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陽光透過稀疏的雲,慢撒在路上。 路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則是趁著夜色,從偏遠的鄉間趕到城裡,來討一條活路。 他們帶著全部家當,帶著全家的希望來到城裡,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失望。 這裡沒有希望,這裡隻有痛苦的活著,他們帶著地裡山裡刨出來的全部東西,來到城裡,隻能在城裡討一條活路。 因為他們從地裡獲得了任何東西,都要交一半給知府,留下來的一半也不全是自己,還要從裡麵交一半給地主。交完地租之後還要繳稅,因為你剛開始交的那一半是給知府大人的安民錢,不給知府大人就不會保護你。而你不交稅,知府大人就要抓你。 但這有什麼辦法呢?誰讓知府是老爺,誰讓知府老爺有個在王府得寵的女兒呢?他們這些小民還能鬥得過建王這個殺星?所以就這樣吧!能活著就應該知足,不要在肖想別的。 河西的劉二是個好人,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說,如果他能不那麼苦的話,那麼他們也會活有希望一點吧?畢竟好人不過苦日子就是好時代了吧?但誰也不想成為劉二那樣的好人。 可劉二並不覺得自己很苦,他家裡有老婆,有孩子,有一條老狗,還有一分水田。日子還能過下去。那就不是苦日子。無非就是多賣一些力氣,可人活著哪有不賣力氣的? 比如昨天,劉二幫趙老爺家收糧,做一天有三文錢,趙老爺還好心的管一頓飯,那可都是用白米煮出來的飯,他們家一年也吃不上幾次的白米飯。可惜飯是稀的,不然就能帶回去給老婆孩子吃。但三文錢終究是頂不了事情的,劉二思來想去,隻能去借一點糧食去城裡碰碰運氣了。 但他的運氣顯然不是太好。 今天劉二推著獨輪車,帶著借地主家的一百斤新米去城裡換陳米,但他的新米卻被知府老爺家的管事用一百文錢買走了。 劉二撰著手裡的一百文錢,想著這一百文錢隻能在城裡買隻能買十斤米,絕望著如果他隻帶十斤米回去,那今年全家人都活不了。 正當他想著要不死了算了,把錢留給家裡的孩子他娘時。他走到了一家糕點鋪子前,那裡有很多人在排隊,他隱隱約約的聽見仙女下凡,神女現世之類的話,他想著要是仙女下凡的話能不能求仙女娘娘救救他們家,能不能變出一些米給他就命,就他們全家的命? 於是他大著膽子向糕點鋪子錢隊伍裡排在最後一個肚子很大的老爺問,“仙女是不是就在糕點鋪子裡。” 老爺很鄙夷的看著劉二說,“就你這樣的還來看仙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看你這一身~?都臭了吧?我在這都能聞到田裡的屎尿臭味,要排隊離我遠點。” 劉二不怕被老爺罵,已經習慣了被大肚子老爺罵,他害怕的時老爺笑著和他說話。因為老爺一對他們笑,就代表著知府大人又要向他們多收錢。這個老爺這麼兇,看著就很麵善,而且還告訴他,後麵排隊就行。這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等快到他見仙女時,他終於隱隱約約的聽見了前麵的聲音,有一個聽聲音就很蒼老的老先生好像在問仙女的名諱,老先生好像在說他家裡很有錢,要請仙女回家供奉。 劉二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他還沒給家裡換到米呢?眼看著今年家裡就要餓死人了,好不容易能見到仙女娘娘,要是被老先生請到家裡,那他劉二要怎麼辦,家裡的老婆孩子要怎麼辦? 好在仙女沒有答應,隻是賞賜了老先生一包貢品,就讓老先生走了。看老先生生氣的樣子,顯然他對仙女娘娘很虔誠。對虔誠!城裡的老爺都這麼說。 渾渾噩噩間劉二終於來到仙女麵前,仙女果然很漂亮,比村裡供奉的水神娘娘漂亮多了。不過劉二也不敢多看,也沒心思多看,他隻想求仙女娘救救他,救救他的妻兒,他很想跪下了,可惜後麵的人跟的很緊,他跪不下來。 所以他很著急,也很害怕,他不明白為什麼後麵這些人要離他這麼近,他身上不是有田裡的屎尿臭味嗎?而且他們為什麼都不跪還在催促他快一點?可是不跪下來他不敢求仙女娘娘啊!他很害怕,也很著急。 劉二低著頭,眼淚在眼睛裡打轉,但就是流不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也想喊救命,但什麼話說不出來,他像個無助的孩子,渴望幫助,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是這樣直直的看著櫃臺上的算盤。 直到他聽見仙女娘娘說,“大哥你要什麼糕點?後麵還有很多大哥等著呢!” 劉二突然明白了仙女是什麼,他迅速的讓出了位置,朝櫃臺後麵美麗的薑筠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流著淚用討好的語氣說“沒事,我沒事,這不是家裡來的時候風大,沙子迷了眼,你看現在還沒好,這止都止不住,我就想來這裡躲一躲,沒成想耽誤了各位爺,我這就走,這就走。” 劉二對後麵排隊的老少爺們表達完歉意就往門外快步走去,快到門口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擺在薑筠身後架子上的糕點,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低聲呢喃“啊呀,我兒子要是能吃上這糕點該多好。” 在劉二要向店門口走過來時趙寧掙脫開薑筠的手,迅速給自己施展了一個凈水反原術給自己療傷。 “這大哥不對勁啊?我怎麼覺得你問他要買什麼的時候,他在想自己要怎麼死?這又是哭又是笑的,不是想開了得道,就是想不開要死。殿下你放手,我跟過去看看。” 薑筠順勢放開趙寧,看著劉二麵色灰敗的跌跌撞撞的向他們快步走過來,她也覺得這個大叔或許有事,但這座城裡有十萬人,有事的人那麼多,這個大叔不是女人,也不可愛,趙寧為什麼要去多管閑事? “你還記得我們來這裡是來乾什麼的嗎?” 趙寧一邊向劉二走去一邊回答。“這就是我們要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