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玉站在安東府的城墻上,吳三桂站在他的身邊。 剛剛破城,祖大壽的軍務比較繁忙,整個安東府內的所有事情都需要處理。 不管他走到哪裡,都被一名人圍著。 前前後後,水泄不通。 所有部門都需要協調。 無論是物資、兵員,還是對於安東府的安置工作。 這些事情都是需要處理的。 反倒是袁成玉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對於昨晚的戰爭,袁成玉全程參與其中。 從內應開城門,到祖大壽夜襲軍營,後金個戰士雖然反抗,但是麵對祖大壽兩萬多戰力,還是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餘地。 最主要的安東府的港口防線已經被一搜海上戰隊攻破。 原本海上力量就十分脆弱的後金根本沒有能力完全布放。 甚至麵對海上那些人登陸的時候,安東府渡口的守軍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原本戰力相差就比較懸殊,麵對兩麵夾擊,更有些困難。 僅僅兩個時辰,安東府的守軍就全線潰敗。 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這些戰士多是安東府本地招募的兵源,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 都拖家帶口的,沒有人會要命的拚。 尤其是守將還不在駐地。 這就相當於沒有主心骨,就算是打,也不會全心全意的打。 眼見沒有勝算,這些人早早就放下武器,蜷縮在軍營的角落裡。 不反抗,也不通風報信。 此時,隻要能活下來就比什麼都強。 袁成玉跟著吳三桂的騎兵巡視了多個軍營駐地。 看到的情況基本都是這樣,倒是安心不少。 明軍的政策非常清楚,不屠城,不枉殺,不坑害。 他們此時攻下安東府不是為了短期搜刮民脂民膏,而是希望可以長期駐守。 其實安東府對於明朝的管理並不陌生,這裡七年前還是明朝的守地。 是後金覺得這裡會成為海上重要的軍事基地,便用大量軍力將這裡奪走了。 明朝這些年一直‘不務正業’,皇帝不臨朝,要不就是做木匠。 滿朝文武一點正事不乾,倒是溜須拍馬的為太監建宗廟。 就算是不在這些事情上下功夫的人也沒好到哪去,為了黨爭和自己的腰包努力奔波,倒是很少有人在乎已經失去的土地。 安東府和遼東各郡的處境大概相同。 原本都是明朝的領土,慢慢的都被草原各部分割了。 對著大明這樣的失地而言,明軍進來以後並沒有燒殺淫掠。 祖大壽的軍令說的非常清楚,若是發現士兵存在任何為難安東府百姓的事情,定不輕饒,軍法處置。 此時袁成玉和吳三桂站在城墻之上,遠遠的眺望著鳳城、盛京的方向。 吳三桂倒是滿臉得意,這一仗是他中了武狀元以後第一次出來,就大獲全勝。 可以說是以最少的損失贏得最大的勝利。 倒是袁成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吳三桂看著滿臉愁雲的袁成玉問道,“袁兄看起來好像並不是很開心。” 袁成玉點了點頭,確實,這一仗對於他們而言,贏得有些容易了。 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袁成玉看著遠處和吳三桂解釋的說道,“安東府作為後金最看重的軍事基地,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說話之時,吳三桂跟著袁成玉的節奏點了點頭,非常認可他的話,就在此時一個士兵走了上來,朝著吳三桂匯報的說道,“吳將軍,祖將軍說讓您去安頓一下後金守將的家屬。” “什麼?家屬?” 吳三桂聽聞此處之時,眼睛一亮,朝著那士兵揮了揮手。 一副賊兮兮的表情走到袁成玉的身邊。 袁成玉看著他的神態,有些防備的朝著後麵躲了躲。 這副樣子,一看就是想到什麼鬼主意了。 說話之時,吳三桂走到袁成玉的身邊,小聲的說道,“這些守將的家屬既然在我們手裡,這件事情就好辦很多了!” 說話之時,吳三桂嘿嘿的笑了笑。 袁成玉聽到此處的時候,眉頭緊皺。 此時吳三桂才十八歲,小小年紀,不學好。 袁成玉的心裡也十分清楚,這是戰爭,定是你死我活的不同立場。 可是真讓他拿這些守將的家屬當作籌碼威脅的時候,他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尤其是吳三桂,他更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沖冠一怒為紅顏’ 吳三桂此時肯定不知道自己以後也會麵臨這樣的問題。 李自成的手下不就是為難了圓圓才讓吳三桂走上後麵的路嗎? 這件事情雖然不是直接造成吳三桂人生軌跡的事件。 但絕對在吳三桂的一生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以至於以後家不成家,國不成國,三姓家奴。 