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宴淩就來到薑筠居住的紫竹院給她送妖獸肉做的肉粥和靈藥做的小菜,擺菜聲把院子裡搞得很是熱鬧。 薑筠穿著輕薄的紗衣,披散著頭發,睡眼惺忪的從屋子裡走出來。 她從小到大都是睡到自然醒,從來沒有人敢在她沒醒的時候來吵醒她,所以被宴淩吵醒時,她很生氣。 但想著這事在別人家裡,她也隻能把這口氣給咽下去,同時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從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離開。 她時間很寶貴,三年內她必須拉起一直能與代國清虛宮堂主相抗衡的力量。 而趙寧就是她快速實現目標的工具,他每次都能挑起那些賤民對於權貴的恨,而她可以在趙寧走後收編這些賤民,讓他們為自己這個權貴效力。 就像她收編華城驛的工匠,和饕餮城的石臼會一樣。 薑筠冷著臉,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然後略過宴淩和他那靈氣濃鬱的早飯,走到趙寧那張小桌子前坐下,拿起趙寧還沒喝的白粥喝了一大口,然後滿足的出了一口大氣。 趙寧沒想到他就看了一會兒戲,眼前的粥就沒了。 本來他去廚房再拿一碗也沒什麼,但薑筠這行為在這個滿是傻嗶~的大宅子裡顯然會給自己找麻煩。 而他吃飯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拿破事來麻煩他,什麼人都不行,什麼事情也都不行。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僅有的快樂,不容許任何人打擾。 他立即把桌子上的三個小菜拉到自己身前,並且檔掉了薑筠伸過來的筷子,眼睛向著宴淩的方向撇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你家夫君生氣了。 薑筠接收到了趙寧的眼神,然後翻了個漂亮的白眼,起身坐到趙寧身邊,伸出筷子夾了幾筷子菜,三口兩口把一碗溫熱的白粥喝完,然後收拾掉桌子上的碗筷,親昵的摸了趙寧的頭一下,轉身施施然抱著碗筷向廚房走去。 趙寧喊了一句“讓她不要太過分,自己和她不熟,而且你未婚夫在這裡,就不怕他誤會?” 薑筠頭也不回,隻是抬起手給了他一個中指,就繼續向廚房走去。 此刻宴淩的臉很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無視他,他已經為了江雲在昨天退掉了和王府管家千金的婚約,過去二十八年他也一直潔身自好,從來沒讓一個女人上過自己的床,他等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是這樣? 他不甘心,他一定要和命運去抗爭,無論是家族命運還是愛情,他都得到最滿意的結果。 江雲很漂亮,氣質很也很恬淡,安靜站著的時候仿佛出塵的仙,和趙仨兒的不羈與灑脫很是般配。 一個不在意,一個不要臉,簡直是天生一對。 但宴淩不喜歡他們相處時的那種融洽和自然。 他來到趙寧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張能俊秀到極點的臉,突然抽出腰間的軟劍朝趙寧的臉劃去。 眼見利刃朝著自己麵門劈來,趙寧腰腹肌肉一緊,然後全身放鬆,就這麼靜靜看著那把軟劍斬在自己臉上。 噗呲! 軟劍入肉的聲音在這一刻現代格外響亮。 這一刻在這個院子裡忙碌的眾人都朝著趙寧與宴淩看過來。 就見宴淩征愣著舉著滴血的劍,在他的腳下則是躺著被劈開半個腦袋還帶著詭異微笑的趙寧。 薑筠看了一眼趙寧的屍體,留下一句真快後就繼續朝廚房走去。 她現在要去洗碗,這很重要,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其它的事情這這時候應該和自己沒關係。 