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開始前三天,這天正好是十二月十二日。 周樹家的糧食也在這一天徹底吃光,但他們卻是沒有什麼辦法,城主要收糧,他們不敢不交,不交馬上就死,交了還能想辦法茍活。 就在他們全家一籌莫展之際,事情卻是迎來了8,就想著去城主府的後院小門處去碰碰運氣,看有什麼貴人吃剩的,下人不要的,豬狗不吃的東西,帶回去救全家的性命。 但他走到一半,發現兩條渾身油量的黑狗正在爭搶一塊生肉。周樹看見那塊肉,眼睛一亮,這生肉可比那些發黴冷硬的殘渣好。 他毫不猶豫的快速上前,抓住那兩條狗的後頸,給了它們一狗一腳。 兩條狗吃痛,哀叫著放開了嘴裡的肉,周樹鬆開手,撿起地上的肉就要跑。 但他還沒轉身,後領子就被人給揪住,由於他幾天沒好好吃飯,所以身體虛的很,他身後之人明顯比他力氣大,居然抓著他的後領就把人給提了起來。 還好周樹今天穿的是厚實的粗布麻衣,不然就這一下,他全家唯一一件好衣裳就要廢了。 就在周樹暗中慶幸之時,身後來人語氣淡漠的說道: “看看!看看!這是誰啊?這麼大膽子,居然敢搶少爺和小姐的肉,你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這時周樹的身後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他剛才還踢了少爺和小姐。” 提著周樹的那人聞言放下周樹,周樹就這麼毫無防備的摔在地上,同時他聽到了一個沉悶的撞擊聲,和一聲慘叫,還有重物落地聲。 他哆嗦著身體回頭去看,就見一個絡腮胡三角眼的中年大漢正在擦拭他沾滿鮮血的右手,而墻根處則躺著一具脖子扭曲成詭異角度的屍體。 中年大漢擦拭完右手,就要把染血的手帕收進懷裡,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原本應該被收進懷裡的手帕就這麼被他扔到了地上,還被他踩了一腳。 他走到顫抖不止的周樹麵前,拿起掉在地上的生肉聞了聞,臉色驟變,當即把生肉收進懷裡。 中年大漢伸手拍了一下周樹的肩膀,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和善的可怕笑臉,語氣溫和的說道: “兄弟!你走運了,你知道你剛才救得是誰嗎?” 周樹一臉茫然的看著大漢,不知所措的說道: “我!我誰也沒救啊!我就是想……” 周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漢給打斷了,他抓著周樹的後頸,手臂微微用力,扭著他的頭,伸手指著那兩條已經重新被繩子拴起來的油量黑狗說道: “看見沒有,這就是我們家的少爺和小姐,剛才十四鬼迷心竅居然在肉裡下毒,要害我們家的少爺和小姐,幸好你剛好路過,救下了少爺和小姐,你放心,我們家主人最是寵愛少爺和小姐了,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是你救了少爺和小姐,一定會重賞你的。” 周樹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被帶進了城主府,又迷迷糊糊的見到了城主大人,他隻覺得城主大人很胖,頭發很怪異,笑起來時會露出兩排牙齒。 周樹很惶恐,但城主大人很和藹,他告訴周樹“我女兒既然喜歡豬肉,而你又救了我女兒,那麼我就給你一隻豬,給你三天時間,用豬肉做一道讓我和我女兒都滿意的菜,做好了,我就把我的女兒嫁給你,從此以後你就跟它姓,我包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城主說道這裡,突然停頓,他沖著身邊的絡腮胡大漢說道“米末!我家娟兒姓什麼來著?” 被問話的米末牽著娟兒小姐,手裡拿著一根巨大的肉骨頭,正小心翼翼的把肉骨頭捏碎,然後一點點的喂給娟兒小姐。 麵對米盡的問話,米末把肉骨頭往娟兒小姐的金碗裡一拍,這巨大的肉骨頭就在金碗裡全部碎掉,他擦了一下手,恭敬的對米盡說道: “回主人,娟兒小姐姓茍,和華城驛的茍大人是本家。” “哈!哈!哈!” “好~這回答胖子喜歡,這顆下品靈石就賞你了。” 米盡對於這個回答很滿意,但周樹這時不知是不是腦子突然搭錯線了,他聽到小姐居然不是和城主同姓,弱弱的問道: “小姐為什麼不和城主大人同姓?” 米末聽到這話,立即變得麵無血色,他牽著娟兒小姐立即跪了下來。 而米盡聽到這話,則是笑著給了周樹臉上一巴掌,把他扇了倒在地,周樹捂著紅腫不堪的臉,驚恐萬分的跪伏在地上不敢出聲。 米盡見這二人一狗的反應,大笑著先扶起跪伏在地的周樹,然後讓米末和娟兒也站起來。 “哈哈!人嘛!難免會犯錯誤的,這犯了錯誤改了就好了,跪什麼跪,男子漢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跪我算什麼?” 就在周樹暗鬆口氣時,米盡突然問周樹: “你知道你錯哪兒了嗎?” 周樹心一提,默然一陣,覺得被城主握住的手越來越痛,他知道再不回答,這手就要廢了。 “小人…小人不知。” 