說道,“趙公子您是不是忘了什麼?”   趙寧瞪眼,梗著脖子說道,“人是我殺的,刺了幾劍,砍了幾劍我都記得,我怎麼可能會忘了什麼?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給大人細說,那個謝啊金被我砍了很多劍,這第一劍……”   知府大人又被嚇到肥臉煞白,他瘋狂示意師爺感覺說點什麼,不能讓趙寧繼續說下去。   師爺得了知府大人的示意幾步走到趙寧身邊,拉住他的衣袖,製止了趙寧繼續說下去。他急切而快速的說道,“趙公子您看,這是什麼,這是血,這衣服上怎麼會有血,定是趙公子被歹人所傷,而趙公子出於自衛,與歹人搏鬥,失手殺了歹人,屬於情有可原,所以不能治罪。”   知府大人擦擦頭上的汗感覺溫度又回到身體裡,他有些慶幸得說道,“是級是級…”   突然他麵試又是一變,重重的一拍卓案高聲說道,胡說,趙公子沒有殺人,我這華城怎麼會有歹人,師爺休要胡說。   師爺被知府這一說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眼看公主就要來了,要是這時候出現了歹人,又鬧出人命,不是給知府大人趙不痛快嗎?他趕緊補救道,“這些也都是學生的猜測,至於真相如何,我們還要再仔細勘察,不可妄下推斷。趙公子,您也不想冤枉好人吧?”   噗!趙寧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師爺被他笑的有些尷尬,臉有一些紅。   知府大人卻是很開心,笑了就好,至少這位高興了事情也能好辦一些。   趙寧管理了一下表情,咳嗽兩聲很嚴肅的說道,“可是這人的確是我殺的,那幾條巷子裡還有很多人,他們都看見了,是我殺了他們。罪律第九千五百二十七條,凡殺人者,皆可定罪。大人莫非要徇私枉法?而且他們都是官差,是官差一定就是好人,你們怎麼能隨便冤枉好人?”   知府大人的身體又冷了,他無助的看向師爺,可師爺卻是向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見一向多智的師爺也沒用辦法,他隻能用老辦法了,就見知府大人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排除掉身體裡的冰冷,訕笑著對趙寧說道,“本朝律法浩如煙海,下官一時也不知有沒有律法能證明公子無罪,還請趙公子在這裡稍作休息,容下官去查一查律法。湯師爺,你在這裡陪趙公子聊聊天,莫要怠慢了趙公子。”   師爺拱手允諾道,“學生必然不負大人重托。”   知府大人顫巍巍的起身,腳步虛浮的向後堂挪去,沒走幾步就聽見趙在背後喊他,“知府大人等一下。”   這一生嚇得知府大人差點又摔倒,好在他還在走出他那張寬大卓案,讓他能扶住桌子,不然他今天說不定就交代在這裡了。   他扶著桌子,艱難的轉過身,咽了下有些乾的喉嚨,很小心的問道,“趙公子又有何事?”   “草民敢問大人名諱,若是大人能為苦主討回公道,草民也好為大人立一個長生牌位。”   知府大人聽見這話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身體不那麼冷了,不用扶著桌子也能站起來了,他媚笑著(我也不知道老頭怎麼媚笑)對趙寧說道,是下官疏忽了,“下官姓茍名喚大全。”   趙寧很是鄭重的的誇贊道,“茍大全?好名字。那草民就不打擾茍大人查案了。”   “嗨!趙公子謬贊了,那下官就不陪趙公子了?”   大人慢走。   在趙寧和湯師爺的恭送下,茍知府腳步輕快的回到內堂,去查所謂的律法了。   知府大人這一查就查了七天,趙寧也在府衙舒舒服服的過了七天。   與此同時在謝家,謝啊金已經被裝進棺材裡,索性出劍的人劍很快,傷口很平整,皮匠輕易的就把他的頭接上。但何時下葬卻是還沒定的。因為謝啊金平日名聲太差,得罪的人太多,親友們得知他死了之後,竟然沒人來奔喪。這等於讓謝家三口在失去了家裡唯一成年男人之後又間接的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支持和幫助。   謝家娘子此刻看著躺在那裡的丈夫,想著他都死了結果沒有一個親人來送,眼圈不由自主的又紅了。她走進屋裡,見已經兩天水米未進的母親還是呆呆的看著謝啊金留下的刀,她有些憂心的喚道,“娘!啊金的喪事還得您拿主意,”   老婦人虛弱且毫無生氣的答道,“你是他女人,你看著辦吧。”   謝家娘子盛了一碗粥放到老婦人麵前,堅定的說道,“我就一個小婦人,還是娘拿主意吧?”   老夫婦看了一眼麵前的粥,像是突然做出什麼決定的嘆氣,而後說道,“唉!好吧人都死了,也該把事情說清楚了。