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背了一夜“知識點”的小護士送回急診科,無視科室裡護士們古怪的眼神,克蘭看了眼左手腕的手表,還有兩個小時才到上班時間。 今天下班後,需要去索爾律師事務所一趟,處理FBI留下的問題;晚上十點鐘,網絡虛擬世界的線上聚會,尋找有沒有合適的委托任務……周末還得抽空去女房東工作的跨國貿易公司,應該怎麼和她說起,號稱能夠擋下核彈攻擊的玻璃層已經換成了二手貨……FBI的補償款最快也要下個月才到……克蘭揉了揉眉心,一想到身上背負的債務,腳步都累得慢上許多。 “還有兩個小時,剛好去拿線人的消息。” 來到醫學院工作後,克蘭曾經想過委托私家偵探調查紐約保守黨的幾名大佬,以了解他們的日常情況,但這個簡單的任務卻遭到了偵探們的一致拒絕。 無奈之下,克蘭隻能選擇與紐約黑幫沒有關係,隻拿錢辦事的街頭小子,為此他找到了一家在醫學院內營業的酒吧,每周花費100美元,讓這家酒吧出麵雇傭不同的“學生線人”,專門在紐約各地蹲守保守黨成員的日常出行情況。 為了避免被人察覺出異常,克蘭特意在目標名單中多加了無關緊要的幾個人名。 可惜這一長達三個月的委托,沒有給計劃帶來任何的實際變化,唯一讓克蘭有所收獲的一點,就是個人的力量遠不足撼動早已在紐約根深蒂固的科迪家族。 “周末處理完債務問題後,可以開始解密數據庫了。”克蘭站在一處校車停靠點,雙手插兜,思索起調查計劃可能存在的漏洞。 因為擔心個人的情緒可能會影響到計劃的推進,他還沒有處理已經到手的FBI第三局加密數據庫。 遠處,一輛載滿學生的校車緩慢駛來。 克蘭抬頭望去,嘴角微動,心中安慰自己一句,也許這樣就能避免酒吧學生過多的問題了,因為他們都要去上早上八點鐘的課程。 洛菲爾德醫學院的校車不提供免費服務,花費1美元即可以買下一張乘車票,一日內可以重復使用這張乘車票,搭乘校車不需要再額外支付車費。 曾經醫學院有不少學生聯合了教師、教授,用罷課的方式向校董事會抗議校車收費,於是校董事會裁掉外聘的校車司機,選擇在校內公開招聘學生擔任,每周提供一筆於學生而言相對豐厚的薪水,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偶有抗議的聲音,也會在其他學生的反對下,迅速消失不見。 花費1美元買下今天的乘車票,克蘭從一堆女學生中擠進校車內,突然有些後悔在早上八點與學生們搶座位。 一路呼吸艱難地撐到學生宿舍區,克蘭從近乎瘋狂的學生中擠下校車,站在停靠點,緩了幾分鐘後,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眼臃腫笨拙的校車: “要不要寫個程序,讓醫學院董事們試一試擠車的感覺……” 緩步走向“五星上將”酒吧,克蘭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醫學院一旦出現危及網絡安全的事情,解決問題的隻能是他自己——另外三名正式雇員,或多或少都與校董事會成員存在著某種關係。 瞧見“五星上將”酒吧外非常安靜,臨街的門口沒有一人,克蘭心中忽地咯噔一下,快步朝著酒吧走去。 然後他就看見,“五星上將”酒吧大門緊閉,還沒有開門營業。 “酒吧不是24時營業嗎?”克蘭吐槽一句,站在門外,嘗試等到了學生都去上課的八點鐘,確認酒吧早上不開門營業後,搭乘校車返回醫學中心3號樓。 路上順便下車吃過了早餐,克蘭趕在上午九點出頭進入信息管理部門,不出意外地看見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你們美利堅人啊……” 克蘭坐到工位裡,打開電腦,瀏覽起有關紐約州保守黨的信息,直到時間接近十點鐘,部門辦公室終於有第二個人喘著粗氣走了進來。 醫學院外科主治醫生,現在負責管理醫學中心1號生物實驗室的愛德華.特魯。 “克蘭,真高興能夠見到你啊,而不是另外三個猶大。”年紀在四五十歲,黑發灰眸,臉型稍長,具有典型美利堅白人長相的外科醫生愛德華.特魯剛一進門,就笑著說道,“1號生物實驗室出現網絡故障,需要你看一下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是另外三個猶大在信息部門,我寧願在網上直接叫個信息服務。” 克蘭站起身,伸出右手與這位外科醫生握了握,“特魯先生,醫學院內遇見的網絡問題,可以撥打信息部門的電話,或者直接聯係輝夜生物科技公司,不需要親自來帶信息部門的。” 