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亭縣城在仙遊縣南二十裡,若是騎馬隻要小半日。 出得城來,王賢快馬加鞭的往鳳亭縣趕,終是在午飯前趕到鳳亭縣城。 這裡要說一下,一日三餐是貴人才有的福利,王賢是建王義子,所以也算八竿子打不著的貴人,若不是貴人,你再有錢一天也隻能吃兩頓。 如果一天吃三頓被人告發浪費糧食,官府就會到你家把你抓起來打上二十板子,再罰你三分之一的家產,所以尋常百姓也沒有人想不開,去壞這規矩。 王賢剛進縣衙,管家剛備好飯菜,就見有人來告官,但來人既不擊鼓鳴冤,也沒有遞狀紙,就這麼直愣愣的跪在王賢麵前,也不說別的,開口就說自己有冤屈。 王賢皺眉看著眼前消瘦的少年問道:“你是哪裡人?姓甚名誰?年齡幾何?家中可還有親人,為何事來告官?你既不擊鼓鳴冤,也沒有遞狀子給我,那你又是如何進來的?” 消瘦少年跪在王賢身前,抬著頭悲聲說道:“小人楊籍,家住鳳亭縣城,今年十五歲,家中有父母,兄弟,祖父母,叔伯父,小人來此隻求大人救我母子性命。求大人救命!” 王賢在管家搬過來的小書案上坐下,手肘撐著膝,身體前傾,低頭俯視跪在他麵前的少年,威嚴的說道:“此事不急,先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少年本能的想要回頭,但頭轉到一半時卻是忍住了,然後就是低著頭流淚,低聲說道:“傳聞王縣令嫉惡如仇,發願掃平天下不平事,且做事不拘禮,不論節,隻辯是非,小子不是不想擊鼓,也不是不想寫狀紙。” “但小子上有祖父母,有父母,有叔伯,有兄長,小子若擊鼓鳴冤,或寫狀子,都是子告父母這大不敬之罪,所以我來求大人,隻是來求一條活路,並不想誰被治罪。” “糊塗!” 王賢把手裡厚厚的卷宗,重重拍在身下的書案上。 “你一個弱冠少年,能進這縣衙,多半是使了錢,但你能使錢,你家裡人就不能嗎?他能收你的錢,就不會收別人的錢嗎?既然他敢收你的錢,他就認不出你是誰?你信不信,這會兒他正帶著你來告官的消息去你家領賞?” “你在這講道義,守規矩,他可隻認錢,不然他在我手底下做事,也不會收錢放你進來……” 王賢說道這裡,突然頓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 “他給我做事,卻敢壞我的規矩,想來他也是有倚仗的吧?” 消瘦少年聽到王賢的話麵色變得蒼白,他想到那人見到自己拿出寶貝時的貪婪嘴臉,如此貪心又沒有底線的人,想來一定會把他來告官這事告訴家裡,他越想心就越冰涼,越想越絕望。 少年終於安耐不住心中的惶恐與悲傷,趴在地上大哭道:“我給了我小堂叔楊義一把靈器寶刀,他就領我進來了。” 王賢有些驚訝道: “你是楊家人?” 名為楊籍的少年哭著說道: “小人是楊家長房嫡子。隻因……” 王賢並沒有讓他說下去,而是伸手讓他噤聲,然後高聲喊道:“王回,去看看楊捕頭還在不在縣衙內,如果不在,你就帶兩個人去把他給我帶回來。” 等管家王回領命去了,王賢起身拉起楊籍說道: “走吧!跟我進屋,你且慢慢說。” 於是楊籍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王賢說了。 王賢聽罷,思索了一陣,如此這般教了楊籍,等明日他去楊家拜訪時,楊籍當如何做,和楊籍事無巨細的說了,並且當場讓其復述了兩遍,確保楊籍都記住了,這才打發了一個郡主府不常露麵的管事,送楊籍回家。 翌日 王賢帶著準前任師爺(郡主府長史),公孫柱合十個衙役來到楊家拜訪。 縣令來訪楊家上下都很興奮,而且這個縣令還不是普通的縣令,他還是大王的義子和準女婿,而且還是南域兩個三十歲前築基少年天才之一,是妥妥的天潢貴胄。 楊籍作為家中嫡子,自然也要去迎接。 但他在家裡不受待見,所以位置排在了最末。