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狂的向前跑去,緊握著手機,它散發的光芒四處飛舞,任憑空氣敲打臉頰,腰上酸痛滲透進神經,我也沒有減緩速度,但我覺得這不是無畏,而是無路。 張夕月停了下來,背對著我,衣上的褶皺映出她瘦小的身影,勾勒出後背骨感的線條,又隨她的呼吸輕輕擺動。我猜不透她的心思,可是我心中一直有股強烈的感覺:我不能停下,否則某個東西就會離我而去。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我們間的距離隨奔跑而減少著。終於,近到觸手可及了,我把所有的情感寄於右手,它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不等神經反應兀自飛出。可它注定不能如願。張夕月的身影在一瞬間變得敏捷,隻留下一絲黑色在我的指尖遊走,又漸漸消散。 我仿佛被猛地一擊,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一根手指被地上的崎嶇擦傷,流出殷紅的血液。手機摔在地上,屏幕四分五裂。餘光瞥見了,也隻能瞥見張夕月的身影登上臺階,卻做不了什麼。忽然一陣風刮過,是隊長,隊長沖了上去!他緊隨張夕月,跑出了地下室。我不敢落後,也馬上跑了出去。 張夕月的身影沒有消失在光亮下,我知道是隊長盯住了她。我們穿過屋內走廊,沒看見老頭的身影。又沖出房屋,在街上追逐。 腳步一聲聲的響著,我分不清都是誰的。我開始期盼出現一個路人幫助我們,可街上一直什麼人都沒有,一直這樣。路旁的樹化為純粹的褐色,填充在我無暇顧及的視野兩側。 轉過一個拐角,樹影變得稀疏,前方是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的長路。我發覺一件令我驚恐的事:我和隊長的呼吸都開始紊亂,因為如果用能均勻呼吸的速度跑,我們根本做不到與張夕月的速度保持一致。 我也說不清我腦中是什麼感覺,隻剩還在奮力邁出的雙腿,能使我稍感安慰。道路兩邊墻壁的圖案在我眼中逐漸抽象為簡化的線條,我對時間開始感到遲鈍,我的思考也完全停止。 突然,隊長開始加速,原來是這條不知有多長的道路,終於要結束了。我看著他和張夕月幾乎同時拐彎,心中燃起了一絲動力。腳步在幾秒後也拐了彎,可隨即心中的動力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絕望。 我什麼也沒看見,除了一塊寫著“東林街”的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