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囑咐了丁春秋幾人一番,言外之意,不過是照料好丁幼微。 眾人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口中答應著,心中也不敢對丁幼微再有放肆。 丁春秋不禁想道:“他二人保不齊有什麼私情,不然絕不會大費周章的幫助丁幼微,如此正合我意。” 想到此處,丁春秋已經生出了討好丁幼微的想法,僅憑她陳氏孤孀的身份,不值得自己如此討好,但要看其情郎是何人。 王凝之作為王氏小輩中官職最高者,年紀輕輕便被司馬昱委以重任,未來絕對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這明擺的大腿,此時不抱何時抱? 下午,暖陽漸漸西落,一束又一束的陽光悄悄的藏了起來。 正門前的一座石獅子旁,王凝之揮手送別了丁春秋三人,去了一趟書房。 緊接著,便去往了前院的一個亭子,這次讓祝英臺一個人無聊了,要賠罪才是。 遊廊上,王凝之走進亭子,與祝英臺的眸子對視。 “英臺,讓你久等了,下次飲酒我先自罰三杯給你賠罪,這樣可好?” 祝英臺看著王凝之微笑且真誠的神情,心中不禁感覺他是故意的,咬牙道:“誰家陪客要兩個時辰?若再等等太陽都要下山了。” 其實祝英臺並沒有生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可能是一時沖動吧,也可能是另一種原因。 王凝之笑了笑,回答道:“原本用不了這麼久,隻是想到不日便與英臺分別,身邊少了一位心頭知音,難免日夜孤寂不舍,便耽誤了一些時間。” 祝英臺放下手中的毛筆,目不轉睛的看著王凝之,心下生出一絲溫柔,說道:“千裡馬常有,而知音不常有,叔平耽誤些許時間,肯定是有原因的。” 原來,王凝之特意到書房,拿了一些木炭、書刀以及一麵大畫板,這三樣倒不難找尋。 “嗯,英臺猜對了,因為想到咱們很快便要分開了,再見時,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沒有什麼可以留念的東西,便想畫一幅畫送給英臺,當作禮物紀念,我保證這副畫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 祝英臺見過有人用木炭寫字,但還沒有見過有人用木炭繪畫,不過王凝之信誓旦旦的樣子,讓她莫名其妙的相信。 王凝之將畫板拿到草席上,挑了一張質地較好的宣紙,釘在了畫板上,並準備好了素描的用具。 祝英臺麵容白嫩,眸中含笑,說道:“我還以為有什麼稀奇的呢,原來和水墨畫差不多啊,隻是將墨水換成了木炭。” 王凝之點頭道:“是啊,但有一點不同,這種畫法,畫人像很真實,比水墨畫要好,能清晰的把人的神態畫出。” “你要畫人像嗎?畫我的?” 祝英臺問道。 “嗯,當然要畫英臺的,而且要畫兩幅,留做紀念。” “好……等等,你先轉過身去,我準備一下。” 祝英臺見識過別人畫水墨畫,清楚要整理好衣冠,保持一種自然的神態,但這些對她來說不重要。 等王凝之轉過身後,祝英臺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拿來一塊絹布,抹掉了臉上的男妝,從原本酷是男子的樣子,變成了英姿颯爽的女兒家。 “好了,叔平轉過身吧……不準多看,快畫!” 王凝之僅看了一眼,便低頭拿著木炭繪畫,心中不禁感嘆道:這差別好大啊,她還是自己認識的英臺兄嗎? 祝英臺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雪白的鎖骨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 是的,現在的祝英臺,有一種亭亭玉立的,鄰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祝英臺看著低頭猛畫的王凝之,舒眉一笑,朱唇輕啟:“叔平膽子不大嘛,這就不敢看了?” 王凝之隻想說一句:不是你不讓看的嗎?不然還能輪到你這般調戲,才十七歲的小女郎啊! 不過這句話隻可心中說說,不可言傳,王凝之抬頭繪畫時,偶爾與她的目光觸碰,順口回了一句:“英臺膽子真大啊,一個女兒家也敢外出求學,騙騙別人罷了,有這麼騙好兄弟的嗎?” 祝英臺臉不紅心不跳,誇贊道:“作為叔平的好友,我知道叔平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會在意這些。” 確實,王凝之不在意這些…… “而且,叔平早就猜到了吧,不然怎會如此平靜,記得那日我問叔平,對東晉女子如何看待,所言不會是討我歡心的吧?” 祝英臺說罷,便將目光移向王凝之,神情略含一抹清淡之意,似乎能看透一切。 王凝之搖了搖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麵仔細繪畫,一麵抬頭盯看,順口道:“一開始便猜到了,不過所言皆是出自真心,並無虛假。” 祝英臺看了一眼王凝之,心中已有答案,不再打擾他,而是配合著他繪畫。 素描畫雖然入手簡單,但其中門道和書法差不了多少,真正的大師,不用上色,也可以畫的比油畫還栩栩如生,這種朦朧之感是油畫不能比的。 因此,比起油畫,王凝之更喜歡素描,它的好壞,取決於形體、光影的深厚功力,能夠準確表達一個人的憂鬱或傷心神態。 是那種隨便畫幾個線條,便能表達出一個人傷心到極致的感覺。 一個時辰後,王凝之用了七八塊木炭,終於畫好了祝英臺的兩副人像,用的線條不多,但恰到好處。 祝英臺看到成品後,不禁感嘆了幾句,給出了一個大大的好評!這兩幅白描畫,確乎是將她神態的自由,英姿颯爽的身子表現的淋漓盡致。 聞言,王凝之微微一笑:“另一幅畫,我就留下收藏了,下次再見,我還要給你畫一幅水墨畫,也要收藏。” 祝英臺點了點頭,秀眉一展,說道:“叔平的白描畫,畫的真好,我便收下這個珍貴的禮物了,不過來不及多說了,再不走太陽就要下山了。” 說罷,便讓銀心幫自己束發,剛才繪畫時將頭發散開了。 王凝之將兩幅畫卷好,分別裝入書筒中,抬眸看向祝英臺白膩的柔肩、側臉,厚著臉皮請纓梳發。 祝英臺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而是閉上了清秀眉目,一雙小手也不由握了起來。
第51章同行12年,不知英臺是女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