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六(1 / 1)

疫區逆行者 簡遠荊 3480 字 8個月前

再醒來時,於立敢發現自己是躺著的狀態。迷蒙中,他睜開眼睛,刺眼的亮光讓他忍不住抬起手去遮擋。一根冰涼的管子甩到了臉上,於立敢晃了晃手臂,臉上的管子也隨之晃了晃。   於立敢閉了閉眼睛,又再緩緩睜開,反復幾次之後,他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泡沫板的天花板,白熾燈管,綠白色對半的墻。這裡是醫院,於立敢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於立敢摸了摸臉上冰涼的管子,拿起來仔細一看,原來是輸液導管。他這時才發現自己臉上掛著氧氣麵罩,右手的手背上插著針管,窗邊的架子上掛著一瓶大大的藥水瓶。於立敢掙紮著身體,費力地坐起來。映入眼前的是他熟悉的場景:醫院的走廊。   身上的薄毯隨著於立敢的動作滑落在地上,於立敢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是穿著防護服,看著掉落在地上印著卡通圖案的薄毯,他覺得有些陌生。   走廊上,通道兩側錯落擺放著病床,在醫院收治患者高峰的那段時間,這條走廊人滿為患,病人們就蓋這一床白被躺在病床上,護士和醫生忙碌地穿梭在病人中,救治他們。   如今再看,現在的走廊空了,每人了,不熱鬧了。安靜的走廊裡,隻有於立敢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於醫生!”   “於醫生!快躺下!”   “躺下!”   一個人影快速奔到於立敢的病床前,第一時間就是左手扶著於立敢的後背,右手抓著於立敢的右手往下放。於立敢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手背上的不適感消退了,低頭一看,恍然大悟。於立敢撐著身體坐起來之後,右手背的血液倒流進輸液管。   護士:“於醫生,我扶您躺下來。您疲勞過度了,現在需要休息。”   於立敢:“我沒事。”   護士:“先躺下來。”   護士扶著於立敢躺下,然後把地上的卡通毛毯撿起來折好放到一旁的空置病床上,抱起一床白被走到於立敢的病床前,給他蓋上暖和的被子。   趁著護士忙碌,於立敢連忙詢問他昏迷之前負責的那個62歲的患者情況。   於立敢:“我睡了多久?重癥室那個62歲的患者,現在是什麼情況?”   於立敢提到的那名患者經過搶救之後的24小時是關鍵期,他擔心自己沒在,病人的情況突變。   護士:“於醫生,你已經昏睡了6個小時了,患者在這期間出現了2次呼吸衰竭的情況,但是都搶救過來了,目前情況還算穩定,您放心吧。”   於立敢:“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護士:“不行的,於醫生。你不能亂跑。“”   於立敢掙紮著想把臉上的氧氣麵罩摘下,護士見狀,連忙按住她。身體虛弱的於立敢抵抗不過護士。   於立敢:“我沒事,我已經好了。”   護士:“那您至少等這瓶藥水輸完再走。”   護士沒辦法,隻好用緩兵之計。於立敢看了一眼架子上那一大瓶還有四分之三的藥水瓶,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於立敢:“好吧。”   護士:“於醫生,您先好好休息,我過會再過來看看。”   於立敢:“嗯。”   護士抱起隔壁床的卡通薄毯離開,臨走時還再三回頭查看,確保於立敢是聽話地躺在病床上輸液之後,他才安心離開。   有時候,執拗的醫生和執拗的病人都一樣。前者執著於工作,後者執著於“自己沒病。”   於立敢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眼睜睜的看著輸液管裡的藥水一滴一滴地落下,陪伴他的隻有空蕩蕩的走廊和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道。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陣混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夢裡,於立敢感覺自己仿佛置身在鬧市,耳邊的喧鬧聲,腳步聲,說話聲,許多聲音縈繞著他。   “病人情況特殊!”   “送進重癥室的患者,哪一個的情況不特殊!哪一個不是棘手的?”   “A區接收的患者做過肺癌、結腸癌手術。”   “B區那個患有三高。”   “C區的最棘手,患者接受過腎移植,需要持續服用抗排斥藥物和免疫抑製劑。”   “但是,治療新型的冠肺炎就必須立即停用所有免疫抑製劑啊。那要如何既有效治療,又確保移植的腎臟不發生急性排斥反應?”   “治療團隊還在等多方會診結果,這個患者的救治連宋仲嶼院士都參與了。”   “確定了具體救治方案嗎?”   “目前還沒有。”   ................................................   夢是淩亂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於立敢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救治過得案例一一閃現。他看見了很多人,很多事。夢裡,於立敢感覺自己就像是看了一場回憶電影:   他和同事們用ECMO(體外膜肺氧合)設備救治重癥患者;應用床旁連續腎臟替代療法(CRRT);改造呼吸機,為患者做喉鏡直視下插管有創機械通氣……   在抗擊疫情一線,他和整個醫護團隊都不斷創新、全力施治,依靠過硬醫術和過人膽識,不斷把一個個未知的問號拉直。難題就是用來克服的,醫生的天職就是“病高一尺,我高一丈”。   “啊啊啊!”   從夢中醒來的於立敢發現自己還躺在病床上,走廊很安靜,沒有嘈雜的聲音。   於立敢:“原來是夢......”   於立敢側過頭看了一眼架子上的藥瓶,瓶子裡的藥水還剩下一點點。他環顧了一圈,沒有看到一個人。於立敢掀開被子坐起來,隨手拿起放在病床邊架子上的一個棕色玻璃瓶的蓋子,熟練地取出2根浸染了碘液的棉花棒。然後單手撕開手背上的醫用膠帶,拔掉針管,把棉花棒按在針眼上止血。   輸液的導管垂落在床邊,剩餘的藥水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灘小水漬。   於立敢跳下病床,一步一步往重癥室,他不能倒下,他要投入工作。50天的24小時輪班高強度工作,他都熬過來了,剩下的10天,一樣可以挺過去。   勝利在即,他還有餘力,有餘力去追趕。因為,黎明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