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剛剛明亮，帶著一絲灰暗，士兵們有條不絮的備戰，盔甲、長槍、短刀一一具全。 　　王凝之昨日與郗恢、王臨之二人談論軍事至四更天，一直到今晨也未睡下，或許是身處敵境危機四伏的原因，不僅未感到絲毫困意，反而興致勃勃。 　　睡不著，索性也不睡了。 　　謝道韞陪著他熬了這一夜，兩人說說話，下下象棋，很快就天亮了。 　　今日攻城，王凝之定然要坐鎮前方指揮，一是可穩定軍心，都督與我等同在前線，有何懼焉？ 　　二是身居前線，有利於根據戰場形勢布局，從而迅速轉變攻城戰略。 　　其他三麵的軍隊，王凝之不會遙控指揮，而是放心交給了朱序他們，但協調各方軍隊還是必不可少。 　　為了不讓軍士們混淆其中，王凝之特意下了一條規定，凡是出征在外，戰略上歸都督府管，戰術上各幢主、各隊主自行把握。 　　通俗一點來講，打仗時的戰術要怎麼打，這些都督府都不會管。 　　現在來講還好說，以後軍隊規模擴大了，就要重視限製上一級指揮機構的遙控指揮，這是大忌。 　　尤其是在古代這種通信全靠人力的時代，戰場上戰場瞬息萬變，更要重視了。 　　不能像後世的微操達人蔣校長一樣，搞出一眾騷操作，如“客串”戰地指揮官？千裡外指揮一個排？ 　　畫麵一轉 　　此刻，謝道韞正在為王凝之穿內甲、外甲，內甲輕盈，防禦短刀、短槍效果很好。 　　外甲鍍了一層黃金，乃是一副明光鎧，胸前製有兩片板狀護胸，重達二三十斤，工匠用上好的精鐵鍛造足足三百多天打造而成，防禦係數極高，兩物是上次皇帝派人宣旨時賞賜的。 　　穿完鎧甲，帳外諸將士也已等候多時。 　　王凝之大步出帳，身上的鎧甲發出一陣沉聲，謝道韞隨其身後。 　　帳外的空曠之地，三千將士排列好了整齊的陣列，隨時待命。 　　此外還有都督府司馬謝石，參軍郗恢、王臨之，幢主朱序，親兵隊主王甫明等五人。 　　親兵隊主王甫明，乃王家家奴中選出，不但忠誠度高，武力也高，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王凝之平時不管親兵幢的日常軍務，都是王甫明代管，打理的有條有序，甚是不錯。 　　“將士們出征在外，不比往日有魚有肉，但本帥不會讓你們少了這番口福，今日輪番攻城，各部隊輪番吃肉！若是城破，吾自掏錢財，犒賞諸位。” 　　眾軍士一聽到今日有肉吃，眼裡瞬間冒出了金光，肉，肉，肉，滿腦子裡全成了肉。 　　不怪他們，這個時代的底層百姓一輩子估計也難吃上幾次肉，他們這隔三差五的就要吃一頓，除了這個士兵職業，再也沒有了。 　　“此番攻城，本帥坐鎮前方，登城者，賞萬錢，田百頃，連升三級，殺敵三人，賞百錢，殺敵十人，賞千錢，殺敵二十人，升幢主！” 　　古代有四大軍功，先登、陷陣、斬將、奪旗，先登即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多人獲得的軍功，得到這個軍功，足以改變自己和後代的階級。 　　想讓幾千上萬人對他一個人忠心耿耿，成為真正的嫡係部隊，除了口頭上的畫餅，錢財也是很重要的。 　　信使們將這一好消息傳達給了現場三千多名士兵，以及北麵、西麵、南麵的五千多士兵。 　　什麼！殺敵兩人，賞百錢，殺敵十人，賞千錢，殺敵二十人，升幢主？ 　　登城者，賞萬錢，田百頃，連升三級！ 　　一日改變階級，就在眼前啊！ 　　