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凝之借馬，承諾北伐後還給自己五百匹，司馬昱樂而大笑，他豈是那種吝嗇之人，養騎兵雖然耗費巨大，但其作用足以配得上了。 　　竹林花園圍繞的亭中，少女體香淡淡飄散，與花香混淆。 　　司馬昱大手一揮，朗聲笑道：“精兵豈能無馬？凝之，三百匹馬太少了，我給你五百匹蜀地良馬，配備甲胄和矛、刀、弓等兵器，糧草由錢唐郡和朝廷共同解決。” 　　目前整個建康城，算上西域各國朝貢、戰場掠奪和各州征收的馬匹，足有三千七百多戰馬，兩千多輔馬。 　　東晉各州不是馬場，隻是規模小，一年產出兩三百壯馬都算好的，但加起來也算是個數目了，再有蜀地的大量貢馬，因此司馬昱不算缺馬。 　　當然這是對比北方一個國家來說，如果對比整個北方，那真是大巫見小巫了。 　　當時淝水之戰，前秦統一北方和西域，集騎兵二十七萬，足以見得了。 　　據《資治通鑒》卷一百五記載：北方秦王堅下詔大舉入寇，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 　　八月，戊午日，堅遣陽平公融督張蠔、慕容垂等步騎二十五萬為前鋒；以兗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州諸軍事。甲子，堅發長安，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旗鼓相望，前後千裡。 　　雖然古人喜歡在兵力方麵誇大，以壯大自己的聲勢，但《晉書》、《資治通鑒》等正史皆有記載，舉全國之力，加上征發的農夫，前秦應該有這個數量。 　　隻不過真正投入戰場的，也是現在普遍認為的，前秦前線的兵力應該在二三十萬左右。 　　總之，目前時間段，北方和西域以及中亞地區的少數民族加一起，少說也有十幾萬的騎兵，畢竟人家遊牧民族就是養馬的，東晉怎麼和人家比。 　　二者騎兵之懸殊，莫過於漢初高祖、文帝時和匈奴騎兵的差距了。 　　五百匹蜀地良馬，配備甲胄和一眾兵器，簡直把錢唐賣了都買不起。 　　王凝之見司馬昱如此大氣爽快，有些出乎意料，自己更不能辜負他的信任了，北伐不拿出點成績，都沒有臉回來了。 　　二人心中皆已明白，很默契的沒有多言，聊著聊著，便坐到了下午。 　　司馬昱自上位以來，隻看重了兩個人，分別是桓溫和殷浩，現在他更看重王凝之了。 　　司馬昱心中隱隱感覺，王凝之此子一定能給自己帶來大驚喜，小小年紀，給人的感覺竟無絲毫輕浮，實在是少見。 　　眼下王凝之有了五百騎兵，倒不用急著托謝家的叔父買了，現在要考慮是養輕騎兵或是重騎兵了。 　　既然有了司馬昱提供的重甲，養重騎兵倒也不錯，不過輕騎的優點王凝之同樣眼饞。 　　到底選哪個呢，王凝之正猶豫時，司馬昱緩緩起身，笑道：“凝之，該吃飯了，請隨我來，一道傾歌清談吧。” 　　會稽王司馬昱愛好清談，世人皆知，王凝之淡笑道：“樂而不疲，殿下請引路吧。” 　　走出小徑通幽的王府花園，兩人結伴來到一處雅地，乃閣樓頂層望月高臺。 　　室內簡樸素雅，陳設普普通通，唯一可圈可點的，是墻壁上高掛的一副作品，衛協的《夏殷大列女》畫。 　　窗戶敞開，陽光射進室中，王凝之和司馬昱席地而坐，膝下墊了麻布。 　　此方不同外麵雕梁畫棟的建築，顯得閑適自得，形成極大反差。 　　王凝之望向窗邊，見天色漸晚，已露出一絲黃昏。 　　侍女們緩緩端上菜肴、美酒，司馬昱和王凝之談論玄學。 　　時間過的很快，天空一輪明月懸掛，來到了夜晚。 　　司馬昱端起青銅杯，飲完最後一口酒，起身送別王凝之。 　　一路到了王府門前，司馬昱這才停下腳步，看著微醺的王凝之，開口道：“凝之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此令牌你拿著，有時間派人到郊縣馬場，取馬即可。” 　　王凝之點頭道：“好，晚輩便回去了，過幾月再來建康，與殿下一敘。” 　　蔡山等一眾貼身護衛早已等候半日，見王凝之出來，連忙上前扶著王凝之上馬。 　　眾人迎著散漫的月光，緩緩騎馬，用了一刻的時間回到客棧。 　　王凝之剛一回到房間，便看見謝道韞揚著明媚可人的臉蛋，儀態萬千，向自己快步走來。 　　王凝之將謝道韞緊緊抱入懷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ｏm 軟玉溫香，手若柔荑，兩人溫存少許，漸漸放開。 　　謝道韞秋波微抬，溫柔的盯著王凝之的臉，輕聲道：“吃飯了沒，給你留飯。” 　　“我在會稽王府上吃了，不過又有些餓了，吃些竹飯吧。” 　　王凝之喜歡吃竹中的米飯，有一種甜的味道，甜度很少，剛剛好。 　　謝道韞笑了笑，拉著王凝之來到飯坐，一邊拿起竹子給他盛飯，一邊說道：“有點涼了，配著白菜燉肉吃吧，還剩了一些，應該夠你吃的。” 　　幽蘭和雲兒也回來了，推開門，看見桌前王凝之和謝道韞二人，來到身旁，幽蘭低眸道：“郎君未吃飯吧，熱騰騰的甜餅吃嗎？剛出鍋的。” 　　王凝之點了點頭，看著幽蘭熟悉的嬌嫩臉龐，笑問道：“蘭兒今年是不是十六歲了。” 　　幽蘭回道：“是啊，郎君還記著呢。” 　　“比我小一歲，好記，你和韞兒一樣大。” 　　“雲兒多少歲了。” 　　“十七歲，郎君問我們年齡，是想把我們賣給牙子啊。” 　　雲兒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王凝之道：“你想多了，沒有這回事，問問姑娘芳齡不行嗎？” 　　雲兒笑著看向王凝之，盯著他俊朗的臉龐，抿了抿唇，說道：“現在郎君知道姑娘芳齡了，該吃飯了吧。” 　　飯桌上，一個竹飯，兩個甜餅，半盤白菜燉肉，簡單可口的一頓飯擺上了。 　　謝道韞打開一旁的窗戶，看了看天空懸掛的月亮，說道：“今日的月亮真美，星河閃閃耀眼，與別日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