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風塵仆仆地從袁成玉的營帳內走出來的時候,袁成玉並沒有跟在其身旁,甚至連一個隨從的士兵都沒有。 他剛剛走出來便看見毛承祿提著手裡的刀,朝著何可綱的方向怒聲的吼叫著,而此時的何可綱竟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毛文龍出現在眾人身旁後,東江島的將士齊刷刷的行禮。 何可綱自覺理虧,聲音變得極小,也作揖稱呼了一聲,“毛將軍!” 而此時毛承祿急身走到毛文龍的麵前,附身在對方的耳朵旁,小聲的講述著他發現的問題,說話之時還朝著袁成玉所在的營帳以及何可綱的位置指指點點。 毛文龍聽到他們發現的問題之時,微微地點了點頭,臉上的震驚之色並沒有太多。 這些事若是放在平時肯定大過天,可若是和今早經歷過的相比簡直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無關生死,都是小事。 說話間,毛文龍跟在毛承祿的身後朝著那艘被發現問題的官船內走了進去。 何可綱站在他們身後,朝著袁成玉營帳的方向看了看,依舊沒有看到袁成玉的身影,不覺間何可綱感覺大事不妙。 雖然這小子油嘴滑舌,卻奈何不住毛文龍心狠手辣,他不會被毛文龍乾掉了吧! 想到此處之時,何可綱心思一沉,急忙招呼身邊的士兵,快去營帳內看看。 還未等毛文龍從官船內出來,剛剛那個士兵便跑回到何可綱的身邊,帶著袁成玉的命令,“袁公子說把我們的人都撤回去。” “啊?”何可綱好似沒有聽懂士兵所說的話,滿臉疑惑的看著麵前的士兵發出一聲驚嘆。 隻見士兵指了指身邊的所有人又重復的說道,“是將所有我們的人都撤走,回營!” 臨了他還不忘記補充一句“袁公子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何可綱完全不知道袁成玉葫蘆裡麵賣的什麼藥,眼見毛文龍已經發現官船上的秘密,現在將所有人撤回去? 不應該是集合所有人來這裡才對嗎?怎麼能是都撤回去? 不過按照士兵兩次形容,信息肯定不會有錯,自己也不會聽錯,那就隻能是袁成玉瘋了,難道是被毛文龍打瘋了? 現在將所有人都撤走,能解決什麼事情嗎? 等一下毛文龍帶人沖上來,他們就算都躲起來又有什麼用。 “瘋了,一定是瘋了!”何可綱朝著官船的方向看了看,眼見毛文龍他們還沒有上來。 又朝著袁成玉的營帳之地瞧了瞧,後者也沒有出來。 何可綱銀牙一咬,朝著身邊的兄弟們擺了擺手,“撤!”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無論如何也隻能相信袁成玉的命令。 雖然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可已經沒有什麼辦法。 此時何可綱的目光中透露出一抹不被人察覺的寒意,這件事情若是東窗事發,總是需要有人來承擔的。 那…… 何可綱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讓身後的人都隱藏在營帳的拐角處,他的心裡下定決心,若是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麼就隻能和毛文龍拚了。 憑他四百將士,還不足以魚死網破,至於拚完過後的事情,到那時候再說! 此時毛文龍帶著毛承祿等人已經來到官船上承載貨物的底倉。 剛進入底倉之時,毛文龍並沒有發現不對,毛承祿將上麵草席掀開的瞬間,毛文龍終於發現異樣。 草席下麵哪有什麼糧餉,全都是石頭。 說是偽裝了草席,卻和沒偽裝一個樣。隻要走近一看,根本沒有辦法掩人耳目,完全就是虛假的把式。 毛文龍此時才想起袁成玉剛剛說的話,‘回去的船已經準備好!’ 竟然就是這些東西。 毛文龍上岸之前已經讓有經驗的水手觀察過,按照吃水線看的話,船上的重量沒有任何問題。 如今看來,都是這些石頭的重量。 想到此處之時,毛文龍心中暗暗佩服,“沒想到督師大人已經將每一步都算計好。” 為了不讓部將發現端倪,以免人心惶惶,袁督師心思縝密,毛文龍不覺間在心裡做出袁成玉剛剛的動作,豎起大拇指! 毛承祿看著毛文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以為後者被氣的不輕,朝著身邊的將士大聲的喊道,“兄弟們,袁賊欺人太甚,先前拒而不見,現在又拿石頭充響,辱我將軍,欺我將士,隨我沖過去找他評評理。” 毛承祿的氣勢高漲,言辭激動,毛文龍心想,若不是老子與袁世侄溝通清楚,當真會被你們這群草包帶出去送死。 思索間,毛文龍一把將想要沖出去的毛承祿拽了回來,毫不客氣的朝著毛承祿的後脖頸打了幾巴掌,嘴裡還碎碎念的罵著,“評評理?評什麼理?打打殺殺,就不會動動腦子嗎?傳令下去,這裡發現的事情任何人不要傳出去,其他船也不要再去檢查,違令者軍法處置!” 說完話的毛文龍補充說道,“走,回去!” 毛承祿被毛文龍打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言語中的意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剛剛的氣焰卻被一盆冷水潑到冰點。 “回去?”毛承祿呢喃的問道,“回哪?” “回東江島,現在就走!”說話間,毛文龍不再逗留,帶著身邊的人朝著官船外走了出去。 這鬼地方,真是一刻鐘都不想多呆。 毛承祿一行人跟在毛文龍的身後,還不知道發生什麼就看著毛文龍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麵。 剛剛上岸,卻發現何可綱等人早已經不在這裡,這要是按照毛承祿先前的脾氣,絕對敢在這裡破口大罵,可剛剛挨完打,大氣都不敢喘。 毛文龍對於這樣的場麵沒有在意,想必也是袁世侄想要幫助他快點離開這裡,不想讓他們再和任何人有糾葛。 “甚好,甚好!”毛文龍滿心歡喜的點了點頭,而就在此時,眼看著兩人身穿黑色鬥笠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大步流星的朝著毛文龍的位置走了上來。 見來人身份不明,毛承祿將腰間的佩刀抽了出來,橫身擋在毛文龍身前,麵色凝重。 周圍的將士看到這樣場景,都學著毛承祿的模樣,死死的盯住來人。 眼見那兩人的步伐越來越快,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兩波人的狀態也越來越緊張。 當兩人走近之時,毛文龍的心中升起不祥預感,這人怎麼這麼熟悉。 眼看那人走到身前,將頭頂上黑色的鬥笠摘下來的瞬間,毛文龍的臉色鐵青,充滿恐懼,“你……你怎麼在這裡!” 白喇嘛將鬥笠慢慢摘下,低眉淺笑,“毛將軍,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