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宋海上山看自己妻子田香玉,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摔倒,整個身體順著滑坡下來,小腿被木頭劃傷,流出暗紅色的血。 宋平安摘下幾片野草,含在嘴裡嚼碎,然後塗抹在宋海的傷口上。在田地乾活受傷時,宋海教過他的,說是可以止血。 後山沒有什麼路,小山緊挨著大山,大山又連著大山。宋平安當然記得,這是他小時候呼喚自己父母的地方。 “老宋,我想我的爸爸媽媽,他們會知道嗎?” 宋海撫摸他的小腦袋,輕聲回答他:“去看火車,看了火車,它會把你所想的帶到他們身邊,他們就知道了。” 月亮亮的像童話裡精彩的故事,一老一小手握手電筒上後山,即便不打燈也能看到地上的石子。待宋平安長大些,這條路便慢慢少走。 此刻,他的腦海裡現出少時和宋海晚上上山看火車的情景。 “宋海,你疼不疼?” “你說疼不疼。” “那你突然上山乾嘛?現在好了,把你摔疼了。” “山上的野疙瘩擋住了你奶奶的視線,我怕她看不到我們的家,會迷路。” “走,宋海,我背你回家。” 因為宋海受傷,宋平安三番五次叫他去醫院看看,小老頭固執己見,說什麼也不肯去,認為自己就是摔了一跤,休息幾天就可以。 宋海休養的幾天,做飯的重任順其自然的落在他身上。 前幾次炒菜,不是鹹就是沒味道,甚至豬肉沒有炒熟就出鍋了。 宋海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菜是吃不下去了,麵對麵教宋平安煮了鍋粥,配上自家晾的蘿卜乾,蘸點醬油,湊合一下肚子。 吃過飯,暮色重了下來,宋海坐在搖搖椅上,瞇著眼看著自己這個家,家的上方是後山。 “老宋,你怎麼哭了。”深邃的眼睛流出一顆淚珠,這是宋平安第一次見自己爺爺留眼淚,那個總是對自己說,男子漢,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的人居然哭了。 “哭什麼哭?” 宋平安反駁他:“你沒哭流眼淚乾嘛?” 宋海疑惑看向孫子:“有嗎?” “都流到你的臉上了,不信你自己照鏡子看。” “放屁,我怎麼可能會哭。”宋海撫擦掉滑落的淚珠,接著說道:“這是汗。” 後來,村子的燈火少亮幾盞,後山的墓碑便多幾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