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將相高坐於廟堂,黎明百姓刨食於田地之間,於帝王將相而言,隻有國還在,就都是盛世。 而對於百姓而言,盛世與亂世都是天注定,這個天就是高坐在朝堂上的帝王將相,他們的貪婪是無限的,是永遠也無法得到滿足的。 而當由於他們的貪婪與懦弱引發不可挽回的問題時,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苦一苦百姓,自己可以擔罵名嘛! 而今天正是一個小國破滅之時。 李蝶蝶看著手中骰子上浮現出來的這段文字,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現在在哪裡,但一定和這個即將滅亡的國家有關。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在李蝶蝶想著怎麼找到父親時,一個輕佻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李蝶蝶回頭轉身,就看見穿著一身黑色寬大粗布麻衣的趙寧,正笑著向她走來,但詭異的是這麻衣的袖子卻是異常的窄,想必拔劍時會很方便。 隻是不知趙寧把劍藏在了哪裡。 對於趙寧的出現,李蝶蝶頗感意外。 “耶律重八!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寧笑著張開雙臂,作勢要和她來一次親密的擁抱,然後被李蝶蝶用刀鞘抵住胸口。 趙寧臉上的熱情馬上消失不見,他嘆了口氣,用傻子都能看出來的虛假落寞表情和語氣說道: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沒想到你卻拿刀對著我,我好傷心,好難過。” “罷了!往事已矣,你爹就在前麵的那座城裡,我們這就過去罷。” 王霸城是大王朝的都城,也是大王朝的最後一座城。 大王朝的皇帝,大王皇帝李嘉嘉經過十年的治理,終於把擁有百城的大王朝變成了如今的隻剩下大王城這座都城。 而今天或許連這座都城都要沒了。 而在大王宮裡,大王皇帝李嘉嘉這時卻仿佛沒有感受到王朝大廈將傾,依然在宮中飲酒作樂。 “瀟相!來來來,你我君臣再飲一杯。” 大王皇帝舉起酒杯跟坐在左首的唐瀟大笑著說道。 唐瀟見此情景,嘴角一抽,他強忍著煩悶暴虐的心情,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跟著舉起酒杯,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 “臣~謝陛下賜酒。隻是臣近來體虛氣弱,不宜飲酒。” 坐在唐瀟身邊的戴平胡挑釁的笑著對唐瀟說道: “瀟相,別苦著臉了,來喝一杯吧。” 啪! 唐瀟聽見這話,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 “如今外敵以兵臨城下,陛下卻還有閑暇在此飲酒?難道祖宗基業,百姓安危,國家存亡都不及陛下飲酒作樂重要嗎?” 大王皇帝李嘉嘉詫異的看了一眼唐瀟,疑惑的問道: “瀟相可有退兵之策?” 唐瀟坐下,悶悶的回答道: “沒有!” 李嘉嘉接著問道: “瀟相可有突圍之法?” 唐瀟深吸一口氣,回答的聲音變得更小了。 “沒有!” 聽到回答,李嘉嘉得意的笑著,接著問道: “那麼瀟相可有存我宗廟社稷之計?” 唐瀟頹然一嘆,答道: “臣也沒有存社稷之計。” 李嘉嘉像是早有所料的舉起酒杯,大笑著說道: “既然什麼都沒有,我們不如共飲此杯,那句話怎麼說的?哦~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瀟相啊!不用想那些煩心事,你我君臣盡管喝酒。” 唐瀟身邊的戴平胡也笑著給他倒了一杯酒,小聲說道: “唐公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唐瀟像看傻子似的的看著戴胖子。 他剛要說話就被戴胖子輕咳聲製止。 麵對唐瀟不解的眼神,戴胖子收起酒壺小聲說道: “如果你知道趙寧是誰,姬碧卿是誰,我們的這位陛下原來是誰,喝完這杯酒後就來找我。” 