看著袁成玉眉頭緊皺的樣子,吳三桂試探性的問道:“不妥?” 袁成玉點了點頭,“不妥!” 說話之時,剛剛走出去的小士兵又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他滿臉焦急的看著吳三桂說道,“吳將軍,您快過去看看,有人鬧事!” “鬧事?”吳三桂和袁成玉兩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 二人都是詫異的神色。 這個時候正是他們破城的關鍵時期,很多士兵的情緒都是亢奮的。 在這種荷爾蒙的刺激下。 人的性格是沖動的。 明軍不屠城,已經是袁成玉和祖大壽極力壓製的結果。 這個時候怎麼還有人敢鬧事。 袁成玉看著去而復返的士兵能夠猜出來,鬧事的人肯定不是後金原有的守軍戰士。 若是那些戰士的話,祖大壽早早就處理了。 雖然他們已經下令不要屠城,可是麵對鬧事的敵軍,這些人可是沒有一點耐心。 隨著袁成玉想著,他朝著吳三桂點了點頭,“我們還是早點過去看看,這個節骨眼上,不要再起什麼沖突。” 袁成玉的顧慮是存在的。 這些士兵能夠安安穩穩的投降,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家人都在安東府內。 為了這些人不受到傷害,他們才不敢反抗。 甚至不反抗。 可若是這些家屬的安全受到威脅的話。 這些人瞬間就會爆發。 他們雖然現在已經交刀棄甲。 可若是再反抗的話,也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說話間,兩個人跟著小士兵朝著家屬的方向快速而去。 此時,天已經大亮。 太陽早早就上了枝頭。 海邊的空氣要比內陸濕潤很多,原本就是最燥熱的季節,古人的衣服還有些繁瑣,袁成玉熱的滿頭大汗。 當他們走到這些守軍家屬外圍的時候,能夠看出一群士兵已經築起一道人墻。 將這些家屬和城墻直接做出最好的阻隔。 這些家屬雖然在遠處罵罵咧咧,但是看著這些士兵都抽出刀,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兇神惡煞的表情。 好似一道命令,這些士兵就會沖上去直接把他們砍了一樣。 說來也是,這是士兵一夜未睡,打了整整一宿,半夜十分還是亢奮的神色,一點不困。 可是戰勝結束後,他們早就累的有些癱軟。 不巡邏的各營已經開始輪流休息,以免接下來幾天再發生安東府守軍回防的事情。 眼看著這些人馬上就可以休息,卻不想這些家屬還帶著人來鬧事。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怨氣。 這要是祖將軍說可以屠城的話,這些士兵早就手起刀落,一刀一個大瓜。 看著吳三桂和袁成玉走過來後,這群士兵讓出一條路來。 此時,袁成玉才將現場的情景看的清楚,這群家屬是什麼樣的身份還沒有辦法追究。 說是鬧事的家屬,隻不過這些人都跟在一名老者身後。 這老者看著不過年近六旬的樣子。 身穿一席長衫,手裡拿著一把折扇,瘦骨嶙峋的樣子好像沒有辦法將長衫撐起。 他留著一撮山羊胡子,看著比袁崇煥的還要稀少,卻白了很多,不像是後世那種可以漂的裝比的。 這老者瘦骨嶙峋,好似一陣風就要吹散的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眼看著袁成玉和吳三桂走出來的時候,老者臉上不悅的表情變得更加哀怨。 ‘年紀輕輕的小崽子,能解決什麼事情。’ 說話間,老者朝著吳三桂的方向大聲的喊道:“叫你們管事的將軍過來,你們這群毛頭小子能解決什麼事兒?” 吳三桂聽到此處之時,身子不自覺的朝著後麵退了一小步。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出征,雖然生在遼西將門,但還是有些膽怯。 麵對老者的質疑之時,他第一時間的反應竟然是朝著後麵閃躲。 這倒是讓袁成玉感覺到一絲詫異。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走進一個誤區。 他一直以為這些歷史上的人物,都是如史書記載的那般。 或英勇,或果敢。 或是像祖大壽那般會背叛。 可這些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成長軌跡發展的啊。 他們此時還是少年,還是大明的守將。 他們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都不是現在定好的好啊。 想到這個瞬間的時候,袁成玉豁然開朗。 這件事情雖然和此時沒有多少關係,卻一直是袁成玉的心結。 就在這個瞬間,袁成玉找到一個好的臨界點。 這真是他要如何和這些活生生的歷史人物相處的秘訣。 就在吳三桂不自覺向後倒退的瞬間,他身後的袁成玉一把將他推住。 扶助他的手背說道,鼓勵的說道,“你是聖上欽點的武狀元,是袁督師親派出來的少年將軍,怎麼就沒有資格處理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