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蘆洲·幽州邊陲 五靈宗·靖遠城 金烏西墜,讓昏沉西天再無一絲光亮,似是這世界都將陷入永暗。 這黑暗好似觸發了光感開關,靖遠城中雕梁畫棟的各色高樓廣廈間,滿目霓虹和幻術投影依然亮如白晝,渲染的整個靖遠城中光怪陸離,海市蜃樓般似真似幻,仿佛又換了處人間。 燈火暈目下,各種超大巨幕上次第播放著炫目的幻術廣告。 各個商鋪的夥計櫃員也都各自走出,活色生香地向路人推銷著特色商品,讓整座城市仍舊繁華喧囂,好不熱鬧。 大多路人都會客氣的婉拒,或看下感興趣的商品,而有那少數帶著法器義體,性格霸道的,則會蠻橫地從推銷的美人、小生們身體上直接穿插而過。 這時方能瞧出,各個店鋪中派出,推銷商品宛如畫中走出的美人、小生,竟都是類似全息投影般的幻術所化… 啊!!! 忽的,一聲憤怒、不甘的怒吼。 摻入了這份喧囂,驚動了這處繁華,駭得近處鴉雀四飛,卻又迅速被各色聲浪淹沒。 附近有下工之人經過,都滿臉麻木地驚疑看來,待看到錦衣公子行兇,卻又都迅速的小跑離去,司空見慣般生怕惹事上身。 “混蛋!我新買的攝魂靈境!” 伴隨著又一聲大喊,淩清乾從斑駁的古城墻上被一拋而下。 他目眥欲裂,不甘的瞪著女墻後,幾張身穿華麗錦衣的不仁麵孔,似要將幾人麵容死死記住。 淩清乾滿眼怒火,看著其中一人那雙自己曾夢寐以求,機械感十足的【壬黃·魏武卒·弎型】法器義肢,不斷地向自己狂抓,似要搶回什麼般,就充滿了恨意! 可不斷下落的視線,隻能在不甘中隨著對方那束著發髻的精美玉簪,消失於女墻之後... “縱是必死無疑也要搏那一線生機......” 下墜時,淩清乾腦中回響起父親的教誨。 求生欲驅使他立刻收聲放緩呼吸,集中精神調整體位。 頭微後仰,手腳大字型張開,以產生更大的空氣阻力,減慢墜落速度,試圖尋找著陸點。 可... 又哪有合適著陸點,隻能眼睜睜看著地麵飛速接近。 絕望蔓延在下墜呼呼的烈風中,忽地卻不知是哪裡來的勁風,吹的他迷了雙眼,好巧不巧卻也將他吹的偏離城墻,向旁邊一棵大樹撞去。 淩清乾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勉強睜開半瞇著的雙眼,忙去雙手抱頭,卻見手上多了一副不知從何處扯來的“頭盔”! 容不得多想,急忙順勢扣在頭上,雙手抱頭,隻來得及緊臂運氣護住頭臉,連雙膝都還未上提屈起,便已撞上了枝乾。 “哢嚓!哢!哢哢哢...” “嘭!” “哢嚓”聲中,幾十米高的城墻,也不知下墜了幾息還是多久,淩清乾隻覺四肢、後背傳來巨痛,手臂身軀被刮了不知多少口子,才重重地貼上了大地。 巨痛下猛的大蝦般,堅挺地弓起了身子,之後一軟,就陷入了無盡黑暗。 朦朦朧朧中也不知過去多久,腦中仿佛被強塞了什麼的淩清乾猛然驚醒,可頭裂般的疼痛,眼皮沉重無比,讓他怎麼也睜不開眼。 一片漆黑中,突然感覺有什麼在拖拽自己,可他卻掙紮不得,緊接著便又聽到有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從自己身旁經過,卻並未發現自己。 “嗎的...看這...痕跡...” “...剛特麼...買的...靈境” “...壬少...危險...咱回吧......” 隨著斷斷續續的聲音漸漸遠去,緩過些勁的淩清乾正朦朧中,忽聽有人呼喊: “喂,22床,22床,病友,今天你聽二手月季了沒?” 淩清乾強忍巨痛,拚命睜眼,終於被他咧開了一道縫,迷茫的看著眼前的“病友”。 “我…這是哪?” 這病房好似混搭般,由好幾種顏色醫院墻壁拚湊,而病床,更是雙色拚成...... 來不及再多觀察,那人已走近,如遇知己般一拍大腿: “哎呀!我說... 病友,你是不是也被誤抓來的,我就說我沒病,我特麼剛陪美國總統吃完午餐飛回來,就被他們塞進了車裡… 來,我施法讓你起來…” “我…” …這都哪跟哪啊! 淩清乾就有些發懵... …我不是才被那些紈絝從城墻上扔下嗎,這又是哪!怎麼就到醫院了,醫院!不應該是醫館嗎?我... 而對麵那“病友”卻不由分說,已迫不及待地走到近前。 眼見著那“病友”一湊近,就滿臉詭異的向自己伸來那曾向往不已的法器義肢... 額...爪? 那病友原本質感十足的【壬黃·魏武卒·弎型】機械手臂,恍惚間就變成了一隻爪子!爪上竟然還長有越來越濃密的白毛! “哎呀...我...去!” 