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林間小徑蜿蜒向前,兩旁密樹掩映,光線透過葉間隙灑向地麵,形成斑駁的光影。微風吹拂,樹葉和樹枝沙沙作響,飄落的樹葉輕輕地在空中飄蕩。前方不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小山丘,綠意盎然的草地上分散著幾株野花。   陸清瑤與蘇曉曉的旅途即將到達終點,不過依舊還有大半天的腳程,還能繼續聽上一個故事。   現在按照順序,該是蘇曉曉分享自己的故事了。   聊龍門陣,狠狠地聊龍門陣!   “你們的故事都太小兒科了,就讓我來為你們分享一個重量級的故事吧。”   “就比如,人稱大夏神皇左臂的男人,弗蘭茲與她的老婆花滿樓的故事……”   ————————   音律派,氣勢萬千。庭院內樹木參天,花草叢生。清溪潺潺,清澈見底,時有彩魚遊蕩。大殿內掛著一幅金字招牌,寫著“仙班”的兩個大字,錦旗般的字案讓人心馳神往。   一旁的修竹搖曳,發出悅耳的音律,細細聆聽,好像能聽到天籟之音和仙音交織而成的詭異旋律。眾女修兢兢業業地修行,有的抱著一本古籍,有的拿著一顆青瓷丹丸。   一個白袍素裙的女子站在丹爐旁,手中的玉笛輕唱,隨著她丹爐內的煙霧升騰,仙氣逼人,眾人神態迷離。對麵的石臺上擺放著七隻九曲琴,顯然是用來修煉法器的重器,銅鈴一響,音律撩撥人心,如此美妙的琴聲更使人沉醉其中。   蒼翠峰上,不時響起鐘聲。眾人祈求上天,香火繚繞,觀者感到無比神聖。路旁鳥兒不斷呼喚,時而有蝴蝶飛過,色彩斑斕。   這片聖地仿佛被仙氣所籠罩,每一個角落都流淌著細膩的修仙之氣,令人向往不已。當夜幕降臨,丹爐內的火光漸暗,修士們離開悟道殿,步履輕盈地走向寢室。這是一個由九個古老寢室組成的宮殿,叫“修仙殿”,眾人住在其中,踏上修仙之路。   不過現在,禪意被外來者打破,不和諧的音調出現。   “被教典所束縛的盲從者們!為何你們不肯醒來!”   一聲怒吼如同鞭子一般抽進了花滿樓的耳朵。聲音從山門外傳來,打破了她習以為常的沉靜冥思。   能夠擱著數十位大乘期共同施展的護山大陣把聲音傳進來,外麵的那位粗人定然也是一位修為高深之人。   花滿樓是一位一心向道的女修士,手指輕拂琴弦,曲調宛如天籟之音,令人陶醉不已。她的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高貴氣息,細膩的皮膚透著淡淡的光澤,宛如珍珠般閃耀。她時常身穿羅裙,長發垂肩,無論是在修道堂內還是外麵,都能吸引大量矚目。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散發出溫柔和睦之感,讓人心中溫暖。   是又有人過來找茬了嗎?   想來也是,身處在世界上最為強大的修仙門派——音律派,經常被人上門找茬也是很正常的。   有的時候,名聲也會帶來一些苦惱,必須要出門製止他了。   在四大名琴之一的鳳琴之上,如用白玉般翻飛的手指停了下來,一雙溫和的淡黑色眼眸忽閃著睜開,倒映出隱修室內的竹子拱頂。   鳳琴的前身是一把出自修仙界名琴“天籟琴”的劍。劍身全由玉琴製成,手柄部分鑲嵌著玄武丹和鳳凰刻印,劍柄上懸有雀羽和佩玉,整把劍顯得華貴而神秘。劍刃猶如鳳凰展翅,融入了玉琴千年修行的靈氣,斬擊之下能打出一道令人震撼的玉光。   持有鳳琴的人可操縱琴音攻擊敵人,每發出一次琴音攻擊就會消耗一定的靈氣。玉琴劍的最大威力是可通過彈奏出特定的樂曲,召喚出一隻鳳凰,鳳凰可以在空中飛翔,發出火焰攻擊敵人,直至消耗所有的靈氣。   花滿樓放下樂器,將它小心得存放好,姿態恭謹——身為世界上極為稀有的樂聖體,這俗世間的器物令她得以與神聖的靈氣隔空懇談,修為一人千裡。   將身邊的音樂靈氣安撫平靜,花滿樓隨後站起身,向大門走去,走向令人煩躁的聲音來源。   