愛德華.特魯收回手,一臉疑惑地道: “可是我打了信息部門三通電話,一直提示無法打通啊,那家生物科技公司更不要說了,冰冷得像是機械人,聽它們說話,感覺像是在和死人交流,對了,叫我愛德華就行,我更喜歡自己的名字。” 無法打通電話?克蘭目光掃向辦公室那臺固定電話,眸光微凝。 辦公桌上,多出一根本該在桌底下的電話線。 電話線被人拔掉了? 部門的其他同事,因為我請假沒人乾活,所以就直接拔掉了電話線?不知道該吐槽什麼,克蘭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坐回皮椅上,打開醫學院信息管理係統道: “可能是固定電話出現了問題,愛德華醫生,你剛才說實驗室沒有網絡,是全部員工都無法使用網絡嗎?” 愛德華.特魯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後,想了想道: “是的,今天上班,我打開電腦發現無法連接網絡,然後問了下實驗室的組員們,得到的都是相同回答,真奇怪啊,昨天晚上我十一點還能使用,難道醫學院的網絡又被黑客攻擊了?” 上次被黑客攻擊,是因為輝夜公司在測試網絡,避免醫學院的“防火墻”成為洛菲爾德的馬奇諾防線……克蘭查看了下1號實驗室的網絡信號道: “你們實驗室的網線,應該是被人拔掉了。” 愛德華搖頭否認道: “不可能,昨天晚上十一點鐘我還在使用電腦,參加了歐洲一個視頻會議,” “可以打個電話給實驗室的成員,讓他們去設備間看一下,有沒有一根白色網線落在地上。”克蘭通過信息係統打開1號生物實驗室的設備間。 “好,我先讓他們看一下。”愛德華當即打了個電話,等了兩分鐘左右,無奈一笑道,“網線不知給誰拔掉了,真是可惡啊,現在要插回哪個地方?” 克蘭身體後靠椅背,看向有些禿頂的外科醫生: “已經有工作人員過去了,輝夜公司前不久將醫學院的信息設備更新換代,需要由他們公司的專業人員進行修復。” “專業人員?拔掉網線也需要專業?”愛德華掛掉電話,語調誇張地問道。 克蘭笑了笑道: “建造一座城市,也許需要數十年近百萬人的努力工作,但是毀掉一座城市,隻需要一個瞬間,一枚核彈。” 愛德華接受了這個說法,詢問起另外一事: “我看實驗室設備間好像需要密碼才能進入?生物實驗室的網絡怎麼會突然脫落呢?” 克蘭見這位外科醫生顯然是想要要個說法,而非解決問題就行,於是坐回電腦前,打開輝夜公司安裝的監控係統: “剛好設備間有監控,愛德華醫生,昨天晚上最後一個人離開1號實驗室,是在幾點鐘?” 愛德華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思索了下道: “淩晨兩點鐘,我回到了教授公寓,實驗室大概淩晨一點就沒人了。” 見克蘭突然皺起眉頭,愛德華起身來到他身旁,看向電腦屏幕: “這個監控畫麵看起來好扭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輝夜公司的技術這麼差勁!” 電腦屏幕上,設備間一切完好。 甚至連門都沒有打開。 “愛德華醫生,麻煩你打個電話,讓人進入設備間檢查下監控攝像頭。”克蘭屈指輕敲起桌案,思考片刻,調出了1號實驗室的三處門禁,快速回放昨天夜晚的監控視頻。 “好,我現在就確認下。”愛德華掏出手機,打起電話,然後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的他忽地倒嘶一聲道,“你確定自己進入1號生物實驗室設備間了?你讓休斯婭也進來,我怎麼看不到你們?” “這……”愛德華神情凝重,看向克蘭道,“1號實驗室有幾個設備間?” 克蘭側過頭,與他對視著: “醫學中心的1號生物實驗室,有幾個出入口?” 愛德華下意識就要說三個,但是看到電腦屏幕上的三個門禁監控,猶豫了一下道: “還有個後門,靠近2號實驗室的過道,隻有我和幾個學生知道,因為可以通往學院教室,所以我偶爾會走這條路。” “這條路?”克蘭將電腦屏幕上的監控調到一個可以通往一座電梯的狹長樓道口。 “對,就是這條路。”愛德華點了下頭,“我記得這個樓道好像沒有監控。” 克蘭按下暫停鍵,指著電腦屏幕中的一道模糊細小人影: “淩晨三點二十三分,有人通過這條路,進入了1號生物實驗室內。” 愛德華盯著監控畫麵深處的人影,怔怔出神,許久後皺眉低語道: “佛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