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門下邊,臥著兩尊漢白玉石獅子,石獅子身後,是三道青石階。 此時,府門大開著,往來人絡繹不絕,多數人衣裳上描獸繪鳥,皆是有官職在身。 賈瑁知道些進府的規矩,他領著三人走到鎮國府前,拉住一個門子問道: “我四人乃是賈家子弟,敢問何處尋我家大人。” 這鎮國府的門子可不是寧榮二府門口的擺設,隻賈瑁拉住的這人,便是膀大腰圓,一看就是鎮國府的家將。 這門子倒也客氣,聽完賈瑁問話後,便一指身後角門,開口道: “從此處進,一路有下人小子,你進去隨便尋一個,就說是來參加角抵得便是。” 這門子說完,賈瑁道了聲謝,便從一旁角門,進了鎮國府裡。 一進角門便是幽長的甬道,兩邊皆石墻,足有兩丈高,行走在其中,一股肅殺味道油然而生。 走不過百步,賈瑁便在拐角處見到一個鎮國府下人。 那下人看見賈瑁一行人也不問話,隻伸手道了句請,便埋頭往府內走去。 一路沉默不語,賈瑁心裡估計著步數。 等到進府行走剛三百步時,賈瑁麵前,便出現了一道石門。 石門打開著,後麵有灌木遮擋,看不見裡麵詳細,隻聽得有嬉笑聲。 那下人在石門前站定,開口道:“裡麵便是校場,幾位進去便是。” 賈瑁聞言頷首,隨後便打頭進了石門裡麵。 一過石門便是豁然開朗。 裡麵一處園子,約摸有兩個足球場大小。 園子裡經過整頓,花草樹木隻邊緣稀疏幾點,其餘各處,都是黑砂鋪就,儼然一副中軍校場的模樣。 此時,園子中心處已搭建好了擂臺,擂臺長寬各二十步的樣子,擂臺左右,有酒案規矩排列。 賈瑁打眼一看,便在擂臺左側找到了賈家的位置。 那處位置打頭兩張案,一個坐的是賈赦,另一個便是賈珍。 “看來賈家唯二有爵位的都來了。” 賈瑁心裡想著,腳下不停,十幾步的功夫,便走到了賈赦麵前。 “老爺。”賈瑁拱手行禮。 也許是平日裡‘大老爺’‘大老爺’的聽多了,賈瑁這一聲老爺下去,賈赦竟楞了下神。 “好!好!” 一聲老爺,就像是搔到了賈赦癢處,使得他頓時歡喜起來。 “哈哈哈,你便是賈瑁吧,許久不曾見到,你竟這般大了。” “我這終日繁忙,自你父親上次離京,約摸有一年不曾見你了。” “好,好。雄姿偉岸,這才像我賈家兒郎。” “我與你父乃族兄弟,你與我便天然親近,我忙,你也不來主動見我,著實不該啊。” 賈赦搜腸刮肚將賈瑁誇了兩句,而後又裝模作樣,將賈瑁訓斥了一聲後,便朝後一指,道: “角抵未開始,你且與你璉二哥坐在一起。” …… 此地眾人,不是將軍便是府裡的少爺,賈瑁不想做那嘩眾取寵的人,隻恭敬的走到賈赦身後,同賈璉坐在一起。 賈瑁同賈璉差了些歲數,二人也不熟,便在同一張案上,大眼瞪小眼起來。 好在尷尬的時間不長,隻半柱香後,這幾大國公府的人,便都來齊了。 賈瑁左右觀望著,發現除了八個國公府,其中開國勛貴,如保齡侯府、史鼎侯府、忠靖侯府、澠鄉伯……也盡皆派人來了。 “咚!咚!咚!” 震人心魄的擂鼓聲響起。 擂臺之上,一個高大的漢子站立著。 這漢子便是一等伯牛繼宗,隻見其身材高大,麵黑須長。身穿正一品的後軍都督服,胸口一個碩大的獅子威風凜凜,獅子頭金光燦燦。在陽光下,這人好似一個獅子修煉成形的妖精。 未幾,擂鼓聲停。 隻聽得牛繼宗一聲哈哈大笑後,開口道: “我自離京,已有三年,就是偶有回京,也不過三五日,難得和諸位相聚。” “現今皇上體恤,準我回京療養,見到諸位,實在是喜不自禁。” “今日諸位相聚在此,且飲酒作樂,角抵為戲,供諸位相娛。” “如有亮眼者,本將軍也不吝賞賜。” 牛繼宗一番話說完,便大步回了主位。 擂鼓聲又起,隻是無人前往擂臺之上。 擂臺下眾人左右觀望者,約摸盞茶功夫後,隻見史家席位後,有一十七八歲的青年被史家家主,催促著上了擂臺。 鎮國府的下人去往史家那邊打聽後,便在擂臺下大喊道: “忠靖侯府史相峰守擂!” 這下人話音剛落,隻聽得牛繼宗的大嗓門又響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敢為人先,賞。” “敢上擂者,本伯賞銀十兩,每勝一場,本伯再賞十兩。” 說著,一塊估摸著約有十兩重的銀子,便被牛繼宗扔上了擂臺。 這搏戲自古以後便得人的喜歡,何況,現在還是銀子拿。 要知道,來這裡充當角抵手的,也不盡然全是府裡的少爺,其中大多都是偏房下人小子。 眼見著史家的小子得了賞錢,擂臺兩側中,一些穿著不太富貴的少年,鼻息突的粗重起來。 “我侯廉江來戰你。” 突的,從修國府眾人後跳出一個少年,這少年如那史相峰歲數相仿。 隻見侯廉江跳上擂臺,轉眼,便和史家的小子扭打在起來。 這二人一看便知不曾學過角抵,二人撕扯扭打,待上了火氣後,動作愈發醜陋起來。 不過擂臺上醜陋,反而逗得擂臺下的人哈哈大笑。 不多時候,那史家的小子便給侯家人扭下的擂臺,頓時,場中又響起一陣喝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擂臺上已扭打了四五場。 場下,賈瑁老神坐定,挑選著案上的好菜,細細吃著。 可是賈瑁不急,有些人卻是已經急了。 隻見賈環溜到賈瑁身後,抓著賈瑁便道: “哥哥還不上去,府裡小子都被打下來兩個了,大老爺臉都黑了。” “哈哈。”賈瑁笑著,又往嘴裡塞了塊肉道:“罷了罷了,我這便上去。” 說著,他拍了拍手,從案上站起,高聲道:“我乃賈府賈瑁,下一擂我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