身為音律派的外門長老,她有必要驅逐所有來犯的家夥。   走出山門,她掀起臉上遮擋自己麵容的白紗,旋即被門外的景色和正午的陽光奪去了視覺。一瞬過後,壯麗的城市在她眼前鋪展開來。   她已經有將今千年沒有走出過自己的房間,外麵的一切都已經完全不同了。   飛升者將鋼鐵、琉璃和石頭扭合在一起,無論從哪個角度觀賞都能感覺到異樣的和諧。半空中懸浮著宏偉的巨石陣,傳導並增強大律統的鳴響——那是音律派的地脈節點核心,此刻正發出規律的聲響。   一切都散發著和諧的美——除了那個在山門之外正在怒叫的聲音。   身穿道袍的花滿樓站在神廟臺階頂端,俯視著正在叫喊的人。   她認出來了他是誰,那個胡言亂語的瘋子,弗蘭茲。   這位瘋子永遠看起來滿懷瘋狂的能量,眼中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他經常朗讀著自己寫的不可思議的詩篇,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強大的表達力。他的思考方式似乎不受任何邏輯和規律的限製,他認為自己與世界聯係在一起,主導著宇宙的運行。   他一臉赤誠,眼神因狂信而有如烈火。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仿佛是忌諱他的瘋病會傳染,紛紛像潮水一樣退開,隻留下衣衫襤褸的他兀立著。   四周和諧的音律因為他的存在而出現噪點,就好像是一杯水之中的一滴不擴散的墨水。   “被教典所束縛的盲從者們!不應該再繼續沉默了。人族必須創新,必須進行改革!”弗蘭茲將身邊人群的法術一一擋下,對著走出來的花滿樓怒目咆哮:“罪魁禍首就是那些已經把假象修煉到了極致的人,她們已經踏上了錯誤的路,誤入歧途。”   為什麼莫名其妙提到了我?我應該與他完全沒有交集啊。   不過為什麼說我誤入歧途了呢?又有什麼依據?   花滿樓放下了手中正欲攻擊的玉笛,打算聽聽這位被趕出音律派的瘋子在說些什麼。   畢竟在她麵前的可是亂律使者——曾經被譽為音律派下一個飛升者的男人。   “音律派,故步自封,已經待在安逸區太久了。”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單單感知一二,就會發現他運用了超過數十個門派的功法。   “所有演奏而出的音樂全部都是空中樓閣,完全經不起推敲。”   花滿樓瞥了一眼法陣門口的機械守衛——那些身形魁碩的戰士是神廟的守衛,他們渾身上下都覆蓋著厚厚的靈晶,與所守護的雕像一樣巋然不動。   音律派雖然是修仙門派,但其實它的前身是一個教派,通過信奉掌管音樂的神明獲取力量。   不過,眼前就有人在侮辱音樂,為什麼這些靈智早早就如同人類一般的守衛沒有出手阻止?   音律派位於山水秀美之地,周圍紫氣東來,極易修煉。門派內建築錯落有致,飛簷挑拱,金碧輝煌,如同一座宮殿。整座門派被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環繞,如詩如畫。   穿過門派大門,便可以聽到悅耳動聽的音樂。此門派以音樂為功法,每個弟子都會演奏各種樂器,以此提升修煉之力。   門派大殿內,高臺之上,一位長發飄飄的美女手拿古琴,流光溢彩,天籟之音散發出一種令人迷醉的氣息。在她右側坐了另一位長相俊美、神色肅穆的男子,此人手執簫管,呼出的音樂猶如龍吟虎嘯,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神威。左側則是一位眉宇間透露著精明的老者,手握古箏,音樂婉轉悠揚,仿佛融合了千年之間的絕世音韻。   在門派之中,每一位弟子都有自己的樂器,早出晚歸,與樂器相伴,如同與寶貝一般。他們在聽音樂、演奏樂器的同時,融合音樂與靈氣,修行心法,逐漸達到了神仙境界。   