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必須殺！”袁崇煥殺氣騰騰的將信封紙揉的褶皺，滿身散發著殺氣，原本還是贏弱書生的虛弱模樣，倒是一瞬間變了個人。 　　人在緊張或是注意力集中思考問題的時候，三急是可以被其他注意力分散的，原本袁崇煥已經有些忍受不住，總感覺那股洪荒隨時都可以成為脫韁野馬。 　　但此時，他竟然眼神微瞇，右手四個指頭非刻意的敲打著麵前的桌子。眼神中一股肅殺之氣慢慢升騰，毛文龍不除，必為遼東一大禍害。 　　祖大壽站在袁崇煥的身邊，感受到督帥滿身殺氣，語氣中勁十足，直接影響著他的情緒也跟著亢奮，一副磨刀霍霍，隨時可以出發的架勢。 　　袁成玉看著兩個人的狀態，再看祖大壽的模樣，莫名的將所有怨氣都歸根在他的身上。 　　原本袁崇煥這幾日已經非常‘享受’減肥的過程，早就將東江島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沒想到祖大壽竟然直接將現場的氣氛拉滿，拱得袁崇煥直接想要殺人。 　　不過這件事情，說白了所有的責任還是在袁崇煥的身上，他現在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袁成玉想到剛才罵祖大壽的話，真想和眼前的便宜老爹講一次，不過他敢肯定，自己一定會被袁崇煥打死。 　　說一千道一萬，殺毛文龍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由袁崇煥胡來，“爹，如果這真是後金為您設置的一道陷阱呢？” 　　袁崇煥陷入沉思，沒有搭話，他身邊的祖大壽卻微微一愣。 　　“陷阱？什麼陷阱？”聽著袁成玉沒來由的話，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倒是一副非常在意的樣子，十分關切的問道。 　　袁崇煥沒有理會祖大壽的詢問，出奇耐心的回復袁成玉道：“你覺得我有退路嗎？”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盡是無奈之色，“就算是皇太極想要借刀殺人，讓我除掉毛文龍，然後再通過朝廷，讓我在遼東消失，我也隻能如此做。” 　　“什麼借刀殺人？什麼沒有退路？督師，你們在說什麼呢？”祖大壽一臉焦急的看著袁崇煥，見前者沒有任何表情後，最後將視線落在袁成玉的身上，“哎呀，急死我了，成玉，督師說的都是什麼意思？” 　　袁成玉此時也沒有心思和祖大壽詳細解釋，正如袁崇煥所言，他現在的處境確實非常被動，成也毛文龍，敗也毛文龍！ 　　東江島的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此前不除掉他的主要顧慮是因為他是可以牽製金人後方的武裝力量。 　　但如果這股武裝力量成為紮在明軍背後的一枚釘子，那麼五年平遼真就成為一句夢話，到時候袁崇煥焉有命在？ 　　袁成玉心裡十分清楚便宜老爹顧及之事，若信中所言為真，毛文龍真的與皇太極合作，背麵受敵的就是大明，到了那個時候，處境異常尷尬。 　　若是沒有合作，袁崇煥一怒斬殺毛文龍，那歷史不就又按照之前的走勢發展了嗎！ 　　那自己不就又成了流民。 　　不行！ 　　這條路已經被證實不是最優解，隻要不殺毛文龍，結果就不會這般差！ 　　就在袁成玉想要再上前勸阻的時候，祖大壽好像突然想明白事情的經過和結果。雖然後知後覺，卻也不算晚，他滿臉擔憂的看著袁崇煥，“督師，這樣不穩妥吧，如果你真的出了事，遼東怎麼辦？” 　　袁崇煥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眉頭一沉，轉身落座，微微抬頭道：“在去動毛文龍之前，我會安排好後路。昨日，錦州的趙率教來函，說是錦州到塔山一線基本修固，隻需等到開春冰雪融化後再行加固即可。” 　　將此處說完之後，袁崇煥的心思變得更加沉重，“但自從過了年後，將士們怨聲載道，又有兩月沒發餉了，糧草也是斷斷續續。城堡修完後，工部該撥的器械亦未下來，敵軍一來，無以抵擋，前線的城堡修了等於白修。” 　　“我已向朝廷請響，隻是還有沒有收到回信，唉！” 　　袁崇煥在心裡將所有事情快速的思考一遍，能想到的，他都要安排，祖大壽和袁成玉都能感覺到他話語中的感覺似乎像是在安排後事一樣。 　　祖大壽聽罷，重嘆了一聲，道：”看來督師是勢在必行了。” 　　袁崇煥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道：“勢在必行，而且是我一人前往，與爾等無乾，等何可綱從覺華島整頓水師回來後，我會安排他駐守邊防海線，屆時我便隻身前往東江島！” 　　袁崇煥的語氣堅定，沒有任何遲疑，這件已經被擱置七天的事情再一次被提起，這一次，袁崇煥的決心似乎比上一次還要堅定。 　　但此時，他似乎比前些日要冷靜很多，畢竟他已經開始安排善後之事。 　　看著袁崇煥毅然果敢的舉動，祖大壽劍眉一揚，不由對這位督師肅然起敬。 　　何謂英雄？ 　　那些在朝為官，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ｍ 在外為將的，遇事先考慮到自身安危，即便有功，即便身居要位，亦算不上英雄。 　　英雄就應該是這樣的，哪怕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哪怕是眾人都反對，依然表現出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這才是真英雄，真豪傑。 　　此時，祖大壽已經被袁崇煥表現出來的英雄氣概震懾，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他日若去東江島，一定要與督師一同前往，方顯英雄本色。 　　不覺間，祖大壽臉上的擔憂之色盡無，倒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勢。 　　這舉動看的袁成玉一愣一愣的，祖大壽作為袁崇煥麾下三員大將之一，其身份和地位不低，對袁崇煥的影響不小。 　　袁崇煥身邊有這樣的人，當屬明代臥龍，他大爺的，如何委婉都不如罵一句心裡來的痛快。 　　袁成玉非常清楚，以後若是成為流民，肯定有這憨貨的功勞。 　　給麵子叫你一聲祖伯伯，不給麵子直接可以說，“老祖你糊塗啊！” 　　袁崇煥腦袋一熱不顧後果，你也跟著上，非但不勸，還要火上澆油。 　　與袁家這是多大的仇怨，竟然讓你如此狠心。 　　袁成玉默默的搖了搖頭，不過今日談話對於袁成玉而言也全非壞事，雖然知道老袁赴死的決心，但也知道他並不是這兩日就走。 　　隻要給自己留下時間‘運作’，想走，也沒那麼容易。 　　想來這七日藥勁已過的七七八八，再想用這樣的方法留住他，定是沒有機會。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當兒子的心黑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