你娘家的人來過了吧?想要什麼就拿走吧,但把我孫子帶上,我一個人靠著家裡的東西也能活一陣子,要是能找到什麼活計,這輩子也算能過得去了。”   謝家娘子知道老婦人誤會了,趕緊解釋道,“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管有沒有這意思,都隨你了,隻要你把我孫子帶上。跟著我他就毀了。”   謝家娘子聽老婦人話裡的意思是一定要她走了,她流著淚就給老婦人跪下說道,“娘!你不要趕我走,啊金都這樣了,我也這樣了,就算回了娘家也會被人看不起,遲早也要被趕出家門,大寶跟著我回去也之後遭人白眼,如今我和大寶隻能在謝家這一條路上走到黑了。娘你要我拿主意,好!既然沒人來,那我們就自己去送阿金最後一程,不能讓人家看低了,以為這個家裡沒了阿金就散了。這樣,我去取一些銀子,雇幾個人,咱們把阿金風風光光的葬了。娘你也吃點東西,大寶不能再失去祖母了。   老婦人的眼淚頓時就留下來了,她拉起兒媳,抱著她的兒媳哭,謝家娘子也跟著哭,但希望還在,這個家還沒散,他們謝家還有大寶,等他長大了,學了本事,今天的屈辱謝家都會討回來。   薑筠和趙寧分開後在客棧裡左等右等不見趙寧回來,等到了傍晚時,去城門處等趙寧的紫蘭回來說,趙寧殺官差被抓了,目前正被知府大人審問,不知該如何是好。   薑筠沉吟許久淡淡說道,“我們不能去找知府,不然我們拋下隨從就會變成笑話。趙寧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必管他,他要是想出來隨時都可以,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紫蘭有些懵懂的問,“我們要做什麼?   旁邊在擦槍的青荷突然說道,“收買人心。”   紫蘭嘟起嘴抱怨道,“就你知道的多,就我一個人笨…哼!”   薑筠見她這樣卻是笑道,“好啦,我們蘭兒起碼很可愛呀,你看這臉鼓得像個白饅頭,戳上去也軟軟的。”   紫蘭連忙笑著躲開,嘴裡還在抱怨,“殿下,你也欺負我。”   薑筠一手抱著紫蘭的腰,一隻手在她腋下撓她癢癢。紫蘭則把手伸向身後,手指隔著薄薄的裙子在薑筠的大腿上輕輕的遊走。青荷則是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傻子互相撓癢癢,讓後一起傻笑,滿臉的鄙夷。   兩個姑娘笑鬧了一陣,薑筠感覺再消笑下去自己就要死了,她的手輕輕的在紫蘭的臀上擰了一下,引的紫蘭一聲驚呼,手指也隨之停下。薑筠放開紫蘭,邊整理衣裳邊說道,“好啦不鬧了,明天我們…算了你們兩個看好行禮,明天就由我去看看這城裡的局勢。”   兩人雖然平時跟公主行為無忌,但她們知道薑筠決定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反對,這對所有人都好。   之後六天,薑筠沒有任何收獲,因為她雖然入過江湖,但都是跟著師傅師兄師姐一起的,接觸的也是江湖上有數的人物,從來沒有和貧民接觸過,別說貧民,她連平民都沒接觸過。   第七天,她來到謝啊金死去的露水巷,看見一個穿著花衣服的小女孩定定的看著一個賣糖葫蘆的。她想著反正自己在這裡瞎逛瞎聊了這麼久,色鬼,惡鬼,色中餓鬼,她見過,打過,還差點殺過。實在沒心思在去見他們了。見這女孩可愛,閑來無事的公主覺得逗逗她也不錯。   張啊花這幾天過得很不開心,先是被母親拉著去看了一個很可怕的叔叔,等回到家她看什麼都像那個很可怕的叔叔,這讓她很害怕,她更怕母親再帶她去看那個叔叔。所以母親說什麼她都會聽,隻希望不要惹母親生氣。   母親很高興,見人就說看那個可怕的叔叔人就會變好,她聽見母親這樣說卻很害怕,如果母親覺得好,那會不會再帶她去看。所以她今天沒有聽母親的話,乖乖的呆在家裡,而是像平時一樣偷偷跑出來,但她不敢跑遠,因為她怕母親真的生氣了,又會帶她去看那個很可怕的叔叔。   她在離家不遠的一個石臺上上下下的跳著,跳累了就撿一些石子漫無目的的扔著,玩的很是開心。   然後她看見一個賣糖葫蘆的,那血紅的顏色瞬間讓她的渾身都抖了起來,她慢慢的蹲下來,雙手抱住膝蓋,她仰著頭怔怔的看著那些紅色的糖葫蘆,喉嚨不斷的聳動,她覺得自己要吐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很漂亮的姐姐蹲到了她的麵前,笑著摸摸她的頭,舉著糖葫蘆,自己咬了一口,然後遞到她麵前說道,“可愛的小妹妹啊,如果你親一下姐姐,這一串糖葫蘆姐姐就給你吃一顆喲。”   