唐瀟看著眼前的那一杯烈酒,眼神逐漸變得狠厲,他拿起酒杯,一口氣喝完,重重的把金色酒杯砸在桌上。 正在喝酒的李嘉嘉被這一聲嚇了一跳,他一手捂著脖子,一隻手顫顫巍巍的指著門口。半天才從喉嚨裡憋出一句話來。 “誰砸的桌子?給不穀拉下去剁了。” 戴胖子在唐瀟砸桌子時就覺得不對,見李嘉嘉被酒水嗆到,他臉色一變,馬上抓住唐瀟身邊不知什麼官但穿著紫色官服的老頭的衣領,把他的頭往桌子上一撞,直接就把人給砸暈過去。 在李嘉嘉出聲後,戴胖子給唐瀟使了一個眼色。唐瀟會意,站起身道: “陛下,楊興尚書喝醉了。” 唐瀟說完這些話,就在堂下躬身敬立。靜等皇帝處置。 李嘉嘉喘著粗氣,紅著眼睛看著倒在桌子上的老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拉下去,潑醒他,剁碎了給他家送去,他家裡誰不吃就把他全家都剁了喂狗。” 另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老頭聽見皇帝這話,立即出列,跪在堂下悲泣道: “陛下不可啊!楊興領吏部尚書職多年,為大王朝殫精竭慮,先帝在時曾言,楊興為忠良能臣,授之以相國可安社稷黎民,可富國強兵,亦可征戰天下,成就不世之功” 李嘉嘉手拿酒杯冷笑一聲道: “不世之功?不穀已是亡國之君,何來不世之功?孫尚書莫要說笑,嗬嗬!來來來!我們接著喝。” 孫尚書絕望的看著又陷入飲宴之中的皇帝,他身體猛的一震,轉身就要去拉已經昏死過去的楊興,卻見已有侍衛把刀架在楊興的脖子上,他想要出聲阻止,但話剛在喉間滾動,一抹鮮紅就潑灑在大殿之上,楊興也在這一抹鮮紅睜開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最上首的皇帝,最後目光落在孫尚書身上,嘴角上揚,給了他一個嘲諷的笑。之後他的身體微微抽搐兩下,而後就帶著這個笑容不動了。 孫浩腳下踉蹌,扶住身旁的桌案,彎著腰,眼睛看著地麵,劇烈喘息著。 等楊興的屍體被拖走後,孫浩才慢慢的扶著桌案,抖著手起身。 他跌跌撞撞的像殿外走去,他身後是帝王的觥籌交錯的飲宴聲,他身旁是附和君王酒量的阿諛奉承之言,而他身前是默默飲酒的沉默者,但他走出宮殿們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一群正在對著屍體發泄的野獸。 哼! 嗬嗬! 嘿嘿嘿! 哈哈哈哈! “天要亡你,人力不可為!” “罷!罷!罷!” “吾自去也!” 正在看部下剁屍體的什長舔著臉對孫浩說道: “尚書何故發笑?” 孫浩對過來說話的什長揮手驅趕道: “我無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汝自去!” 什長眼角餘光瞥見正在施暴的部下,心下了然。 於是他緊趕兩步,追上已經走下臺階的孫浩說道: “孫尚書是楊尚書的好友吧?您看這楊尚書……?” “陛下不是說讓你們剁了他?那你們就剁細一點,這樣他家人也好食用。” 什長聞言麵露難色說道: “小人不知要把楊尚書剁多細,孫尚書您要不拿個主意?” 孫浩轉身,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又從腰間結下一塊碧綠玉佩,隨手丟給什長,而後在什長接錢袋和玉佩時,劈手奪過什長腰間的佩劍,係在腰間原來掛玉佩的地方,留下一句“細細剁來” 而後大步流星的向皇宮外行去。 隻留下身後一臉震驚茫然的什長,和一群對著屍體發泄的野獸。 兩個時辰後,有侍衛向嘉嘉皇帝稟報,兵部尚書孫浩帶著孫家與楊家人並百多家丁趁夜奪門而出,投了圍城的秦晉公主楚姬,具細作報,孫浩被楚姬奉為上賓,現正在整軍,明日將由孫浩主導攻城。 嘉嘉皇帝聞言,大笑三聲,而後言道: “不穀時日無多已,諸君飲盛。待城破,誰沒醉,就提著不穀之頭去找楚姬領賞去吧。” 底下的大臣都鬆了一口氣,紛紛舉起酒杯遙敬他們的君王。 而他們的君王舉著酒杯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的瀟相,他小聲咕噥一句“走了也好,免得又要弄臟朕的大殿。” 於是飲宴繼續,大殿裡又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