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生日禮物 童維坐在小巴車的窗戶邊，漫不經心的聽著劉斌嘰裡呱啦的說笑，不時的望向窗外的景色。 小巴車有很長一段路要經過村莊，走走停停的拉人。 大多數村裡道路都非常的坑窪，不下雨的時候也就是顛簸一下。 下雨雪的時候，村路就泥濘不堪，車輛行駛非常緩慢。 童維看著在村莊小路上玩耍的孩童們，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劉斌見他看的出神也探著腦袋向窗外望去。 在這個村口，能看到幾個男孩在打溜溜蛋，在下一個村頭能看到幾個小朋友在玩跳皮筋... 車輛在經過一個村莊時，一群小學生在玩扔沙包的遊戲。 劉斌一本正經的感嘆道：“時光匆匆啊...真羨慕這無憂無慮的童年啊...” 童維露出稍顯驚訝的眼神，緊接著揚起嘴角，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又扭過頭去看向窗外。 原來他把目光放在更遠處，有一個半大的女孩背著一捆麥秸正往村裡走。 朦朧中，他仿佛看到了蘇可的身影，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深深的思念裡... 汽車行駛到一個大河旁邊停了下來。 劉斌把頭探出窗外，原來是很多人圍在河邊，觀看幾個穿著黑色連體皮褲的勞力，正站在河水裡往岸上拉漁網。 河邊的農用三輪車上鋪著大大的塑料布，車廂裡麵有一些一尺來長的魚。 劉斌的屁股都壓在童維的大腿上，弄得他很不舒服，便也探出頭一起觀看。 劉斌饒有興趣的說：“原來是個魚塘啊...唉...魚塘不都在微山湖嗎...怎麼家裡的河也能養魚啊...” 說罷看了一眼童維，感覺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又自顧自的說起來： “錢寶亮家就有魚塘，聽說還不小呢…他說湖裡的魚吃起來才有味道…” “他今天還要逮兩條送給蘇可...” 童維一聽蘇可的名字，眼睛瞬間泛出光芒，但他匆忙垂下眼簾，掩藏心底的興奮，慢悠悠的問：“真的...” 劉斌點點頭：“真的...他親口跟我們說的，還說以後有機會，請我去他家魚塘玩呢...” 其實童維想問為啥送給蘇可，但又怕劉斌多心，抿著嘴巴快速思考了一下。 在劉斌說完下一句：“錢寶亮家的魚是野魚，野魚好吃...”童維就隨著他的話音說：“他要把魚賣給蘇可啊...” 此時汽車啟動了，發出嗡嗡的聲響，劉斌一邊坐好，一邊說：“不是賣..今天是...蘇可的生日...” 童維被這句話驚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好在車身晃動沒有讓劉斌發現異常。 他扭頭看向窗外，深呼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他當然沒有睡覺，閉上眼睛是想真切的感受自己現在的心情。 那個令他心動癡迷的女孩過生日，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一時間，他感到自己是多麼的笨拙和失落。 他不停的在心裡深深的責怪著自己，為什麼不早早的問出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什麼在辛辛苦苦找到她後，還讓自己陷入如此難堪的境地。 想到這，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暗暗的嘆了口氣。 蘇可依偎在自己懷裡那種甜蜜酥麻的感覺，像是正在發生一樣，不斷的震動著他的心靈，牽動著他全部的神經。 那一聲聲嬌羞而柔潤的低吟，像是釘在他耳垂上一樣，不斷的縈繞在腦海裡。 但一想到生日的事情，他又陷入了深深的困頓中。 他不停思考著補償的方法，更多的是想做點什麼才不至於讓自己那麼內疚。 他想了一路子一直到下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童老師的小區和劉斌家隔著一條大馬路，與劉斌分別後，童維在小區裡踱步了很久才調整好情緒敲開了姑姑家的房門。 姑父開的門，滿臉迎笑的把他讓了進來：“餓了吧，你爸晚一會就到家，姑姑做了好多好吃的...” 童維盡力表現的輕鬆自然：“好的...姑父，我還不餓...” “那好，你先看會電視...我去幫你姑姑...”說著姑父就進了廚房。 童維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坐了一會，隨後走到廚房門口對姑姑說：“姑姑，我先看會書...” 姑姑一邊忙著手裡的活一邊答應他：“好，你把房門關上...別吵到你...” 童維坐在書桌旁打開一套試卷，提起筆做完了前麵的題目。 隻剩下最後兩道大題的時候，他從抽屜裡抽出一張草稿紙正要驗算，手中的筆卻停留在半空中。 