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著和李晴瀟點點頭,校長帶著自己小舅子走出辦公室,他開的條件想必李晴瀟已經都聽到了,那麼剩下的就可以交給方回了。 何況,他都和教育局的老領導通完電話了,實在不行就殺到醫院,找她爹媽打感情牌,總之一定要把人留在臨安。 “行啊瀟瀟,老師這都借上你的光了,這算不算母憑子貴?” 閻良賴在方回對麵的椅子上,捧著保溫杯喝奶茶,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方回還是選擇妥協,又弄了一個保溫杯,一個還是之前煮的奶茶,另一個才是自己奇奇怪怪的養生套餐。 “我的建議,你應該去聯係一下育才,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他們一定會開出比一中更好的條件,因為他們的需求更迫切。” 閻良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被方回一眼瞪了回去,行吧,你是班主任你說了算,我喝我的奶茶。 “我現在不想離開臨安。” 李晴瀟拒絕的很果斷,不過心中也是湧起一抹暖意,雖然之前發生了姚天麟那件事,但其實方回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班主任呢。 方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你過來是為了請假?” “對,我清明要去公墓。”李晴瀟並無意外,顯得和方回有了些默契,每天都會有一個想把姚天麟打一頓的理由呢。 待方回簽過字,李晴瀟小心翼翼的把假條收好,搖晃著馬尾離開。 留下閻良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方回,“所以我們再也不是無話不談的兄弟了是吧,你居然和自己的學生有了小秘密,你對得起你的上鋪麼?” 方回壓根不予理會,閻良這個人,你絕對不能理他,不然沒完沒了。 “行,不理我是吧?”閻良瞇著眼,隨即換了一副懇求的表情,“其實我這個人嘴巴很嚴的,你就告訴我唄,就比如某些人因為大學時的網戀對象跑到臨安工作這種事,你看我告訴別人了麼?”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 你這是威脅吧! 方回無奈扶額,他真的應該考慮把閻良滅口了,這小子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剛才還無厘頭的閻良忽然一本正經,“李晴瀟的事我不關心,而且就那個地方猜都猜的出來,倒是你自己。” “你不是真打算為了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女人守一輩子節吧?何況人家在不在臨安都是兩回事,就算她當初沒有騙你,人後來就不能走了?退一萬步講,就算她還在臨安,你找得到她麼?你連名字都不知道。” 話說完了,閻良也要準備上課了,順便讓這家夥自己冷靜一下。 不管大人物還是小人物,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所以誰身上沒有故事。 綠泡泡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了方回的回憶,就隻是瞥了一眼,忽然整個人都懵住了,那個被他當作備忘錄,每天碎碎念的聊天框忽然有了回復。 “我天,你到底發了多少消息?你知道我很懶的,要不你挑重要的事情再說一遍?” 方回真的有一肚子話想和她說,也腦補過無數次久別重逢的畫麵,可此時卻忽然語塞。 “你現在還好麼?對了,我在臨安。” 然後,對麵又沉默了下來,不過方回的心卻是有力的跳動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子忽然失聲痛哭。 她其實從沒有離開過,隻是忽然一場大病,讓她再也不敢回應方回的問候,看著他找不到自己的歇斯底裡,看著他消息一遍遍轟炸,看著他忽然沉默,看著他和自己說他來了臨安。 她不幸卻又幸運,不幸的患上了肝衰竭,卻有幸運的有了匹配的肝臟,更幸運的事,直到過了排斥期,那個笨蛋一直都在。 …… 清明時雨,寒食難晴。 李晴瀟撐著傘,彳亍在墓園,本就不佳的情緒也因這雨更加壓抑。 灰塵就著雨水在靴底匯成泥濘,一如此刻狼藉的心情。 這本就是一個葬滿悲傷的地方。 兩側的墓碑,一張張灰白色照片,記錄了多少人的遺憾。 淌著雨水,李晴瀟看到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也不知是身體不好,還是被這雨水所致,女人談不上漂亮,卻因那抹病態,多了分我見猶憐。 隻是…她卻是蹲在哥哥身旁,訴說著什麼,見此,李晴瀟好看的眉毛蹙作一團。 “你是哥哥的朋友?” 她可不記得自己那個書呆子老哥有什麼比較熟悉的異性。 “哥哥?那你就是李醫生的女兒了?” 女子回過頭,露出友善的笑容。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劉露,是李醫生的病人,是替他們來給小宇送花的,今天李醫生有一個大手術,過來可能會很晚了。” 李晴瀟點點頭,怔怔的看著那束向日葵,唇邊泛起苦笑,彎腰把自己買的梔子花放在旁邊。 爸爸媽媽每年都會買葵花過來看哥哥,因為哥哥在的時候,總會隔三差五買株向日葵拿回家裡,所以他們理所應當的以為哥哥喜歡向日葵。 其實,他喜歡的是梔子。 喜歡向日葵的,是自己。 其實談不上偏愛,哥哥更溫和,更喜歡和他們溝通,而自己卻叛逆倔強,不想給他們了解自己的機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哥哥就好像是自己和父母之間的紐帶,有他在,家才有家的味道。 好像也正是為了避免自己和家裡的矛盾,哥哥才放棄了留在滬市的機會,回到家鄉。 果然,自己才是導致這些遺憾的罪魁禍首。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爸爸不會困在過去,那麼就不會再自怨自艾,反正,哥你是最疼我的對吧。 雨傘,早就撇到一邊,淚水混合著雨水,弄花了少女精致的麵龐。 劉露嘆了口氣,為女孩撐著傘,站在她身後。 “其實,除了是李醫生的病人,我和你哥哥也有很深的關係。” 少女驚訝的甚至短暫忘了哭泣,蘊著淚水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劉露,似乎想看出個所以然。 “因為你哥哥的肝臟就活躍在我的身體裡。”劉露臉上帶著抹悵然,“雖然素未謀麵,但我相信他一定是個溫暖的人。” “因為我聽很多醫生說過,他最後清醒的意識裡,把自己完好的器官全部捐贈了出去,也正是這樣,我才能不再躺在病床上。” “像他那麼溫暖的人,看到自己最寶貝的妹妹哭成這樣,一定睡著了都不安寧吧。” 輕輕把李晴瀟摟在懷裡,身高的懸殊讓這個動作有些滑稽,但沒有人會去在意這些。 劉露輕拍李晴瀟的肩膀。 “如果沒記錯,你是叫瀟瀟吧,聽到了嗎?哥哥說,就允許你再哭最後一次,以後啊,在哥哥不在的日子裡,就要做一個大人了。” 落雨瀟瀟,嗚嗚風響。 且聽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