門派內還有一處重地,名曰“琴心亭”,乃是門派創始人拯救天下蒼生時所創,亭內石柱上刻有縱橫披靡的曲譜,乃是弟子與神仙們創作的各類音樂。在琴心亭中修行,能夠加速修行之速。   整個門派營造出一種清新雅致的氣息,這裡的弟子們都是音樂天才,他們用音樂渲染著世界,用音樂灌注著靈氣,最終達到了不可思議的修行境界。   不過此刻,所有人都因為弗蘭茲的叫陣而停下了腳步,將一縷神識投遞了過來。   弗蘭茲抬手示意廣場——一眼就能看到一尊富麗堂皇的神像,它代表著音樂這個神聖的藝術。這座神像身著華麗的長袍,手捧著一把琴,琴弦躍動間仿佛能聽到它發出的聲音。神像的臉上,帶著一份優雅和典雅的神秘感,令人無法抗拒地被它吸引著。周圍簇擁著神像的花瓣和羽翼,更是漂亮得不像是凡間的存在。   當夜幕降臨時,神像被精美的燈光照耀,它的身影似乎隨著音樂的聲音而翩翩起舞,像極了一個優美的舞者。此時,無論是否懂得音樂的藝術,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打開心扉,靜靜欣賞這神聖的藝術之美。   在這座城市中,玫瑰花、藤蔓、精致的花瓣裝飾著這座神像,讓這座作品散發著迷人的芳香。人們在神像麵前,紛紛跟隨音樂的旋律,感受到了心靈上的愉悅和靜謐。整座城市仿佛都浸染著那神聖的音樂之氣息,所有人都身陷於它的懷抱中。   這座代表著音樂的神像無疑是這座城市的驕傲,它的存在豐富著這座城市的文化內涵,吸引了無數人賦予它以美妙的寓意和想象,也讓人們更加熱愛這座城市。   他繼續說道:“樂之神處於本源,這代表著大道毋庸置疑,理應受人敬拜,但如今教義已經被框架所扭曲。而正是這些音律派的老古董們——”   他憤然彈起一根手指,戳向樂神雕像身邊的幾座幾乎同樣偉岸的石碑,以花崗巖和金斑點點的大理石所造,雄渾沉穩、威壓逼人。他們無一不是歷代音律派的宗主,其中不乏擁有已經飛升之人。   這旁邊每一座雕像的原身都是權威,都是音律派中所有人崇拜的對象。   弗蘭茲啐了一口:“你們的修行被用以襯托他們的寶座,你們的靈能被用以滿足他們的饑渴。你們不過是一群被堵上大道的模仿者,這輩子都會以自己的血肉竭力滋養他們腐朽、陳舊的軀殼!”   這番大逆不道的發言鉆進了花滿樓的腦海,令她不禁一縮。她搖搖頭想要甩掉那些念頭,可字字句句仿佛生出倒刺鉤入了她的神髓。   冥冥之中,這觸動了她的心弦。但她不會逃回神廟尋求凈化,也不會開口製止——人群中不出意外爆發的辱罵給予了她力量。   “胡說八道!”   “你這個異教徒!”   “褻瀆者該受教典詛咒!”   聽到這些言論,弗蘭茲不由得苦笑:“教典?音律派的前輩們證道飛升,讓你們誤以為這條路麵前是康莊大道,以為能夠與他們走上同樣的道路成仙。但我若是告訴你們,每一條道路上隻有一個人可以被天地認可,脫離半仙境界證道成仙呢?現在你們所有的修煉都隻是成為養料而已,我再說一遍:你們所知,全是謊言!”   騷動開始擴散,人們帶著震驚或是懷疑竊竊私語起來。   “還有更多真相,但你們卻無權知曉。不可言,不可說。”他語氣帶上了一層悲憫,但辭令之中激烈不減:“你們一昧相信,是仙典的旨意在指引你們的前路……然而,各位朋友們,解決方法是——”   “到此為止,弗蘭茲!”   花滿樓轉過頭,隻看見一位高階祭司緩緩走出,他身著華麗的祭袍,胸前鑲嵌著寶石。高大挺拔的身姿,仿佛與天空相接。   他麵容莊嚴,深邃的眼神散發著一股無法言喻的神聖氣息。步伐沉穩有節奏,每一步都散發著神秘的力量。他傳達出一種高級、莊嚴與穩重的氣質,宛如來自神明世界的祭司。   凈化使齊爾馬斯特從清寂的神廟深處步出,穿過門檻,踱下臺階,看向外麵正在發表言論的弗蘭茲。   “祭司,我剛才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出來見我,怎麼?心虛了。”異端男子不易察覺地笑了。“你這垂死之光的傀儡,把路堵死的混蛋。”   “離開此地。”