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韃靼圍堵，賈瑁隻暗自一驚，隨即麵上又露出不屑之色來。 　　歷經一夜火燒牛踏，他不認為韃靼現還有多少戰鬥力。 　　不僅如此，留在這裡的韃靼，多是不能騎馬而戰的老弱婦孺，縱有十萬之數，又能奈他這八百精騎如何？ 　　賈瑁想著，一抬手便讓身後騎卒回攏。 　　在這風雪原上，對賈瑁威脅最大的，不是韃靼人，而是這他不熟悉的環境地形！ 　　“稍安勿躁！” 　　賈瑁一聲高呼，使得身後騎卒鎮定下來。 　　他取出千裡鏡觀察周遭地形，隨後根據記憶推斷，走右側比較安穩。 　　賈瑁放下千裡鏡，隨後看向斥候，問道：“右側可有韃靼，人數又有幾何？” 　　那斥候中一人拱手道：“回大人，我去右側探路，遠望下，多是些婦孺，不曾有結陣之舉動，至於人數，約摸在兩萬上下。” 　　“好！” 　　賈瑁一點頭，隨後揮鞭向右，開口道：“傳我軍令，向右行軍，沖破韃靼，自青山口回關。” 　　賈瑁一聲回關，身後騎卒頓時眼裡顯出熱切。 　　等著他拍馬先行，八百餘騎卒便踏碎積雪，成一黑線，往右側去了。 　　賈瑁領兵行馬一炷香功夫，前方，已依稀可見韃靼人。 　　他們沒有了氈帳，正幾十個一團圍著，砍了些枯樹朽木，以供烤火取暖。 　　賈瑁剛露出頭來，那邊聚集的韃靼人便騷亂起來。 　　賈瑁心知不能糾纏，一聲令下，便要騎卒繞過韃靼。 　　正當他們拍馬而行不過百步，韃靼營地內，便有一路約摸百餘人數騎馬追趕了上來。 　　賈瑁在前麵急行，後麵一路韃靼追著。 　　就這般行路約有二裡，賈瑁心中不忿，隨即勒馬回頭，取出千裡鏡望向身後。 　　他從千裡鏡中看到，帶頭的乃是一韃靼女人，這女人三十歲上下，身上穿戴與其他人不同。 　　“找死！” 　　此刻賈瑁所部已越過韃靼營地，早沒了被圍堵的風險。 　　眼見這身後這隊韃靼緊咬不舍，賈瑁便是彎弓搭箭，要給自己再添上些善功。 　　賈瑁勒馬彎弓，他身後大乾騎卒自然也是回身拔刀，嚴陣以待。 　　那路韃靼看著賈瑁停下，隨即也是勒馬停住。 　　就在賈瑁一聲令下，要沖殺過去時，卻聽韃靼中有一女聲高呼，口中說的竟是大乾官話。 　　開口說話的，乃是領頭的那韃靼女人。 　　她用大乾官話高呼，要賈瑁不要放箭，隨後舍弓棄刀，單人獨馬，便行至賈瑁身前。 　　看著這女人人畜無害，賈瑁卻也是不曾放下戒備。 　　等這女人過來，距他約摸二十步時，賈瑁手一鬆弦，一隻羽箭，便直射在其馬蹄前。 　　“你有何事？” 　　賈瑁收弓問話。 　　那女人一頓，隨後道：“將軍縱火燒原，幾十萬生靈慘死，做下如此殺孽，當真不怕神靈怪罪？” 　　這女人一上來便給賈瑁扣了一頂大帽子，聽著這話，賈瑁是生生氣笑了。 　　他冷哼一聲，笑道：“舉頭三尺無神明，若當真有，你韃靼破關劫掠，才是罪大惡極。” 　　賈瑁一句話說完，再懶得理會這女人，彎弓間，便要將其射殺。 　　看著賈瑁已經搭箭上弦，那女人一個氣急，也不復剛才模樣，忙道：“將軍莫急，我等願降！” 　　“降？” 　　聽著這話，賈瑁又將弓收起。 　　他一拍馬，上前兩步道：“如何降？是降你一人，還是降你一部？” 　　那女人頓了頓，開口道：“我夫乃額色庫，自幼便慕王化，隻是無奈烏格庫大權在握，如此，便不得不虛與委蛇。” 　　“現原上無糧，今歲春難以過活，懇求將軍帶我等入境，我自會勸降我夫。” 　　“帶你等入境？勸降額色庫？” 　　聽見這話，賈瑁竟是又笑了起來。 　　他揮鞭一指，喝道：“要我帶你入境，以我大乾糧草飼養爾等不臣之心，當真是異想天開！” 　　賈瑁說完，忽的心中有閃過一個毒計來。 　　這原上韃靼各部相加約摸百二十萬人，現破關青壯有五十萬，剩下便還有七十萬左右婦孺老幼。 　　他縱火燒原，驚牛羊踐踏，再有風雪侵擾，現估摸著，還能活下來不足四十萬人…… 　　現原上已無什麼糧草，與其讓其餓死，不如再為他添上一筆軍功。 　　想到這裡，賈瑁哼了聲，笑道：“既是願降，本將在關內也有幾分臉麵，上蒼有好生之德，本將也不願徒惹業果，隻是……” 　　賈瑁眼中露出兇光來，“隻是爾等人數眾人，我如何敢接納，又如何向朝廷開口。” 　　賈瑁說著，抬手伸出四根手指，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om 又道：“我隻允你四萬人，這四萬人如何，由你決定！” 　　他這話一出，那女人便是一急，欲要開口。 　　不等她再講條件，賈瑁便是拍馬轉身，作勢離去。 　　調轉馬頭，賈瑁一指天上風雪，開口道：“且莫多言，四萬已經法外開恩，你沒有講條件的資格。” 　　“你要麼隨部眾留在原上餓死，要麼，便尋四萬人出來，我可允你們在關下過活。” 　　“還有，若是關內韃靼不降，爾等也沒有活命的理由，該帶哪些人上路，好好考量！” 　　賈瑁說完，轉身便走。 　　那女人站在雪地，直愣了半餉，看著遠處賈瑁等人已遠去，這女人眼裡寒光一閃，隨即撥馬回營。 　　…… 　　賈瑁之前和牛延武有約定，說兩日內不見他們蹤跡，便可拍馬回營。 　　自十七日夜大火燒營後，牛延武便在約定位置等候。 　　他這一等，直到十八日晚上，也不曾見到賈瑁返回，如此，牛延武心裡便是一陣不安。 　　仔細說來，他是去歲才認得賈瑁，二人交際，也不過一道北上押運糧草。 　　可這武人性快，若是脾氣對路，便成生死之交。 　　在牛延武心裡，他已是認了賈瑁做兄弟。 　　牛延武遲等賈瑁不歸，他心憂賈瑁安危，如此不等兩日約定，在十八日夜，他便單人獨騎，回關往宣府大營去了。 　　牛延武一夜疾馳，在十九日午時，便回到宣府大營。 　　他尋到牛繼宗，待匯報了原上詳細，而後便向牛繼宗討要人馬，要出關去救賈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