當然眾士兵的想法還是能娶多少個老婆，買多少塊地，生多少個孩子。 　　還有一部分自知實力不足的士兵，想著殺兩個人也能有一百錢，補貼家用，豈不美哉。 　　士兵們再也憋不住了，一瞬間，高呼萬歲的聲音響徹天際。 　　三千個人一起呼喊，當真是震耳欲聾，響徹一裡之外，連城中的百姓聽到了聲音。 　　“都督萬歲！都督萬歲！” 　　…… 　　“登上下邳城，得一先登功，攻破下邳城，酒肉伸手來。” 　　下邳城東墻，士兵們發起了第一陣猛烈的攻擊，投石車的巨石滾滾而上，一片片箭羽射在城頭上，打的又精又準。 　　弓箭手可謂是使出了吃奶的勁。 　　下邳守軍也在積極防守，但被北府軍的猛攻打了個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很難緩過勁來。 　　北府軍的先鋒士卒沖到城墻下，搭上了雲梯，紛紛嘗試登城。 　　但向來都是守城容易攻城難，滾石、熱由自上而下，士卒們吃了不少苦頭，也造成了不少傷亡。 　　兩個時辰後，北府軍的進攻勢氣漸漸小了下來。 　　下邳城的守將吳希山見狀，不由大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下邳城高，豈這般容易攻破的，不過愣頭青爾。” 　　回頭向身邊的親兵低語說了一番話，“此城可守，速去稟報將軍。” 　　所謂將軍，是指的下邳太守、建武將軍洪文龍。 　　東麵守將吳希山便是洪文龍的左膀右臂之一，也算是親信了。 　　洪文龍收到消息後，也覺得既然城池能守，就不用再投降了，家產也不用進獻了，豈不善哉。 　　畢竟投降後的待遇很難說，沒有個上萬兵馬，搞不好就要被吞並了。 　　北府軍前線，親兵隊中，王凝之騎著一匹戰馬，一言不吭的觀察著攻城戰況。 　　和預想中的相差不大，隻是更加清楚了攻城的難度。 　　如果紅夷大炮這種話，攻城將會事半功倍，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ｃom 這種城墻幾下就可以炸出一個大洞。 　　製作火藥的基礎是硫磺、硝石、木炭，這一點好做，古代的煉丹師都會做，原材料也很好找。 　　但紅夷大炮的炮體、炮管的鑄造工藝很復雜，其中的細節不是自己一句話就可以搞出來的，需要費很大一部分功夫，起碼現在是搞不出來的。 　　時間來到了下午，王凝之給劉牢之下令，南麵的士卒也開始攻城，攻勢甚猛，但效果很差，屬於自損800，傷敵1000。 　　臨近傍晚，士兵們漸漸停止了進攻，今日還未有人登城，頗為遺憾。 　　後勤統計，此次殺敵八百二十餘人，犧牲八百八十餘人，損失慘重。 　　“來吃肉，吃肉！”黑夜，烽火點燃，軍營中熱鬧了起來。 　　“你也吃，哈哈。” 　　飯後，眾人開始閑聊，今日哪個隊的又死了多少人，給了多少撫恤，今日哪個人殺了多少人，給了多少賞金。 　　“唉，都督待我們真好。” 　　“這還用說，大家想想，我們的吃穿用度，戰死撫恤，甚至連家屬都安排妥當了，咱們就更不能有後顧之憂了，為都督賣命，值！” 　　“說的是。” 　　“大夥，聽我說一句，咱這條命也要活得有點光彩，戰場上一定多注意一點，為了都督，也為了自己，希望攻破城之後，你我他，還有他，他……都在。” 　　“好，就這麼說定了，城破後，我等還在一起飲酒吃肉！” 　　“好！” 　　“好！” 　　“……” 　　眾士卒一一附和道。