察覺不對勁兒的淩清乾強忍著腦中被塞了海量信息的巨痛,趁對方冷不防下一咬舌尖,勉強提力,將顫抖抬起的腿,照著對方襠下就踹了出去! “嗷!” 隨著一聲犬科吃痛的短促哀嚎,眼前景象竟好似泡影破碎了般,唰的就是一變。 眼前忽然暗淡下來,卻哪還有什麼病房、病床、病友,竟然轉到了一處陰暗潮濕的山洞中! “這...” 此時淩清乾已經是被逼到了一處濕滑陰暗角落,周圍長滿了帶著粘液,且散發腐爛氣息,泛著幽藍光暈的蘚類,不禁令人寸步難行,甚至都站立不穩。 而前方開闊處,三個兇惡的“畸形”野獸正呈扇形包圍著,發出低沉的咆哮,威脅著向自己緩慢逼近,它們腳下地麵倒都是乾爽的。 左側一龐大的黑鬃野豬,有著六條粗腿,渾身布滿傷痕,隱隱露出的骨頭好似都要風化了般,隻剩一側的破損獠牙上,映著洞中的幽藍寒芒。 右側一有著三隻利爪,鴕鳥般大小的錦雞,亦是滿身遍布傷痕,幾近無毛,隻頭部、翅膀尚有著翎羽。 映著寒芒的厲觜一伸一伸的,炸著膀圍攏而來,眼中滿是嗜血和貪婪。 唯有正中那野獸還算正常,並不似兩個核廢水喝多了的同伴。 是一頭上長有獨角的雪狼,正佝僂著腰呲著鋒利的獠牙,不過怎麼看那表情都不夠兇狠,反倒像是正痛的直呲牙。 淩清乾晃了晃仍是脹痛的腦袋,下意識的就是日夜苦練的黑龍十八手起式,穩住重心,準備迎敵。 可忽然間的疼痛,讓他不禁冷汗直流,左臂竟是紋絲未動,右手腕部也疼痛難忍,令他不由心中忐忑。 “難道我已死了,這是地府黃泉,可不應該是麵對勾魂小鬼和判官嗎?莫非是畜牲道? 看這傷痕累累,兇惡貪婪的形象卻也像極了惡鬼,應是...不差了...” 來不及多耽擱,那三頭“畸形”野獸已是逼到了近前,可平時父親細心教導,自己勤學苦練的黑龍十八手卻怎麼也端不起架來。 “父親?我有父親,我不是孤兒嗎...” 這一回想讓他頭部仿似裂開,而對麵的野獸卻趁機撲了過來! 頭痛欲裂的淩清乾已看不清左右兩側的兇狠,眼底隻餘那似是佝僂著下體的“兇狠”獨角雪狼,尤其那底部焦黃,尖部發黑的獠牙! 那長著白毛,泛著寒光的利爪! 嗯?白毛! 那白毛爪子竟好似有些莫名熟悉... “我去!” 雙手端不起架的他,隻能奮力再次抬起那條右腿踹出,勉強使出了龍女照鏡的前半式... 可巨痛下自是抬不起多高,隻能宛如莊稼把式般踹向了對方躍起的... 下體... “嗷!” 又是一聲熟悉的短促嚎叫,一腳踹出並沒有阻住對方,慣性作用下,那散發著腥臭的獠牙仍是吻到了眼前! “我兵家習武,身體的每一處皆是武器......” 父親的話語猶在耳畔,淩清乾下意識的用還能活動的右臂奮力將龍女照鏡完成,不顧手臂的疼痛,將對方脖頸死死勒住! 想都沒想,迅速歪頭...就咬了上去! 每一處皆是武器! 看誰先咬誰! “嗷!” 一聲淒厲的慘嚎,嚇得洞外一陣淩亂的跑步聲快速遠去,好似嚇走了什麼。 淩清乾先咬中對方,卻也顧不全左右的那一豬一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來的及將咬著的脖頸轉向左邊,以期抵擋一下那看似威力更猛、更致命的野豬獨牙。 他此時已顧不得右臂撕裂般的疼痛,隻能死死將劇烈掙紮的雪狼勒住,以防被其獨角傷到,嘴上更是拚命撕咬。 “噗!” 鮮血立即從那脖頸處噴湧而出,噴的淩清乾滿“頭盔”,滿臉都是,血液順著滿嘴毛發汩汩流入,瞬間就將口腔灌滿。 可他哪敢耽擱,隻能一口口咽下,牙齒仍是不住撕咬,以圖繼續擴大戰果。 果然左右兩頭兇獸的攻擊遲遲沒能來到,好似也被扼住了要害般沒了動靜,這也更加驗證了淩清乾的猜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右臂中緊勒的兇獸終於由劇烈掙紮變為了抽搐,最後漸漸安靜不動... 淩清乾聽父親講解過狼獸多狡詐、善惑人,仍是死死地勒住,直到嘴中再無腥甜血液入喉,滿腔沫子時,周圍場景才如之前醫院病房那般一點點緩慢破碎。 他終於如釋重負的鬆開了幾無知覺的右臂,脫水般的無力感襲來,讓他大口大口地喘息。 隻顧著場景一點點破碎,卻沒注意到已由白色雪狼變了物種的小獸頭部,漸漸析出了一團宛如泡沫般泛著五彩的透明物體,混著鮮血,漸漸蔓延過頭上始終帶著的“頭盔”滲入了泥丸。 當四周山洞場景退去,畫麵靜靜定格在了一片陰暗無月的槐樹林中。 “這...” 茫然四顧,當陰沉的黑暗,和肅殺的陰風向後頸襲來時,淩清乾立時寒毛倒豎,如立針氈!
第1章 夢幻泡影(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