但她要走,回過神的宴淩卻快走幾步擋在她生前。 他已經收起了帶血的劍,也收起了那一絲的慌亂,隻是深情的看著薑筠那一雙明亮但默然的眼睛,低沉說道: “明天就是我們訂婚的日子,所以今天會有人送新衣服還有頭麵首飾過來,要是哪裡不合適了記得和她們說,或者直接來找我。” 薑筠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顯然沒睡好對她的精神影響很大。 她無所謂的擺擺手,很隨意的說道: “隨便你了,反正我今天拿到神龍令就會走,你們隨便折騰,不要管我。” 宴淩眼神一暗,身上的氣勢變得淩厲,他抬手捏住薑筠光滑的下巴,把臉湊近,貼著她的耳朵壓抑著怒氣說道: “你真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我非常非常喜歡你,為了得到你我可以去做一切事情,包括殺人,也包括把你關起來,所以聽話一點,乖乖嫁給我,讓我從此以後都寵著你不好嗎?” 薑筠眼裡寒光爆起,但在爆發的最後一刻它還是忍了下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趙寧給自己設置的陷阱,所以在搞明白趙寧為什麼要假死離開前,她不準備做什麼。 薑筠伸手推開宴淩,燦爛的笑著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抱著碗筷接著向廚房走去。 這次終於沒人再攔著她了。 她在廚房把碗筷都洗乾凈,然後放在籃子裡晾乾,接著回屋收拾東西。 具體來說就是把自己穿過用過的且不打算帶走東西都燒了,免得有人拿這些東西做奇怪的事情。 濃煙很快就引來了宴淩,他看著燃燒的火堆,和薑筠身上的小包袱,還有她那身一看就要出行的利索裝扮,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偷偷的跑掉。 先前的那些保證隻不過是為了騙自己,可笑自己還相信她已經放下了自己失手殺了趙仨兒的仇恨,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她從來都沒原諒過自己,她還恨自己,恨自己殺了她的情郎。 宴淩頹然的低著頭不說話,但被這番動靜吸引過來的敬侯和侯夫人還有太夫人就不那麼淡定了。 特別是夜太夫人,他帶著怒氣,拄著龍頭拐杖來到薑筠麵前,抬手就想給薑筠一巴掌,嘴裡還罵道: “沒規矩的賤蹄子,這侯府是你能胡鬧的地方嗎?就你這勾人的狐媚子也想嫁人我們侯府,我告訴你,隻要老身還活著一天,你就別想入我們敬侯府的門。” 夜太夫人話音剛落,就聽嗤一聲,然後是薑筠輕快的聲音。 “好啊!那你就去死啊。” 老夫人低頭看著插在胸口的匕首,抬頭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看著麵前笑顏如花的絕美少女,淡定的一點點抽出插在她體內的匕首。 要打下去的手掌無力的垂落下來。 她沒想到薑筠動手會這麼乾脆,也沒想到薑筠敢動手,這裡是敬侯府啊,她憑什麼覺得殺了自己後,她還能活著離開?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不甘要傾訴,還有很多福沒享,但心脈斷裂與死亡然這一切都化為烏有。 她隻能帶著她的一切,去迎接永恒的寂滅。 薑筠用太夫人的衣擺擦乾凈匕首,並收回腰間,右手一翻,一把火紅色的鳳頭長槍就出現在手中。 此刻宴淩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看著笑容甜美的薑筠手握長槍越走越近,本能的也上前兩步,然後癡癡的問。 “你怎麼想嫁給我?那也不必殺我祖母啊!我能說服她的,再給我半天我就能說服她的。” 敬侯很憤怒,也很悲傷,他沒想到他的母親會在今天死於非命,還是死在未來的兒媳手裡。 