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並不知道劉老頭的全名,自從知道有這個人存在以後,所有人對他的稱呼都是劉老頭,年輕的則會喊一句劉叔。 劉老頭是外來人,到月川市十年,獵人手藝了得,還有拳腳功夫,而且身邊還有幾個帶過來的手下,都是能人。 他一到月川市,就壓得本地山客抬不起頭,若不是陸良的父親聚攏了人心,劉老頭說不定早就已經統一了山客的力量。 此刻,陸良環視了身邊的三個壯漢一眼,身體自發的緊繃,不知為何,他能明確的感受到一種威脅之感,這也是一種身體本能的反應。 見到陸良的動作,劉老頭的眼裡也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劉叔,你這是?”陸良悄悄放鬆了自己的身體,露出一個疑惑的神色問道。 劉老頭擺擺手,示意那三人散開些,而後才說道:“也沒什麼事,我就是聽說阿良你前幾日打了獵物回來,看來是繼承了你爹的手藝,見獵心喜,又剛好遇見,我這才攔你下來說上兩句。” 陸良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不知劉叔有什麼指教?” “哈哈……”劉老頭朗聲一笑,“指教談不上,就是不知小良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山客,想來你既然有這般獵人手藝,我這個邀請也不算突兀。” 山客和其他行當不一樣,是一個較為鬆散的組織,多以組隊入山和交流經驗為主,其中獵戶居多,但也有許多不是獵戶,卻靠著打獵、采摘山貨等方式生活之人加入。 顯然,劉老頭的行為是有些不滿足如今山客的模式,有意將山客變成如同商行、魚欄之類的掌權模式,提高自己的話語權。 隻不過山客不同於其他行當,在山客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有實力的,不像其他行當那般好掌控。 劉老頭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這也側麵說明了,劉老頭手中,還掌握得有其他的力量,這一切又和趙風的話接上了。 剎那間,陸良的腦海中思緒良多,但表麵上則是撓撓頭,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父親以前說過,什麼時候我成了獵戶,自然能加入山客,雖然他已經不在了,但父親的話我也得遵從,不過還是謝謝劉叔。” 劉老頭聞言後神色從笑意轉為遺憾,道:“原來如此,那就有些可惜了,小良你可能不知,山河大祭臨近,現在所有人到山中打獵都要給大祭捐贈一部分收獲,本來山客中人捐贈額度要低一些,我也是想著此事才想著拉你一把,畢竟是故人之子……” 他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你父親有命,我也不能要求你不尊,但這規矩是大家商量定下來的,也不能為了你破例,小良,你別怪叔。” 陸良心裡冷笑一聲,原來在這裡等著。 麵上他則是露出一副詫異神色,道:“劉叔,這事我確實不清楚,看來是我上次不守規矩給劉叔造成了麻煩,劉叔,不知道像我這種收獲要上繳多少?” 劉老頭聞言臉上再次露出了滿意的笑意,說道:“無妨,知道了就行,這也不是什麼上繳,而是為山河大祭貢獻一份力量,若是山客中人,十取其一,若不是山客中人,十取其二,小良,你長大了啊!” 原本這種小事,是不值得劉老頭親自跑一趟的,但陸良的身份不簡單,加上山神賜福的傳言,這才讓劉老頭自己親自出馬。 這一次,不僅是證明他的地位,也是一次殺雞儆猴,還能測試一番陸良的順從性。 若是陸良乖乖交了上去,那劉老頭暫時懶得跟他計較,若是陸良不交,劉老頭則趁此機會立威,倒是一舉多得之事,何樂而不為。 至於什麼山神賜福,那有什麼用,有命獲得賜福,總要有命活下去才能成長起來。 陸良點頭,伸手在自己懷中掏了起來,不一會就掏出一小貫銀錢,順勢就遞給了劉老頭。 劉老頭眼神都不看一眼,伸手接過,正想說什麼,但在感受到手裡重量時卻臉色一變,本就不大的雙眼微微一瞇,幾乎是一條縫的樣子盯著陸良。 陸良像似根本未曾發現他的變化,隻是瞪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劉叔,上次我打獵回來的野豬還有其他獵物一起賣給了趙風,他給我算了五百文,按你說的十取其二,那就是一百文,沒錯吧?” 這麼大一頭野豬,還加上其他東西,賣了五百文,這種話,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相信。 就算要說謊,那也得說個像樣的謊言,這樣的謊言哪能騙到人? 酒鋪的其他客人心裡閃過這樣的想法,劉老頭旁邊的三個壯漢更是齊齊盯著陸良,目光不善。 不過,當事人的劉老頭隻是淡淡的望著陸良,沒有第一時間說話,似乎在打量著陸良的變化。 劉老頭和他們的想法不太一樣。 陸良膽敢在這種場麵說出根本不像謊話的謊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陸良有恃無恐,根本不怕他。 那這種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拆穿謊話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就算拆穿,陸良也不過狡辯幾句,然後讓他們去找趙風核實。 偏偏,劉老頭和趙風十分不對付,根本不可能得到真實的答案。 但是他很好奇一個問題,若是他現在發難,陸良憑什麼認為自己撐的住?! 念此,他臉色快速轉為冷漠,就連聲音都變得冷峻起來:“你是覺得,我在和你說笑?” 話音一落,他的身上就湧出一股氣勢,氣血翻騰,身體的毛孔處甚至溢出縷縷霧氣。 一股壓力就這樣壓在陸良的身體之上,宛若一個千斤頂壓在頭上,讓他汗毛直立。 大力的天賦幾乎瞬間開啟,壓力一輕,陸良挺直剛剛有些彎曲下去的身體,表麵露出一抹詫異之色,驚訝道:“劉叔,你說的十取其二,我也給了其二,怎麼說是說笑呢?” 頓了片刻,陸良臉上閃過一絲恍然之色,接著道:“我知道了,劉叔是覺得我那些獵物不止這些銀錢,那真是誤會了,趙風說我父親還欠著他一些銀錢,所以隻給了我這點,子債父償,我自然要還,所以現在我身上確實也就這點銀錢了。” 或許是陸良的神色不似做偽,話一出口,竟有不少人相信了,就連劉老頭的氣勢都漸漸鬆弛了下來。 陸良這一番話語和動作,表麵上看完全給足了劉老頭麵子,還讓他不好在此地發作,竟讓他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思慮片刻,劉老頭隻得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就明白小良你的意思,你確實長大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