米盡笑著又給了他另一邊好臉一巴掌,把他又扇倒在地。 “不知你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要有骨氣,不然我怎麼放心把娟兒嫁給你?” 周樹這回不敢跪了,他捂著臉馬上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靜靜地在米盡身前站著。 米盡很滿意他的態度,溫和的笑著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既然你不知道,那胖子就告訴你,胖子我是人,怎麼能讓狗跟我一個姓?哈哈哈……” 米盡說道這裡,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又是一陣大笑。 等米盡笑夠了,發現周樹握著拳頭,低著頭讓他看不清周樹的表情。 所以米盡也彎腰,低頭去看周樹的臉,見他咬著唇,滿臉淚水的模樣,米盡“啊呦”一聲攬住他的肩膀就勸。 “你這是哭什麼啊?你跟我家娟兒姓是你占便宜了知不知道?我家娟兒跟茍大全茍知府是本家,知道茍大金嗎?他可是大王的嶽丈,北路知府,連我名義上都要受他節製,你說你跟著他姓是不是一件很有麵子的事情?不要因為一條狗,就看不起茍大全這一家人的姓氏。何況這條狗我是把它當女兒看待的,您你就當它是茍知府的族人就好了,而且你娶了它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婿,到時候我手裡漏點東西出來,你們家還用得著全家出來要飯嗎?” 周樹握緊的手漸漸放鬆,隻是低著的頭顱變得更低了,他想從靈魂深處擠出感謝地話出來,但他發出的隻是低不可聞的氣聲,連周樹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 米盡見周樹嘴動了一下,但卻沒發出聲音,他微笑著拍了拍手,馬上就有兩個健仆抱著兩個大木盤過來。 米盡笑容溫和拉著周樹,走到兩個大木盤麵前,指著那個裝滿肉的木盤說道: “這是給我家娟兒的嫁妝,現在是你的了。” 而周樹並沒有去看那盤肉,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另一個盤子,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米盡見此情形,一隻手接過那盤起碼有四十斤重的金子,一隻手拉起周樹的手,把那盤金子放在他的手上後說道: “這是給你的聘禮,畢竟你是要做我們家上門女婿,現在這也是你的了。” 周樹抖著手,顫顫巍巍的雙手接過那盤金子,心裡的屈辱和不甘頓時煙消雲散,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在心裡發誓,一定會對娟兒小姐好的,他會對它好一輩子的。 米盡在周樹滿臉歡喜與感激中又拿回了那盤金子,又交給了那個健壯的仆人,並從那個仆人的手中接過一張紙,拍在周樹手中,然後笑瞇瞇的說道: “這麼多金子你就這麼拿出去,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被人搶光,所以我替你做主,把這些金子都存進我們家的錢莊裡,這是存票,以後你想要花錢,隻要拿著這張存票去我們家錢莊,金子,銀子,銅板,都能換,你以後想買什麼都可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周樹就這樣戰戰兢兢的來,歡天喜地的走。 他出了城主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裡的存票拿到米盡錢莊去兌換了十個銅板,換回來了一張三百兩金,一張五十兩金,四張十兩金,一張五兩金,四張一兩金,一張五兩銀的存票,還有四兩碎銀和九百九十個銅板,不過掌櫃的心善,這十個銅板就當是送的,但這四百兩金子要存在他們錢莊,這樣今後每十天他就能去錢莊取十文錢,而他存在錢莊裡的錢還是四百兩黃金。 周樹很高興,他覺得這是錢莊給自己送錢,他一分錢沒花,隻要把錢存在錢莊十天就能白得十文錢,這樣他就永遠有四百兩黃金,和每十天就多出來的十文錢。 是以他進米盡錢莊時懷裡有一張四百兩金的存票,出來時他懷裡有一張無限期抵押四百兩金的契書,而這張契書的價值是每十天能領十文錢。 哦對了!還有周樹臨走時米盡從裝肉的大木盤裡拿出來的一塊肉,這會兒正被包在周樹自己花了一文錢一張的油紙裡。 周樹很高興因為在他二十一年的人生裡,隻吃過一次肉,而且不是完整的一塊肉,他吃的隻是青菜裡的肉絲,這還是十年前,他鄰居王大戶家的大兒子娶親時他跟著父親去喝喜酒時和一群看見肉絲就眼冒綠光的大人小孩手裡搶來的。 如今他有一大塊肉,懷裡還有十文錢和一張價值四百兩金的契書。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那一刻向現在這樣充滿希望,此時他對娶娟兒已經沒有任何不滿,甚至還對此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