齊爾馬斯特的話音冷靜且克製,卻不留任何抗辯的餘地。   “是否因為樂神早已將你舍棄,才讓你全然不覺自己口中已然再無音律?切勿再多說些胡話,我曾經最為驕傲的徒弟。”   弗蘭茲微微附身,卻往地上一啐:“你別想再對我指手畫腳了,師傅。你們太為落後了,你們所供奉的,所使用的那些功法,我決不會歸順,不會像你那樣迂腐。   “我隻回應那真正的力量,追隨我所發現的真理。因為我所開辟的,便是一條新的道路!”   凈化使臉色一暗,陡然沉聲:“滾。立刻。”   弗蘭茲挺身向前,身上屬於渡劫修士的靈氣噴湧而出,隻見他寸步不讓的緩緩說道:“若我拒絕呢?”   齊爾馬斯特揚起一隻手,一對提琴出現在他的肩膀之上。“那就不要怪我不留師徒情麵,要將你除去了。”   凈化使兩指一扣,將弓搭在琴弦之上,四周的神廟守衛應聲而動,齊齊上前。   他們全部身穿漆黑的鎧甲,手持利刃,無形中散發出強大的力量。他們的目光淩厲,神態冷酷,如同無情的殺戮之神。   在神廟內,任何想侵犯聖地的人都無法逃脫他們的手心。他們已經歷千年歲月,成為不可戰勝的存在。即便是最強大的敵人,也難以突破他們的防線。他們迅速地圍住了弗蘭茲,同時架起兵刃,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你太過於放肆了,不可容忍。”凈化使看著自己曾經最為敬愛的徒弟,冷聲說:“若你還不收斂你這噪音,我便奉樂神之名,將你拔除。”   然而弗蘭茲卻並不害怕,反而報以冷笑:“那為何不叫出你的真理出來呢,嗯?既然我在此散布謊言,飛升者前輩們的器靈又為何不加乾預?”   他又轉向人群:“器靈擁有無窮的壽命,也做不到撒謊,最多隻能閉口保持緘默。讓他們來告訴我真相吧,隻要他們親口勸我離開,我便二話不說,乖乖滾蛋。”   “並且“   當下全場寂靜。   弗蘭茲側耳凝神,眼光恰好與還在樓梯上麵的花滿樓相接——雖然隻有短短一瞬。   在一陣駭人的沉默過後,他得意地笑了:“無人應答。正如我所料。”   花滿樓把一切看在眼裡,感到一陣戰栗。她無法認同弗蘭茲向眾人散播的觀點。   質疑先輩們的力量,簡直如同妄稱太陽不會燃燒,或是蘋果不會落到地上。他麵前的是音律派之中最偉大的前輩,也是最為接近神的人。作為他們意誌延伸的器靈為何坐視不理,任其放肆?   見識到了如此令人震驚的一幕,在場的所有修士開始騷動起來。聲量漸強,摻雜著怒叫,然後演化成了推搡與打鬥。   弗蘭茲的一句話相當於完全否定了他們的仙路,有不少人當場道心破碎。   極度的悲痛讓所有人陷入了瘋狂,霎時間親友相毆,故交見仇。   轉眼間,不和諧的音符此起彼伏,整座神廟廣場變成了暴力與驚恐的海洋。   “肅靜!”齊爾馬斯特舉起雙臂高聲呼叫。“各位兄弟姐妹,請冷靜!非禮勿聽,別讓你們的內心被謊言玷汙。”   他盯著罪魁禍首弗蘭茲,眉頭緊鎖,雙眼透著怒火,但他依舊鎮定自若,沒有失控。他的喉嚨微微顫抖,仿佛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那如同火山即將爆發的氣息,卻又無法掌握他下一步的行動。   神官的憤怒並沒有繼續升級,卻散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他克製著,像一尊永遠不會失態的雕像。   “孽徒,這就是你的目的了麼?看來你已經墮落太深。可我依然會為你即將遭受的責罰深感心痛。光榮的樂之子們,聽我命令,結陣出手!”   神廟的守衛們一齊頓足,發出三聲刺耳的銅器銳響,藍色的光芒組成一道道鎖鏈將廣場中央的弗蘭茲捆住,直接將他拉倒在地上。   這個大陣即便是半仙都扛不住,何況是隻有渡劫期的弗蘭茲。   巨大的鼓槌紛紛高舉,接連落下,反復多次。花滿樓心有不忍,別過了臉。然而每一下錘打的聲音都令她身子一抖。   神廟武士們拖著弗蘭茲軟癱的身體開始遊街。路人唾罵不絕,穢物橫飛。