他麵色憂傷的在草稿紙上緩緩的寫出1231四個數字，又一下下的塗黑畫粗... 他的思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飄落在蘇可那純真甜美的笑容上了。 他就這樣呆望著紙上的四個黑疙瘩，一時憂鬱一時傻笑又一時輕嘆。 正當他沉浸在對愛情的眷戀中時，一陣緊密的電話鈴聲突然傳到耳朵裡，緊接著就聽見姑父大聲的叫喊。 他趕緊把那張草稿紙壓在一本厚重的書本下，一邊起身，一邊答應著走出房門。 姑父拿著電話筒遞給他：“是你媽媽打來的...嫂子...童維來了...你們聊...我去幫小雲做飯....好好...” 童維接過電話聽到那頭溫暖而關切的呼喊聲，他竟一時渾然語塞，緩了好幾秒才悠悠的喊了一聲媽。 媽媽在電話那頭高興的噓寒問暖，他在電話這頭一一回應作答。 媽媽說：“今年春節我申請值班，這樣下年就可以回沛縣過年了，不用你和爸爸來回跑了…” “明年就高二了很重要，再說，爸爸每次在BJ呆不了兩天就要趕回去...” 童維聽著媽媽的話不住的點頭回應。 媽媽繼續說道：“童修明天來和我一起吃飯，到時候我們在一起給你和爸爸打電話...” 童維急忙問：“媽媽，大概什麼時間...”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又聽到媽媽的聲音： “下午一點多吧...哥哥上午也有學術課...路子也遠...下午才能趕過來陪我...” 童維嘴裡嗯嗯的遲疑聲讓媽媽有所疑慮：“怎麼了...小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迅速回過神：“沒有...沒有...就是下午還要趕回學校...” 媽媽笑著說：“哦，應該來的急...你也要吃過中午飯再去...要不你明天下午跟姑父的車一起回去吧...” 他連忙對媽媽說：“不用不用...我還是和劉斌一起坐小巴車，讓同學看見不好...” 媽媽聽出他的擔憂反而欣慰的笑了： “那也行，你也是大小夥子了，出門做事都要想的周全了...但畢竟還是孩子，來回都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去一些不好的場所......” 童維為了讓媽媽不擔心自己，有意提高嗓音開起了玩笑： “我們兩個又高又壯的，從後麵看以為是兩個大人呢...嗬嗬...那個學校也管的嚴...” “學生要是發現去不好的場所，老師會通報批評，嚴重的還要開除，再說也沒有什麼場所...” “姑姑每天都安排，有時候還突擊檢查...嘻嘻...媽...您別擔心...” 媽媽聽著他突如其來的話多反而有點驚詫，但更多的還是對兒子長大懂事的贊許和滿意。 掛了電話後童維抿著上揚的嘴角回味著媽媽對自己的叮囑和關愛。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感受著蘇可那無所不在的影子，純美的笑容令他暫時忘記了先前的不快。 他快速的做完剩下的兩道題後猛然站起身來，心中好似有了什麼決定似的，緊繃的神情一下舒暢開來。 他從衣櫃裡翻出一疊錢裝進背包裡，走出房門向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姑姑，我出去一下...” 說著便換了鞋子開門，等姑姑從廚房裡出來，他已站在了門外：“我馬上回來...” 還沒等姑姑開口問去哪，他對姑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隨手關上了門。 他幾乎小跑一樣的來到一個大商場，站在一樓的大廳裡四下環顧了片刻。 隨後，他踱步到黃金玉器的櫃臺，光彩奪目的飾品看的他目不暇接。 雖然他和劉斌不止一次的來過這個商場，但也都是去三樓的運動用品。 正在他猶豫不安的時候，櫃臺裡的女服務員走過來，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大小夥子問：“小朋友，你想送給誰啊...” 童維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楞住了，臉頰瞬間發燙起來。 他匆匆抬頭望了一眼，緊張的垂下腦袋，彎著腰在玻璃櫃上觀看裡麵的飾品。 服務員見他是一個小孩子又不敢說話，以為跟著家長來的，就抿嘴一笑，招呼其他顧客了。 童維左顧右盼的來到一個靠角落位置的櫃臺旁。 他把整個臉都趴在玻璃櫃上，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留下一層水霧。 他剛要伸手去擦，一個柔和的男聲打破了他默然而怯生的思量。 他抬起頭，發現是一個笑意款款的男營業員，二十幾歲白白凈凈的... 看著他親切的笑容，童維緩緩放下心中的戒備，稍稍站直了身子。 他雙手拳握搭在玻璃臺麵上，聲音有些打顫的說：“我想...送個生日...” 男營業員一時沒有聽清楚，微笑著問：“生日禮物嗎...” 見童維靦腆的點了點頭，男營業員放低了音調，嘴角揚起清淺的笑意：“那請問是男生還是女生...” 