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山市第一人民醫院,走廊上。 一部手機在地麵上快速滑行,直到撞到一雙鞋麵才停了下來。一隻寬厚的手掌撿起地上的手機。 張鏡禹:“老胡,手機摔壞了可買不到新的。手機店要過幾天才營業呢。” 胡家其:“摔壞了就摔壞了,不要就是了。” 張鏡禹走到胡家其麵前,把手機放桌上。然後笑嗬嗬的繼續問道。 張鏡禹:“發生什麼事了,讓您老人家這麼生氣,連手機都摔了?” 胡家其:“沒事!” 胡家其一臉別扭的樣子讓張鏡禹覺得好笑,在他看來,胡家其就是嘴犟。 張鏡禹:“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和我說這話,我信嗎?” 胡家其:“家事。” 家事,這個詞透露出胡家其心中滿滿的無奈。張鏡禹頓時覺得無力感迎麵襲來,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到底。 張鏡禹:“問題總會過去的,就像我們順利戰勝疫情一樣。” 張鏡禹拍了拍胡家其的肩膀,給了他無聲的支持,然後安靜的離開。張鏡禹很清楚,這個時候的胡家其需要一個人獨處,他很識趣的把安靜空間留給了他。 空氣也安靜下來之後,柯潔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仿佛又在胡家其的耳邊重復。英國,這個詞仿佛是那麼的遙遠。胡家其此刻的心是難受的,他在在最前線抗擊疫情,妻子卻帶著孩子在大洋彼岸的國家躲避。這是人自我保護意識的表現,本就無可厚非。讓胡家其難以接受的是柯潔卻在這期間改變了她和孩子的國籍,而妻子這麼做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國內的疫情。 胡家其看著桌麵上的手機,屏幕玻璃的倒影是此刻落寞憔悴的自己,也是可笑至極的自己。他看著自己的倒影問自己:羞愧嗎? 羞愧,還有憤怒。 作為參與一線抗擊非典疫情和新冠疫情的胡家其,他難以接受自己的家人在國家社會苦難的時候,背棄了國家。 一個想法在胡家其的腦海裡浮現,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忽然,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條微信消息進入胡家其的視野。他本不想前去理會,可是發消息得到人似乎和他作對,微信消息一條接一條的出現。一連串的消息讓那個胡家其感到莫名的煩躁,他一臉不爽的樣子,粗魯的拿起手機劃開屏幕。手卻在點開第一條微信消息之後停住了。 胡家其看著手機屏幕,原本臉上的不愉快一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愉悅的神情,仿佛之前那個一臉煩躁的自己是一個假象。 微信是胡迎陽發來的,內容很簡單,卻很溫馨:“爸,城市馬上要解封了,我的誌願者工作也結束了,明天就去做體檢,然後進行14天的隔離。那你的工作怎樣了?一切都還順利嗎?要照顧好自己,等隔離結束之後,我一起去吃碗熱乾麵吧。” 熱乾麵仿佛就像是一個儀式的物品,人們都借助一碗熱乾麵表達對在自由呼吸的向往。 看著兒子的短信,胡家其內心的感觸很深。那個在胡家其看來有些冷傲叛逆的胡迎陽卻陪著他在疫情最危險的時候留在了漢山市,共同為這座城市出一份力。 去而復返的張鏡禹原本還在擔心胡家其想不開,沒想到再見麵的時候,胡家其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張鏡禹:“喲,剛才還一副臭臉,現在變得這麼開心,正在看什麼呢?”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胡家其有些錯愕,他看著向他走來的張鏡禹,臉上盡是挪揄之色。此刻胡家其心情很好,他把手機遞給張鏡禹看。 胡家其:“迎陽那孩子給我發微信。” 張鏡禹:“瞧瞧你這得瑟的樣子。” 胡家其:“迎陽那孩子說他的誌願者工作結束,準備去隔離。他還跟我說,等他隔離期結束之後,一起去吃熱乾麵。” 張鏡禹:“兩父子去吃熱乾麵,真是溫馨呀。真是的,真是的,讓我羨慕啊。” 胡家其:“你羨慕不來的啦。” 張鏡禹:“......” 張鏡禹覺得胡家其在炫耀兒子,但是他沒有證據。 胡家其:“想當初,迎陽瞞著我去報名當誌願者,我真的很生氣,我覺得他是任性的,完全不顧做事的後果。但是,沒想經歷了疫情之後。這個孩子仿佛一夜之間成長了不少。” 張鏡禹:“欣慰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胡家其:“嗯。” 張鏡禹:“老胡,你有想過嗎?” 胡家其:“想過什麼?” 胡家其從張鏡禹手中接過電話,有些不解地問道? 張鏡禹:“迎陽如果真的隻是下昂做誌願者,為抗疫出一份力,他完全可以選擇在小區卡口值班,或者在社區幫忙。但是迎陽卻選擇去醫院做清潔工,這麼危險的工作,那麼近距離的接觸病毒。你有沒有想過迎陽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胡家其:“迎陽這孩子,他就是逞能。” 張鏡禹:“老胡,你錯了。” 胡家其:“我錯了?我哪裡錯了?你說,我錯哪兒了?” 張鏡禹:“你是醫生,在最前線救治病人,直麵病毒。這是你作為醫生的職責。但是你別忘了,你還是一名父親。家人,永遠是相互牽掛,彼此擔心的。你反對迎陽做誌願者,你是想保護他。那你想過沒有?迎陽留下來在醫院當誌願者,當清潔工,他何嘗不是想換一個方式陪著你呢?” 胡家其:“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張鏡禹:“老胡啊,老胡啊。事物都有兩麵性的,你該換位思考一下。” 張鏡禹的話仿佛是為胡家其的額判斷提供了一個平分線,一邊是柯潔,一邊是胡迎陽,兩個家庭,兩個世界,兩個做法。同一件事有了對比就會產生差距,柯潔更改國籍和帶孩子定居國外,還有要求胡家其結束醫生的身份去國外的做法,讓胡家其失望。 疫情即將過去,漢山市迎來重啟,胡家其的人生也迎來了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