一番羞辱過後,城門洞開,弗蘭茲被扔出城外,有如一攤爛泥。   花滿樓感覺到齊爾馬斯特經過她身邊時將手在她肩上一撫:“散了吧,孩子。擅音之人不宜在此久留。”   可她卻動彈不得——一種對未知的恐懼將她釘在了原地,或許……不止是恐懼。當她看著弗蘭茲在城外顫顫巍巍地支起身體後,眼睛裡露出的那種火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流進了她的骨髓。   她的修道之心動搖了。   “你們……無力阻擋……真理的……降臨……”他的嘴唇皮開肉綻,仍在艱難地蠕動:“你們所有的謊言……與樂理……都將被徹底蕩平!你們的傲慢自大,也遲早將……墮入塵泥……”   城門逐漸合攏,渾身破破爛爛的弗蘭茲憤然站直了身子。   “我乃,真理之信徒!我會讓你們見證!你們所有人都將見證!”   ————————   在花滿樓的生命中,音樂是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她愛音樂勝過於自己的生命。往復的樂段、悅耳的和弦,那恰到好處的篇章與休止符,足以消弭她所有的憂慮。   雖然神廟廣場上的那場騷動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無論她怎麼努力,始終無法將弗蘭茲的話語從記憶中抹去。她撥弄著手中的琴,任由自己的心情與思緒隨著手指的動作漸漸飄遠。   在那天之後,她的修為沒有半分增長。這是因為,她的心結並沒有解開。   花滿樓指尖滑動,音律微變,不諧的音調令空氣也隨之一滯。這對音樂而言是一種褻瀆,這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她止住琴收攏心神,便聽見長袍細碎的曳地聲漸近——這是隻有音律派大長老,也是弗蘭茲師傅的服裝聲音。   “你的演奏帶著困惑,弦師。”   花滿樓抬起頭望著凈化使齊爾馬斯特,將自己之前的困惑隱藏的很好。   “你的音樂告訴了我一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不需要在我麵前隱瞞。”   他俯視著她,眼裡滿是關切。“當日之事,你仍有困擾麼?”   花滿樓垂眼道:“常常在我的曲子裡麵浮現。”   齊爾馬斯特不無理解地輕嘆了一口氣。“異端之說惑人心智,”說著,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除非已是篤信邪說者。我們但有機會,都應盡己所能,予以憐憫支助。然而,彼等誑言無需聆聽,更不必費心思量。”   “我的逆徒隻是被惡所蠱惑了。”   “可那個時候為何……”花滿樓說完,險些為自己的直率一驚:“他的言語,在我心底種下的恐懼,即便是到了此刻也無法拔除。”   凈化使點了一下頭,隨後站起身來。   “花滿樓長老,隨我來吧。”   她跟著齊爾馬斯特走向內殿,沿著一道旋梯層層而上,最後來到了神廟的塔尖。   花滿樓感到呼吸困難。她從沒來過這麼高的地方。   門牌下麵的城市風光盡收眼底,其間點綴著一些較小的神廟和各式各樣的月場。神聖的頌歌環繞,唱詩不絕,熱忱的信仰之聲就連身處邊疆外荒野的人也能聽見。   西邊是巨大的音樂廳,二人現在所處的這座場館所在的位置正是當年音律派的創始人最初登上神壇的地方。   這裡本不應該   她的目光落在神聖的大律統上,不禁感概它的威嚴,同時也覺得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漂浮於頭頂的巨石。然而,弗蘭茲的話語仍在耳畔。麵對這宏偉的建築,花滿樓已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抱有與之前無二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