而在前頭迎接的則是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和他優秀的堂兄。 而他的父親隻配站在第二排,但他卻是甘之如飴,他的母親乾脆就沒有出現在這裡。 王賢帶著人,先和老太爺還有老夫人見禮。 楊老爺是個富態的老頭,白白胖胖,圓圓臉,花白胡子,滿麵紅光。而且由於他是築基巔峰修士,他的麵容並不顯老,隻是白發和走形的身材顯示出他確實老了,而老夫人則是個三十多歲左右的嫵媚少婦,而且她的身上沒有任何修為。 若是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這少婦身材勻稱,唯獨腹部微微隆起,顯然是有身孕的。 王賢看了這個老夫人好一會,眼神淩厲且威嚴,老夫人被看的內心惴惴,身體微微顫抖,她不明白,縣令大人為什麼會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瞪著她。 楊老太爺不動聲色的用身體擋住王賢的目光,同時身上進發出淩厲的氣勢。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王公子這是做什麼?我夫人如今有孕在身,可經不起王公子身上的威勢,這裡是楊家,如果王公子對我楊家有不滿,王公子想怎麼辦,我楊傲天都接著,何必去嚇唬一個弱質女流?” 王賢身上的氣勢一消,但依舊麵無表情的說道:“老前輩嚴重了,隻是我前日聽說貴府將要發生人倫慘案,所以我今天就帶人過來主持公道了?” 楊老太爺冷哼一聲,回頭撇了眼站在最末尾的楊籍。 楊籍被這一眼嚇得習慣性的跪在地上,就要開始磕頭,但這頭磕到一半,卻是止住了。 他抬起頭,紅著眼睛從頭上拔下一根白玉簪,用力摔在地上,玉簪應聲而碎,楊籍在碎玉裡找了找,很快找到一顆紅色珠子。 然後他咬破手指,用流血的手指點了一下紅的珠子,立時珠子上的紅色盡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變成白色的珠子,同時那珠子也由原來的紅色小藥丸,變成臉盆大的白色巨蛋。 這還沒結束,楊籍又用流血的手指在白色巨蛋上寫了一個衛字。 巨蛋在這血紅色的衛字刺激下,分裂成上下兩瓣,而巨蛋裡麵卻隻有一物。 一條蠶 一條長著龍角的蠶。 楊老太爺看見這條蠶,麵容猙獰的吼道:“不孝子,你竟然敢偷盜家裡的化龍蛹,看老夫這就清理門戶,送你去見你那個不知好歹的母親。” 說罷身化大鵬,收如利爪,瞬間就竄到楊籍麵前,一爪朝著他的腦袋就抓下來,利爪還未臨身,楊籍就背氣勁給震暈過去。 眼看他就要在這一爪之下腦漿迸裂時,楊傲天這比中的一爪,卻是被一把鋒利的長刀給擋了下來。 楊傲天抬頭看去,卻見王賢麵容平靜眼神裡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專注,此刻他半蹲著身體,上身前傾,手臂伸直,雙手持刀,向上反劈在楊傲天的右手利爪上。 他看著楊傲天,冷冷說道:“這化龍蛹我王府要了,而且剛才這孩子在那顆封誅上寫的衛字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家小公子的夫人娘家就姓衛吧?楊老太爺,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欺人太甚!” 楊傲天顯然是氣急了,此刻他渾身纏繞著黑氣,兩隻手掌已經完全被靈氣包裹化為類似閃著銀光的鐵爪。 眼見他就要在對楊籍動手,王賢卻是在他耳邊淡淡說道:“大王已經進入合體境,你要想清楚,你敢不敢在你家門口,對我們王府看上的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