童維感覺的到對方的用心，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維護著自己的尷尬與拘謹。 他緊繃的臉龐也慢慢鬆弛下來，緩聲回答：“女，女生...” 男營業員側目思索了兩秒，然後輕聲問：“那她什麼樣的性格....” 童維一臉詫異的看著對方，想不到會問這個話題。 男營業員見他懵懂的樣子，微笑著說：“女孩都是難以琢磨的，但性格大似相同的女生喜歡的東西也不會相差太多..” “比如開朗大方的就喜歡葫蘆啊，葉子啊或者無規則形狀的飾品...嬌小可人的女生就喜歡小巧的花型或者珍珠的...” 聽著他耐心的講解，童維抿著嘴巴思索了一下，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擊玻璃一邊嘴角含羞的說： “美麗大方，開朗勇敢，聰明伶俐，善解人意...” 男營業員盯著他越說越興奮的樣子，忍不住樂出了聲。 他也感覺到自己好像有點過於激動，尷尬的羞紅了臉，急忙低下頭假裝在挑選。 男營業員若有感觸的對他說：“不用害羞，我上學時候喜歡的那個女生也是這樣的，隻要是好的詞都想用在她身上...” 隨即又別有深意的笑了笑：“來，哥哥和你一起選...你看中哪幾款先給我說說...” 童維像是遇到知音一樣，雖然臉上還是緊繃著，但心裡卻舒暢了很多。 營業員把童維挑選的幾個手鏈拿出來擺放在櫃臺上。 兩人一邊探討著各個不同的款式，一邊分析收禮物的人看到手鏈後的反應。 最後童維選擇了一款用黃金鑲嵌的一個青綠色翡翠樹葉。 樹葉有杏核般大小，晶體透亮青翠如水滴一樣瑩潤有光澤，周邊鑲嵌著黃金，更加飽滿而高貴。 兩邊各有三顆黃金珠子和三顆晶瑩剔透的玉珠。 這時走過來一個女服務員，見童維是個孩子模樣便打趣一下：“小朋友買給誰的啊...” 童維一聽到她的話，神色立馬變得陰鬱起來，緊皺著眉頭，垂下了眼眸。 男營業員用胳膊杵了那女的一下，使了個眼色讓她走開，那女的偷笑了一聲也知趣的走開了。 男營業員問童維：“她的胳膊大概有多粗...比剛才那個姐姐呢...” 童維用餘光偷瞄一下，見那個女的走遠了，才抬起頭說: “要粗一點點，比她要黑一點...” 見童維麵露窘色，男服務員立馬笑嘻嘻的說： “黑點健康，咱徐州這邊的水啊不太養人，但我們這的女孩一般都知大禮不矯情...嗬嗬...” 童維被他暖心的話感動到了，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男營業員若有所思的對童維說：“不過呢，你們畢竟是學生，還是要好好學習...” 童維一臉自豪的打斷他的話：“我全縣第6名，她是全縣第15名...” 男營業員眉開眼笑的誇獎道：“可以啊你們...你們這是互相激勵啊...好好...來...我把繩子再編長一點...” 服務員專心認真的樣子，好像是在為自己心愛的女孩編織一樣，還特意找了幾顆精致的小珠子當成墜子。 成品的手鏈優雅漂亮，裝在了一金色玲瓏的個布袋裡... 男營業員看著童維高興不已的樣子，思慮了幾秒才開口：“你是學生，本來我是不能給你推的...但我覺著不應該錯過...” 童維思索一下說：“沒事的...你說...” 男營業員轉身從後麵的櫃子裡拿出一個還沒有展示的手鏈，也是一片葉子，翠綠清澈，比剛才那個要大一個邊圈。 男服務員把手鏈放在黑色絨布上： “這個是剛發來的新貨品...和這個是同一貨號...隻是鑲嵌的黃金要多一些，黃金珠子也更大顆一點，找書苑www.zhａoshuｙuan.com價格也貴一些...” “我覺著你和那個女孩那麼般配...應該有相同的定情信物...你戴一個她戴一個...你說呢...” 看著童維皺了一下眉頭，男營業員頓了頓，立馬微笑著說：“我...我不是...沒關係...她能收到你的心意...” 童維揚起臉打斷他的話，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這個我戴...這個多少...” 男營業員顯然也很高興：“你等一下...我一定給你一個好的價格...”說著就招呼另外一個女營業員過來。 兩人交耳了幾句，男營業員笑嘻嘻的說：“好...那我替他謝謝你...” 他走過來對童維說：“門店經理去給你打電話爭取一下...” 童維感激的朝他微微躬身。 不一會門店經理走過來在男營業員耳朵邊說了幾句，看了童維一眼便走開了。 隨即男營業員眉歡眼笑的說：“一樣的價格...這兩個一樣的價格...你覺著怎麼樣...可以嗎...” 童維堅定的點了點頭：“好...哥...謝謝你..” 隨後男服務員按照他手腕的大小，用同樣的珠子編織完好。 童維付過錢說了感謝的話正要轉身離開，剛才的那個女經理喊住了他，笑嘻嘻的向他招手：“來...小夥子，姐姐免費送你一個小盒子...” 說著就把手中紅色的小盒子遞給童維，並幫他把兩隻手鏈一同放進小盒子裡。 童維對兩人鞠了一躬拿著手鏈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