他現在內心裡充斥著暴力,練氣巔峰的實力展露無疑,強大的氣勁震的宴淩站立不穩,但他還是不能退,他退了,他的父親就會殺了江雲。 薑筠殺了祖母一定有原因的,她還沒解釋,她還有機會跟他解釋,她答應過自己,會嫁的,她沒理由食言,他們已經換過更貼,就差提親和拜堂了,她可能無故殺自己的祖母,這樣會毀掉她的清譽,以後誰還敢娶她? 宴淩說服了自己後,就毅然決然的擋在薑筠麵前,滿臉哀求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懇求道: “父親,雲兒不是有意的,她是因為想要嫁給我才失手,您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有苦衷的。求父親先收手罷,兒子求您了。” 敬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渾身顫抖著從戒指裡取出一柄鬼頭大刀,不料宴淩居然雙手抱住鬼頭大刀,哭著說道: “父親你放過她吧,我喜歡她,我要和她成親,我要和她生好多孩子,將來還要和她好好孝敬你們……” 敬侯聽見這話,卻是憤怒的打了宴淩一巴掌,罵道: “你那是喜歡嗎?你那是饞她身子,你下賤。為了以後女人你連祖母的仇都可以不顧及,有出息啊!真有出息啊!” 敬侯不在理會這個不成器的嫡子,大力的將他甩到一邊,然後提著刀大踏步的朝著薑筠行去。他每走一步,地麵就會微微的震動一下,而且頻率越來越快,最後仿若一陣雷鳴。 這就是宴家絕學雷鳴刀,氣勢和刀意會隨著腳下音波的頻率越來越強,直到形成雷鳴時,氣勢和刀意就會達到巔峰,然後落下勢不可擋的一刀。 此刻雷鳴起,刀光現,一點寒芒連成線,這一刀看著顯然是極強的。 而敬侯出這一刀時自己仿佛消失了一般,就像他的全部都融入了這一刀,他不相信有人能夠擋住這一刀,特別是這個還沒到二十歲的年輕女人就更加不可能擋得住。 麵對這一刀,薑筠的應對很簡單,她弓步下腰,雙手緊握槍身,槍桿緊貼著腰身,向前快速直刺一槍。 這一槍除了快和穩,沒有多餘動作,但就是這沒有任何花哨的一槍,敬侯卻是不敢接。 他看見槍尖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第一次感覺到恐懼,這一刻他突然有種感覺,如果自己這一刀斬下來,和江雲的槍對拚,那死的一定是自己。 他嘶吼一聲,強行收刀,逆行的刀意震的他口吐鮮血,臉色也立馬變得蒼白無比。 就在薑筠要一槍洞穿敬侯的身體時,他身上突然飄出一張符紙,並無風自燃,接著敬侯身體消失不見,但下一刻他就出現在吼夫人的身邊。 這時一個欠揍的聲音在屋頂響起。 “喲!縮地符,還是極品,好東西不少啊,隻是給你這個廢物用可惜了。” 眾人聽見這個聲音下意識得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薑筠不用看就知道來者就是趙寧,因為這就是他們商量好的事情。 她回來收拾東西時趙寧就跟在她的後麵,然後就有了這個粗陋不堪的計劃。 他們計劃用薑筠出格的危險手段,把宴家人都集中起來,然後逼迫他們交出神龍令,並讓他們離開。 如果他們不同意,甚至想要攔截,那他們就要殺人了。 既然開始殺人,那殺一個人是殺,把人全殺了也是殺,為什麼還要留下一群後患給自己的未來找麻煩呢? 果然這個討厭的老太太就成為了第一個死掉的人,而死亡一旦開始,那除非宴家人都死光了,不然死亡就不會結束。 趙寧正是負責去聯絡薑筠收攏的石臼會,來處理可能逃走的落網之魚。 宴淩看見趙寧後不知為何笑了起來,他看著平靜的薑筠突然明白了,自己在這些人眼裡或者什麼都不是,自己的威脅,自己的寵愛,自己的癲狂,自己的給予,在這兩個人眼裡或許隻是個笑話。 畢竟這兩個人,一個能起死回生,一個能逼退自己的父親用出珍貴的縮地符逃跑。 他定定的看著薑筠看著她臉上溫和而禮貌的微笑,才發現從見到自己開始,她一直是這麼笑的。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但他不甘心被命運安排,隻要生命不息,那抗爭就不該停止。 “我一直沒有機會嗎?” 這是宴淩第一次以薑筠不喜歡他,這個前提而開始的談話。 薑筠依舊笑著,提著長槍一步步向著宴家人走去,並平靜的開口說道: “你配嗎?” 宴淩痛苦的閉上眼睛,嘶啞者嗓子吼道: “為什麼?是我不夠強大?還是我家得地位配不上你?” 薑筠舉起長槍,對準敬侯,擺出沖刺得駕駛,冷笑著開開口說道: “我討厭被支配的人生,我不喜歡成為男人的玩物,特別是這個男人還比我醜,還比我歲數大。 而你剛好比如醜,而且比我歲數大,我都可以叫你叔叔了,你居然想要娶我?還想要掌控我的人生?想讓我在後宅當一個依附男人的怨婦? 老娘的夢想是統治這個世界的一切,那所有擋在這個夢想之前的都要死。” 這時趙寧突然出現在一個宴家小姑娘身後,然後一劍刺進小姑娘得心臟,同時開口說道: “喂!殿下您這發言太像反派了,而且反派往往死於話多,您直接一槍捅死他們不好嗎?” 聽到薑筠和趙寧的發言,宴淩慘笑一聲喃喃自語道: “原來是這樣嗎!他叫你殿下,江雲,薑筠,我早該想到的。” 他又慘笑一聲,然後雙膝下跪,眼神哀求的看著薑筠的眼睛。 他盡量不去聽族人們死亡時的慘叫聲,顫抖著聲音對薑筠祈求道: “我們宴家願意交出神龍令,對於殿下過去的冒犯我願意接受懲罰,請您給宴家一條活路,以後宴家一定為您馬首是瞻。” 他這話說的誠懇真摯,但迎接他的是父親滾燙的鮮血。 這次薑筠殺死敬侯依舊是簡簡單單的出了一槍,但這一槍很快,也很穩。 而這一次敬侯再也沒有縮地符用來逃命了,所以他被貫穿了心臟,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死了。 殺完敬侯,薑筠收起長槍,拔出腰間的匕首,走到宴淩麵前,居高臨下的說道: “殺戮一旦開始,除了不再有死亡,就不會結束,這就是鎮外的規矩,你們被我叔叔保護的太久了,也保護的太好了,完全忘記了殺戮才是這個時代的人唯一聽得懂的語言。 而且我也怕你們之中會不會有人心中懷著仇恨,在將來的某一天變得比我還強大,然後找我報仇。所以今天你們宴家人無論婦孺老幼都要死。” “嗬嗬!是這樣嗎?那真是太遺憾了,或許我不該遇見你,或許我也不該喜歡你,或許……呃~” 他的話還沒說完,薑筠就一匕首插進宴淩的咽喉,並伸腳踢飛了襲過來的軟劍。 她蹲下身子,輕輕拍了一下宴淩扭曲在一起的痛苦臉頰,嘲諷道: “沒有那麼多或許,這都是命運,你們要學會接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完一掌拍向宴淩的頭頂,抽出魂魄,手腕上的鳳凰小玉墜紅光一閃,宴淩的魂魄就被其所吞噬,吸收,並轉化成純粹的火靈力徹底消失。 連最後一次嘆息的機會,都沒留給她。 但薑筠並沒有汲取這些火靈力,她現在需要火,需要更加灼熱和爆裂的火。 薑筠放平宴淩屍體,對著正在打掃戰場的石臼會眾人說道: “把手上那些有標誌破爛都扔了,去倉庫,去錢莊,去糧庫,能拉走的都拉走,不能拉走的就開倉放糧,全給百姓分了。” 眾人聽罷,覺得有理,然後放下手中的首飾和衣服,紛紛沖進倉庫去搬糧食。 有這二十四個修行者的搬運,沒一頓飯的功夫,所以得倉庫就都被搬空了,主要是敖燕之把城主的戒指給拔了下來,並套到了李二娘的手指上,讓搬運效率大大提升。 等薑筠他們搬完所有東西,並在敬侯身上找到藏神龍令時,薑筠讓大家都先出去。 等眾人都走後,薑筠手一招,一團火焰落在堆好的屍體上。 然後她聽著好幾道洛影洛現的哀嚎,轉身離去。 第二天宴家滿門被滅的消息就傳遍了新井鎮,大家都說一定是侯爺作惡多端,太夫人篤信那幫禿驢,還強迫全鎮改信禿驢,才遭了報應。 大家聽了這話,立即把全鎮的寺廟都砸了,並搜出很多金銀珠寶還有被囚禁的女人。 這下大家砸的更加氣勁了。 不出三天,宴府就隻剩下地基和門前的貔貅,仿佛在這井新鎮從來沒有宴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