張啊花看著這個漂亮的姐姐,看著她溫柔的笑臉,和她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手指暗戳戳弄亂自己頭發時的輕柔,看著她手裡的那一串糖葫蘆,張阿花突然不怕了,她笑嘻嘻的突然在薑筠的臉上親了一下說道,“姐姐好漂亮,啊花長大了也會像姐姐這麼漂亮嗎?”   漂亮姐姐卻是搖頭說道,“啊花可愛就好了,像姐姐這麼漂亮啊花會很傷心的。”   “嘿嘿!啊花聽姐姐的,啊花可愛就好了,啊花不想傷心。”   薑筠把糖葫蘆舉到阿花嘴邊說道,“來吃一個,剩下的就都是姐姐的了。”   阿花笑著張嘴就要把那顆糖葫蘆咬下來,卻在這時突然聽到母親在喊她,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體本能的朝眼前的漂亮姐姐靠近。   薑筠見啊花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後就由羞怯俏皮變得恐懼不安,她伸手攬過阿花,把她抱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在她耳邊安慰著。   啊花才慢慢開始放鬆,身體也不抖了。但那個女人來到眼前一句話就讓阿花不敢再在這個漂亮姐姐溫暖的懷抱裡呆著了。   她說,“阿花啊,你又不聽母親的話了,要不要再去吸一吸官運啊,怎麼就頂這麼幾天?”   薑筠看著在阿花在她母親身邊局促不安的模樣,笑著對女人說道,“你兒女真聽話啊,我家有個小侄子和阿花一般大,管不住,都快野上天了。”   女人看見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誇她女兒乖巧很是自得。但她笑的很矜持。   “都是靠吸官運的,不然我家阿花也是能野上天的。”   “什麼官運?姐姐你仔細跟我說說,要是管用,改天我也帶我家侄兒……。   薑筠看了一眼滿臉驚恐的阿花,終究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露水巷這些天隻死了一個官,就是被趙寧殺了的謝啊金,她也大概能猜出所謂的吸官運是怎麼回事了。   女人就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和薑筠細細說了。果然如薑筠所料。   所以薑筠蹲下身,重新抱住啊花,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要怕,姐姐會經常過來看你的要是實在害怕,姐姐就帶你去我家,等阿花長大了,不害怕了再回來。”   啊花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但她母親在這裡,她不敢在母親麵前哭,隻能大睜著眼睛,控製著眼裡不要流出來。   薑筠抱了阿花一會,站起身,偷偷用袖子幫她擦掉眼淚,對女人說道,“你女兒真可愛,不好意思我失態了。您以後也應該多抱抱你女兒,軟軟糯糯的,抱著很舒服的。”   女人笑的更加矜持,可以看得出來她很開心,她摸著女兒的頭說道,“見過我家丫頭就沒有說不可愛的,你是姑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這麼漂亮,抱了也就抱了,要是臭男人,我非打死他,丫頭還不謝謝姐姐?”   啊花的臉有一些白但依舊很乖巧的說道,“謝謝姐姐。”   薑筠看著女人的眼睛說道,“你兒女真聽話啊!”   女人這次卻笑的很驕傲的回答道,“那是!我們家阿花不止吸了官運,還摸了。”   七天後,茍知府終於查到了律法,他馬上通知趙寧和湯師爺,說可以重新開審了。   然後趙寧,師爺和知府又回到了公堂之上。   茍大人坐在不招打死你這五個字下眉開眼笑,他顯然很高興。   師爺依舊笑的很自信。   趙寧依舊是一副準備認罪的慷慨神態。   茍知府見趙寧已經準備妥當,重重的一拍驚堂木說道,“此案為嫌犯趙寧,殺害章於戈,謝啊金一行五人,經過本官對兇器與嫌犯的審問勘察,現在由我,就是本官,知府大人茍大全做出判決,趙公子與人比劍時劍靈覺醒了,這劍靈醒了,劍不就活了嗎?劍活了就帶著趙公子的手把他們都殺了,所以不是趙公子提劍殺人,而是劍靈提著趙公子殺人,所以是劍在殺人不是趙公子殺人。本官應該治罪於劍,而不是趙公子,現在本官宣布,趙公子無罪釋放。   趙寧聽罷微微點頭,恍然大悟的說道,“這麼說,人不是我殺的?”   “當然不是。”   “我居然差點冤枉了我自己?”   “本官辦案向來隻求公正二字。”   “大人真是公正廉明,趙某佩服,”   “不敢,都是為了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